羅賢詩歌

羅　賢

公交車上的一處風景

熾熱。黎明后的某一刻。南來北往的

乘客歡聚一堂

沈魚坐在第三排第一號，愛情使她

變的柔弱，她的雙手織成一張環掛在白牧

的肩膀上

白牧正在看一本馬車時代的禁書

晃動的。這該死的汽車

他渴望有一天被帶走

白牧的前排是一位中年的母親

為了證明還年輕：順手就把嬰兒丟在地上

似乎還有不可告人的陰謀

司機旁邊的那位中年男人

故做神秘地盯著窗外

窗外。有一些白色房子

以及一些汽車

碾碎骨頭和月亮后的聲響

有關一場偽敘述

在敘述之前我說要寫一首詩。我甚至還

不能想象這會有什么意義，整個春天

以一種非常和諧的形式出現

在敘述之中。我想起了一個

關于守靈人的話題

一大堆喋喋不休的形容詞

從他們嚼大蔥和羊肉的嘴里

吐出。并且有條不紊，毫不慌張

在他們的內心

似乎還有一盞燈：起用意昭然若揭

他們總在強調——生命似水——

生生不熄

盜火者

盜火的人一夜失蹤。在天亮之前

他把火種吞入腹部

瞳孔因為緊張而劇烈收縮

在逃離之途。想象這場可以預知的審判

失聲無語。盜火者總是不斷強調自己的

幸福，間或也能吼上幾句——

兒童體的歌謠。只是那破鑼的嗓音有點難聽

面對諸神的質疑：采用抽象

肯定，具體否定

事實他們并不甘心

無序列進行

河北。石家莊。中山西路。暖昧

只是一個名詞——我卻被它困守

——并且是在自己的場中

她走的毅然：我試圖做一些

小動作來排遣我的無聊——

吃飯，洗澡，上廁所(甚至分析

自己的長處和不足)

典型的精神病患者。相比那些

赤裸的叫囂者，我還是幸運的

故事無序列進行、結束

在與欲望對抗之中——開始

坍塌。雖然也曾許諾：給她整個

春天——以及跟此有關的

一組溫暖的名詞

三月的執想者

三月是冷。在春天的背部

砌一堵墻——還有一場姍姍來遲的

雨。白色純潔——像初生的孩子，他們

目光呆滯。充滿恐懼

被懷疑的人。執想者學會隱藏自己的

秘密，他們說：死亡只是給予炎熱的魚

——這些可憐的生命體——一次

重生的最佳時機

這是個危險的季節。有一些

危險的思想和危險的人偷偷潛伏

“暴徒居于自己的腹部并親

手將之打碎”一切充滿變數

鳥獸開始張嘴說話，石頭塞滿整個天空

三月的海

她坐在一個人的屋子里

窗戶是緊閉的

門上還加了一把鎖

她說她不愿意出去

“雖然是春天，

但外面或許還會下雪。”

三月的白天比夜晚還長

于是她開始回憶那些混亂

無序的往事

偶爾還會頭疼

此時她就會在身體內部暗暗下一場雨

三月的雨

偶爾也能聽到一兩聲吶喊

于是整個春天

都開始潮濕

年華

在鏡框中建城

她的臉碎了

遺忘在光陰背后

時間在慢慢轉動

我就躲在門后

看一些臃腫的人拎著臃腫的皮箱

從冬天走來

有時也會有一群大雁

空著雙手

匆匆飛往南方

朋友告訴我：在南方之南

灑落一滴眼淚

日子。就永遠也不會衰老

紅色旅途

蘋果樹上結出了蘋果

蘋果樹長在一條魚的頭蓋骨上

兩棵蘋果樹，一棵向左、一棵向右

生命，也向著兩個方向朝拜

一個是太陽、一個是黑夜

當凡高的鐘聲敲響第一千遍的時候

我決定加入向日葵的行列

太陽的絢麗

看一棵土豆掉進七色畫中

中山西路大雪

這不是在夢中，白色的潔，2003、中山西路

一場大雪。是天國的歌聲么，

一片雪落在11月的華北平原、落在我的

額頭上，我的嘴唇微微一顫。

仿佛一團火，要燃燒，寒冷，在這個黎明之

前被一片云彩收藏。

好大的一場雪呀，中山西路的大雪。

咧著嘴、唱著歌，一只白鳥從雪花中、從我

的手指穿過，

夢中，溫暖而純潔。

沙

你說要把我的眼睛蟄痛，讓眼睛保持靜謐

看看這西北的沙，白色

月下的沙

我雙手緊握，赤腳趟過

我假裝被擊倒，這黑夜的

疼痛。來源于一陣大風揚起時的背叛

從神秘的沙內部進入

背后

是天堂盛開的鮮花

黑紅黃綠白藍紫

莫扎特的手指滑過七音鍵盤

神秘之曲，我的女人躺在這個冬天的

最后一個起沙的玻璃瓶中想著花開的心事

羅賢，1983年6月27日生于湖南邵陽，中國青年詩歌網首席執行員，主編大型詩歌民刊《青年詩歌》，現居河北石家莊。軍械學院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