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公平與效率互補關系的探討

王明杰　陳小平

摘要：正確認識和處理公平與效率的關系，直接關系到經濟發展和政治穩定的大局。公平與效率的關系不是對立的，而是互補的，追求公平就是為了提高效率，提高效率的目的就是為了促進公平。

關鍵詞：公平；效率；互補

中圖分類號：D2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4-1605(2005)12-0007-03

公平與效率的關系，一直都是社會各界人士爭論不休的主題之一。有的人認為二者是替代關系，即公平與效率是完全對立的，是一種“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關系，只有權衡利弊在二者之間選擇其一，強調公平必然會降低效率，追求效率必然會導致不公平。有的人認為二者之間是互補關系，即主張公平與效率之間并不存在矛盾，從本質上講。二者是完全統一的，相互依存，相互促進，追求公平就是為了提高效率，提高效率的目的就是為了促進公平。還有的人認為二者之間既有替代又有互補關系，即公平與效率既有統一的一面，又存在著矛盾沖突，在現實中，要對公平與效率兩相兼顧。盡可能削弱它們之間的對立而增加其統一性，使它們相互促進，共同提高。

本文試圖就公平與效率的涵義、二者之間的互補關系等方面，談談對公平與效率互補關系的認識。．

一、公平與效率的涵義

1．公平的涵義

公平是一個客觀的范疇，盡管在不同的社會形態中，公平的內涵不同，不同的階級對公平的理解也不盡相同，但公平具有客觀的內容。公平是社會存在反映，具有客觀性。同時，公平又是一個歷史范疇，不存在永恒的公平。不同的社會中人們對公平的觀念是不同的，公平觀念是社會的產物。按其所產生社會歷史條件和社會性質的不同而有所不同?，F階段，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公平的涵義被賦予了新的內容：

第一，政治和經濟地位平等。社會成員政治和經濟地位平等是和消滅剝削相聯系的，表現為社會成員平等地占有生產資料，消滅社會任何憑借生產資料占有而享有的種種特權，消滅一切人剝削人、人壓迫人的社會現象。

第二，機會均等。它是指社會成員在享受教育、就業和投資等方面的機會平等。機會均等是以社會成員在社會中真實享有的各項權利平等為前提的，所有的社會成員都處在同一起跑線上，并按同一規則參與競爭。

第三，與貢獻相匹配的收入分配。是指每個社會成員在付出相應的勞動的前提下．使相互的收入差距保持在社會可以承受的范圍之內而形成的一種平等關系。也就是說．作為一個勞動者，有權要求使自身的勞動收入與勞動支出形成一種對稱關系的公平。

2．效率的涵義

效率是人類社會經濟生活中的一個重要范疇。不論是馬克思主義經濟學，還是西方經濟學，都對效率問題進行了廣泛和深入的探討。

在西方經濟學中，所謂效率是指最有效地使用社會資源以滿足人類的愿望和需要。更準確地說·在不會使其他人的境況變壞的前提條件下，一項經濟活動如果不再有可能增進任何人的經濟福利，那么，該經濟活動就是有效率的。也就是說，就一項經濟活動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最好地利用其有限的資源。

美國的行政學專家尼古拉斯·亨利認為。效率是指以最少的可得資源來完成一項工作任務，有效性則是指完全實現所預想的結果。

在組織理論上，阿米泰·艾桑尼指出：“(1)一個具體的組織，其現實效能是由它對自己目標的認識程度來決定的；(2)一個組織的效率則是由生產某種單位產品所使用的資源數目來測量的。”可見，生產率是“生產某種單位產品所使用的資源數目”。也就是說，就衡量或評價的角度講，效率是人們在實踐活動中產出(財富創造)與投入(資源消耗)的比率。正像公平即勞動報酬與勞動付出的比率是收入分配的標準或評價一樣，效率是資源配置的準則或評價，反映的是資源配置的有效性或資源利用的有效程度。例如．公共部門的效率問題，就是在一定的目標和資源配置情況下，提供物品和服務的問題，也就是生產率問題。

根據主體的范圍的大小，可將現實的效率分為兩種類型：

第一，社會效率，也稱為宏觀效率，指的是某一特定的群體(在現實世界中表現為民族、國家或地區等)為追求其共同的目標而獲得的收益與其付出的代價的對比。社會效率有著較為廣泛的內容，可分為經濟效率、政治效率、文化效率和制度效率等，是社會效率的一個分支。如果把經濟目標明確地規定為經濟增長，那么，經濟效率則可以經濟增長的速度和質量來反映。

第二，個體效率，是指社會個體為達到其自身的目標而取得的效率與成本之對比。這里的社會個體包括個人、家庭、企業、團體或社會組織。它們各自都有明確的目標。如企業，它是一個以追求利潤為目標的社會經濟組織。在生產經營活動過程中需要消耗各種物質資源和活勞動，這構成了它的成本。這時．效率則可具體化為利潤率等一系列反映經營成果的指標?？梢姡瑐€體效率比社會效率更加具體，是兩個不同層次的概念。個體效果往往是社會整體效率的組成因子。

二、公平對效率的補充關系的分析

一般來說，社會公平有利于減少人們之間的矛盾，有利于形成和諧安定的社會環境，能夠有效地調動各方面的生產積極性，極大地促進經濟效率的提高。

公平與效率是內在統一的，從來不存在沒有公平的效率，單方面追求效率，犧牲公平，最終效率也不能提高。公平維系的社會穩定，為效率的提高提供了良好的社會條件。公平維護著人的權利和尊嚴，體現人道主義精神，保護人們正當競爭和按勞分配所獲得的經濟利益，允許人們之間一定收入差距的存在，這些調動了廣大勞動者的積極性，為效率的提高提供了動力源泉。

從世界各國和我國的實踐來看，公平對效率有促進作用，沒有公平，就難以實現效率。

20世紀中葉，一些贏得民族獨立的發展中國家為了迅速擺脫貧困，走的是一條效率優先，不顧公平的道路，結果是普遍的兩極分化和社會政治危機，如拉丁美洲的巴西、阿根廷、墨西哥、哥倫比亞、亞洲的伊朗、菲律賓等國家。

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后．北歐和西歐國家著力于建立福利社會·既實現了社會公平，又激發了人們的勞動積極性，提高了資源配置效率，在20世紀50－70年代出現了較長期的繁榮與穩定，從而實現了公平與效率的內在統一。

我國在計劃經濟體制時期，實行的是平均主義的分配政策。實際上，平均主義是一個嚴重的不公平，因為貢獻小的人無償占有貢獻多的人的勞動成果，其結果是犧牲了效率。而人們長期以來似乎只注意到收入差距過大是一種不公平，相對忽視了收入平均化也是一種不公平，同樣也會犧牲效率。在平均主義的分配體制下，似乎是表面的公平替代了效率，實際上卻是內在的不公平犧牲了效率。改革開放以后，我國國民經濟之所以取得舉世矚目的成就，也得益于在分配領域實現了更大程度上的公平。

因此，我們必須通過確立公平原則并強制執行來

調節人們之間的利益關系，實現社會穩定和市場有序運行．從而提高效率。具體表現為：

第一，制度、政策公平促進效率。政策、制度屬于上層建筑領域，它的公平與否直接影響到效率。政府制度的公平有利于效率的提高，最典型的莫過于資本主義制度的確立對生產效率的促進。英國通過資產階級革命推翻了封建制度，限制王權?！稒嗬ò浮访鞔_宣布“凡未經議會同意，借口國王特權為國王征收或供國王使用而征收金錢，皆為非法”。通過限制王權，英國國王逐漸處于“統而不治”的地位，這種制度極大地促進了英國資本主義的生產效率，有利于資本主義的發展，結果，英國成為資本主義頭號強國。

第二，道德公平促進效率。從道德角度看，公平和效率是一致的，公平的道德也就是對個人努力才能的認同，會激發人的積極性，產生巨大的效率。

以道德為依據，公平會調動人的積極性，產生強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提高效率。厲以寧說：“任何人都屬于社會某個群體，群體給了個體認同，個體的公平感也就隨之產生。人才被認同往往可以創造超常規的效率，所以，在道德范疇里，公平和效率是一致的?！碑攤€人被認同，在心理上會產生知遇之心，使其想盡辦法提高工作效率，公平與效率相協調，使社會保持穩定的秩序和穩定的發展。

第三，管理公平促進效率。管理的職能是維護公平秩序，管理的基本原理就是實現公平以提高效率。對管理而言，公平具有兩大功能，一是激勵功能，二是合力功能。所謂激勵功能。就是激發人的熱情，充分調動人的積極性，開發人的潛能和創造性，使其能向著組織所期望的目標而奮發努力。所增合力功能，就是公平在管理中產生的另一大功能，它是極為珍貴的無價之寶。我們講的合力是一個國家或單位的向心力、凝聚力所形成的一種特殊形態的力量，它不是由單個力量簡單的相加而成，它是可以成倍增長的集體力量。

三、效率對公平的補充關系的分析

由于物質財富稀缺，所以人們千方百計地追求效率和公平。要發展經濟，解決物質財富的稀缺，提高經濟績效是必由之路。效率提高可增進社會整體福利水平，為實現帕累托改進的理想境界創造可能。效率是公平的基礎，為公平提供物質保證；低效的產出水平無論如何公平分配，都無法令人滿意。

單方面追求公平的社會是一個沒有效率的社會。計劃經濟體制下我們偏好公平，實行分配上的平均主義，結果效率普遍低下。社會公平問題是在經濟效率提高到剩余產品出現以后才產生的；在經濟效率極其低下，沒有剩余產品，人們共同勞動、共同消費的原始社會中，不存在社會公平與否的問題。不僅社會公平問題的產生以一定的經濟效率為前提，而且經濟效率可以使社會公平建立在更加雄厚的物質基礎上，社會公平的最終實現也要以經濟效率的極大提高為基礎。社會公平的最終實現就是達到全體勞動者的共同富裕，這如果沒有生產力的高度發達、經濟效率的極大提高是不可想象的。

在儒家思想中，追求效率有重利輕義、惟利是圖之嫌，嵌入到社會規范中，經濟活動就無法表現出正常的逐利行為。我國剛剛跨入小康社會，生產力尚不發達，相對于人民群眾的需要來說，社會物質產品尚不夠豐富，當前考慮問題的著眼點首先仍然應該是如何做蛋糕，只有蛋糕做大了，才有可能達到共同富裕的目的。因此，把效率放在第一位，強調效率優先是必然的、合理的。

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適當拉開收入差距，有利于實現有限資源的合理配置，鼓勵更多的人通過市場競爭走上富裕之路，激發不同生產要素所有者追求高效率的投資熱情，創造更多的財富，從而提高整個經濟運行的效率。改革實踐證明，如果沒有一部分地區、一部人先富起來，就不可能有我國綜合國力的迅速增強。

企業的投入產出是以市場為依據的，其經濟活動的效益來自于市場的回報。善于把握市場機遇、效率又高的企業，就能得到較高的回報。所以，我們應該既深化企業改革，使之成為更完善的自主經營的市場主體；同時應該健全市場機制和市場體系建設，使市場更加完善，使各市場主體面對的是公平統一的市場，從而更真實地反映企業運行的效率和效益。在公平的市場競爭面前，企業間合法收入的差異是必要的，因為它在提高微觀經濟運行質量的同時，也在宏觀意義上促進了資源優化配置。企業內部職工的收入分配也將因其對企業的貢獻而形成合理的差距。企業內部分配的效率導向也非常重要，因為它在以利益機制激勵個人以才智等要素貢獻的同時，也必然增進社會生產力的發展。促進效率是市場作用的強項。初次分配的市場化，有利于促進資源優化配置和生產力的快速發展。

四、結論

公平與效率之間是互補關系，我國在制定相關政策時，既不能完全選擇效率模式，忽視對公民利益的保護，也不能完全選擇公平模式，忽視提高效率。只有正確處理好公平與效率的關系，做到二者兼顧，才能有效提高效率，實現社會公平，保證社會的政治穩定和經濟發展。

責任編輯：浩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