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市委常委會上被帶走

沐　雨

6月3日上午，湖北省武漢市原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楊世洪，因貪污、受賄、挪用公款，被湖北省黃石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判處死刑、緩期二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財產130萬元。

這是建國以來武漢最大的官員腐敗案。這個由“紅小鬼”出生，為國家、社會做出過卓越貢獻的老黨員、掌管擁有800萬人口特大城市政法大權的高級警官，在庭審中作最后陳述時，一度哽咽難語：“做人如逆水行舟，負重登山，稍有不慎，就可能走向反面。因我的腐敗案損害了黨在人民心目中的形象，對此我深深內疚，深感追悔莫及……”

消失于常委會上

2003年7月14日傍晚，天氣悶熱，位于武漢市江岸區解放公園路的市委大院三樓常委會議室燈火通明，武漢市正召開市委常委會。作為武漢市市委常委、市政法委書記、市公安局局長兼黨委書記，楊世洪自然身列其中。

會議進行過程中，一位領導將楊世洪“請”了出去。之后，他就再也沒有回來。與會的一位主要領導表情嚴肅地通報，這是楊世洪最后一次參加常委會了。

將楊世洪帶走的是中紀委和湖北省紀委的官員。在楊世洪身上，紀委的同志發現了三部手機。

就是從那一刻起，楊世洪被“雙規”了。辦案人員在楊世洪的家中，第一次搜出存折價值200多萬，第二次在地板夾層中，搜出200多萬的現金。而楊本人當時交代的數額為280多萬。

據與楊世洪關系密切的人士透露，此前，楊世洪早就有了某種不祥的征兆。

2003年4月，江岸區后湖鄉石橋村村支書譚國和突然被湖北省紀委帶走，實施“雙規”。一個村支書被省紀委直接“雙規”，這在湖北歷史上堪稱少有，足以說明問題的嚴重性。

也是在這個時候，一個地產商人、湖錦酒樓女老板毛麗娟被順帶牽出，由中紀委和湖北省紀委緊急問話。因為她在石橋村拿過地皮。兩天后，毛以為沒事了，悄悄給楊世洪打了個手機報平安：“我什么也沒說……”

楊世洪一直以為，在他擁有的幾部手機里，其中一部是單線與毛聯系的，無人知曉。其實，有關部門是放長線釣大魚。

幾乎是同時，正擔任局級巡視員的原江岸區副區長袁明藻被中紀委和湖北省紀委找去談話。但在談話之后，袁卻以看病為由，攜妻遠逃湖南、貴州。幾個月后，袁在貴州落網。

楊世洪心里十分清楚，毛麗娟、袁明藻兩人是和自己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憑著多年政壇生涯的經驗，他感覺到省紀委真正的目標是瞄準了自己。他在惶恐中艱難地度過了幾十天。當然，他也在想盡一切辦法“活動”，尋找救命的稻草，但事已至此，似乎已無回天之力了。

9月25日，武漢市第十一屆人大常委會第六次會議表決免去楊世洪武漢市公安局局長職務。12月19日，楊世洪被依法罷免武漢市人大代表資格。對外公布的口徑是：楊世洪涉嫌重大經濟問題。

10月14日下午，湖北省召開全省政法隊伍廉政教育電視電話會議。在武漢市委分會場，記者看到，200人的會議室雖座無虛席，卻安靜異常，連呼吸聲都能感覺到。來自政法各部門的領導身著制服，表情嚴肅地坐在席位上，仔細聆聽省委的通報。在電視屏幕上，湖北省委副書記、紀委書記黃遠志首先通報的是該省政法部門的5例違法違紀典型案件，而楊世洪涉嫌重大經濟問題案件則首當其沖。

會上，黃遠志表情凝重地說：“這5起違法違紀案件，全部發生在政法系統，尤其是涉及武漢市公安局、法院的主要領導，實在是觸目驚心！”在武漢分會場，主持會議的武漢市委副書記、紀委書記李云飛則用“痛心疾首”來警戒與會的所有政法官員，并要求“一定要潔身自好，杜絕職務犯罪?！?/p>

事發城市后花園

武漢三鎮中，漢口素有繁華的商業區之稱。這里寸土寸金，老城區占據絕大多數，讓想躋身進來的商家常?？嘤陔y以找到合適的地盤。

為了推進城區的可持續發展，1996年年底，武漢市土地規劃局完成了江岸區后湖鄉居住新區的用地規劃和投資分析工作，開發武漢市城區最近的居住新區擺上議事日程。

后湖鄉處于武漢市江岸區城郊結合地帶，有近3000畝的空地，土地廣闊、水源豐富，交通便利，有武漢“城市后花園”之稱。

有眼光的開發商們紛紛將目光投向這個聚寶盆。幾年前，上海富豪周正毅來到武漢后湖鄉訂購了一塊地皮，并預付了訂金。但是由于后續資金不到位，這塊地皮最后被一位神秘的女老板撬走。

那位女老板就是在武漢餐飲業赫赫有名的“實業家”毛麗娟。

據一位知情人透露,其實在2000年之前,毛麗娟就已經完成了后湖鄉8個自然村3000畝地的儲備,很多手續都是后來補辦的。

江岸區政府一位工作人員告訴記者，楊毛交往，始于1996年底。楊世洪時任江岸區區長，當時正值年關，區財政比較困難，作為全區的父母官，實在是有很多地方要“等米下鍋”。經過盤算，區政府決定將所屬的黃興路上一棟幾百平方米的房子賣出去。經人聯絡，毛麗娟的丈夫汪烈丁以300萬元的價格買下這棟樓，并開設了湖錦酒樓。

汪烈丁是武漢市小有名氣的房地產商。早在上個世紀90年代初，他就經營房地產，并建起了武漢國際會展中心旁邊的莊勝崇高SOGO大樓。汪于1998年因患肝癌去世，留下的家產則交給妻子毛麗娟打理。

區政府籌到了急需的錢，300萬無異于雪中送炭。作為報答，楊世洪對全區下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今后凡是區內招待用餐，都得到湖錦酒樓，憑該酒樓的發票報銷，而其他酒店的發票則不予報銷或很難報銷。這規定一實行，就是五六年。

如今在武漢，毛麗娟的湖錦酒樓家喻戶曉，分店開了好幾家，而且檔次越來越豪華，生意好得不得了，吃飯高峰時，幾撥人等著翻臺子。到了結婚的黃金季節，更是成為搶手辦婚宴酒席的地方。

楊世洪和毛麗娟的交易，有個重要的牽線人即袁明藻。據介紹，袁當時的職務是區政府辦公室主任，常被人背地里稱他為和。他是與楊世洪走得最近的人之一。袁明藻其貌不揚，但擅長察言觀色，溜須拍馬，打點方方面面的關系，這也正是他能從一名普通區糧食局的職工一路升遷到區政府辦公室主任、出任主管財貿系統的副區長的原因。

毛麗娟的酒樓名氣如雷貫耳，但她經營的天實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卻名不見經傳，它只是自己躲在角落里“偷著吃肥肉”。

蒙受損失的上海方面怒氣沖天，四處舉報。然而，在楊世洪主政江岸期間，舉報問題從來沒有被披露過。直到楊世洪離開江岸區到武漢市公安局上任，無法直接插手江岸區的內部工作，后湖鄉大量違規批地的事才引起有關方面關注。

據曾在江岸區委工作20余年的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老同志透露，楊世洪任區委書記時，與一位從外單位調來的區主要領導有矛盾。由于楊世洪在江岸區工作時間長，關系網根深蒂固，且又提任武漢市委常委，被很多人認為是前途無量的“黑馬”，而新任江岸區的主要領導在江岸區工作時間不長，工作開展難度很大。后湖鄉的領導自然不把那個區領導放在眼里。楊調走后，沒人捂蓋子，反映他們聯手違規操作地皮的問題，這才漸漸暴露。2003年4月，參與違規土地操作的后湖鄉石橋村村支書譚國和被湖北省紀委“雙規”，并順帶牽出女老板毛麗娟，楊世洪終于浮出水面。

圈地帶來的暴利

“一家房地產公司沒有通過招投標的方式，獨吞3000畝土地，這是絕對的違規和鉆空子?！蔽錆h大學一位法律專家如是說。

根據1998年的新土地法規定,區里批地的權限是50畝,市里批地的權限是100畝。楊世洪在江岸區主政期間，為毛麗娟在后湖鄉批地3000畝，在審批權限上已經違法。

中國土地管理法規定，集體土地不得用于商業用地，只有通過政府征用后，將其轉化為國有用地后方可用于商業開發。深諳此道的毛麗娟知道，要將后湖鄉的集體土地變身為商業開發，必須轉化其身份。這一關必須經過江岸區政府，而楊當時正是江岸區的“一支筆”。

對此，毛麗娟信心十足。毛與袁、楊通過湖錦酒樓的合作，已建立起密切關系。1999年前后，毛麗娟以武漢天實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的名義，在江岸區后湖鄉簽訂協議大批量圈地。據知情人士透露，圈地范圍涉及后湖鄉8個自然村，用地規模達3000畝左右，協議在江岸區政府備案。

“楊世洪案也反映了我國土地開發管理法律法規上的不健全?！币晃环山缛耸糠Q。據了解，武漢市土地儲備中心成立于2000年，土地儲備制度同時開始起步。根據武漢市政府2000年第65號“關于建立土地儲備制度的通知”，建立和推行這一制度的目的，是通過回收、收購和征用等方式，取得土地進行前期開發，并予以儲備，以加強對土地一級市場的統一管理，培育公開、公平、公正的土地市場。而土地儲備制度的實施范圍，包括武漢市的江岸區、江漢區等7個中心城區。

意識到土地批轉過程中存在的問題，從2000年7月起，武漢市先后下發文件，加強管理和整頓土地交易市場。

但是，這個時候，違規操作土地的人，在政府規范土地批轉之前，已經完成了原始積累，成為個人謀私利的載體。在這樣一個“時間差”里，那些違規操作行為被掩藏了起來，成了暗箱之中的秘密。

有資料表明，毛麗娟的天實公司通過無償劃撥或低價大量圈地后，或者自己另外成立公司，進行開發，或者囤積一段時間，尋找新的下家，將土地轉手后獲取巨額差價。

事實上，在毛麗娟掌控了3000畝土地后，除了自行開發的“后湖生態花園”樣板小區外，其他周邊的幾個樓盤，基本上都是由毛轉讓、倒賣給開發商的。

據估計，當時天實圈地的價格大致在每畝10至25萬元之間，在1992年到2001年9月后湖鄉新春村土地征用收款明細賬總表上，天實公司以每畝22萬元的價格圈地17畝，共計土地款374萬元，但其實際支付166.5萬元，欠款207.5萬元。以實際付款計算，每畝土地價格不足10萬元。

不少后湖鄉的農民失去了土地，但并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補償金和安居住房。

而現在，按照市場價格進行公開交易，后湖地塊的每畝價格在60至80萬元，其中的差價驚人。按照這樣的差價計算，如果天實將早先圈下的3000畝地全部倒手賣出，獲得的收益當在10個億左右。

圈地給毛麗娟帶來了巨額利潤，她當然忘不了給她帶來好處的“幕后英雄”楊世洪。作為回報，一張張存有巨額人民幣的銀行卡塞進了楊世洪的荷包。

仕途上一路春風

翻開楊世洪的履歷表，可以用“平步青云”四個字來概括。

生于1954年、祖籍湖南新化的楊世洪,18歲參軍，因為喜愛文學創作，被任命為某師文化科創作員、政治處報道員，兩年后加入中國共產黨。1977年4月，他復員到武漢市江岸區委組織部當了一名干事。由于工作努力，學習勤奮，為人謙虛，很受領導賞識，1978年被選派到華中師范大學中文系漢語言文學專業攻讀學士學位。大學畢業后，他回到江岸區委組織部工作僅一年，就被提任為江岸區委副書記、區委宣傳部長、兼區委黨校校長。而當時，他年僅29歲。

他原本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妻子在武漢一家有名的軍醫院工作，兒子現在國外讀書。

有了這樣一個高起點，加上他本人善于言辭，外表形象俱佳，楊世洪的仕途一路春風，有人戲稱他坐上了升官的電梯。1993年2月他提任區長，1997年8月再轉任區委書記，不到四年，再次升任武漢市委常委。2001年調任武漢市公安局黨委書記,兼任公安局長。同時，楊還是武漢市委政法委書記，兼任武漢市工會主席的職務。從江岸區委到武漢市委，辦公地點相距不過三四公里，但職務的跨越，卻讓楊世洪受到了更多人的矚目?！霸跅畛鍪轮?他是武漢市委最年輕的常委，曾被認為是一匹‘黑馬，前途無量。”一位熟悉楊的政府官員說。

談到楊世洪電梯式升官的內幕，一位知情人透露，楊其實沒有多大的“后臺”。80年代初他大學畢業那陣子，正好趕上高學歷吃香，在楊主政江岸期間，江岸區的百步亭社區，從一個不毛之地，發展成為國內有名的生態居住社區，并成為全國唯一一個獲得首屆“中國人居范例獎”的社區，引來許多中央國家領導人的關注。

在很多人眼里，楊世洪是個很謹慎的人，工作上肯動腦筋，遇事很冷靜。平時比較平易近人，干起工作來很務實。在98抗洪這個巨大考驗中，時任江岸區委書記的楊世洪和青年突擊隊員一樣奮然跳入齊胸深的水中搶險，一時間成為新聞的焦點，傳為佳話。

楊世洪到公安局走馬上任后，表現得十分低調，很少在電視上拋頭露面。在他的施政演說中，他只說了一句話：從嚴治警，保持“嚴打”的高壓態勢，讓市民更有安全感。

楊世洪經常下基層分局、派出所調研，了解公安工作和民警隊伍狀況。不久，武漢市公安系統推出“社區警務”，讓干警融入社區，為居民服務。2002年6月，武漢警方大閱警，整頓警風，博得公安部贊譽，并引來兄弟城市公安機關學習取經。最讓市民津津樂道的是，楊世洪在公安系統發起了“十大愛民警官”的評選活動，以此激勵干警轉變作風。這次評選，光在報紙上刊登的選票，就達到20萬張。

學中文出生的楊世洪給人一種儒雅的感覺。言談舉止得體，文學功底扎實，親自著書立作，被收錄到世界優秀專家人才名典中。不僅如此，他還在武漢警營大力推行小閱覽室建設工程，要求3年內在全市配建300余家派出所小閱覽室，“逼”廣大民警讀書，提高民警文化素質。

他還為民警辦了一些實事：幾年未解決的民警子女就業問題，楊世洪到任后就搞了一次公開招警，符合條件的民警子女只要通過公務員考試，就可以優先錄警，解決了不少民警的后顧之憂；改善民警生活待遇，增加民警加班補貼，蓋民警公寓等等。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文質彬彬、為人親和的年輕領導，一夜間成為了婦孺皆知的巨貪。善良的人們一時間似乎難以接受這樣一個現實，更為他自毀前程而感到震驚和惋惜。一位曾在楊世洪身邊工作的青年民警說，沒想到他人前人后的反差竟是如此之大，沒想到他的作案手段如此齷齪，沒想到他的犯罪金額如此之巨！

鐵窗下的“貪官自白”

在被“雙規”期間，楊世洪不僅如實交代了自己的貪污、受賄、索賄行為，還供述了其他人職務犯罪情節。

鐵窗內，楊世洪拿起筆，寫下了對自己的墮落史的深刻反思。從他的“自白書”中，人們不僅能看到他優美的文筆，而且深刻感受到一位曾位高權重的貪官發自肺腑的懺悔。現將部分文字摘抄如下：

回想和反省自己，為什么拜倒在金錢和物質利益的腳下，放棄了人生追求，滑入泥潭？究其原因與教訓，主要是：

放棄思想改造，致使思想上拒腐的防線潰決。我覺得自己走到今天就是因為放松了思想改造，人生追求發生了蛻變。記得１９９３年，自己首次到香港招商時，穿的是精心挑選的一套當家西服，卻不想被港方人員恥笑，不讓進場，最后不得不連夜買了件中低檔上衣才勉強過關。這事給我極大的刺激，覺得香港人的那種消費層次，無論如何這輩子是要達到的，不然就枉活一世了。于是，自己后來在與私營老板們的接觸中，很快就為他們那種“一擲千金”的風度所腐蝕和擊倒，成了一頭馴服的“黃?！北粻恐撸患堊斫鹈院透F奢極欲弄得瞠目。這說明自己的人生觀的確已發生了蛻變，思想上拒腐防變的防線在極端利己主義的沖擊下已經潰決。自己與香港人比，心里不平衡，與“款哥、款姐”們比，心理失衡，特別是想到，我支持你發財，何不也自己撈一把呢？想賭一把，顯然是要放棄自己的入黨初衷，抵不住物欲的誘惑，耐不住清貧的寂寞，這就導致自己很快走向失敗和自毀。

放棄法紀意識，損毀了職務行為的廉潔性。行政官員，就像足球場上的球門，老處于被人攻門、被人打破和解除你的防線之中。記得1994年，自己的一個在深圳市任職的同學開導我：“要開放就得讓外商放心，政府官員必須與人家打成一片，像某市長都是親自駕車帶外商看地塊，談項目，信用卡別在身上，隨便劃。”這就導致了自己后來在經濟交往中與有的老板捆在了一起，失掉了應有的距離，從而與民營業主結成了利益共同體。當然，這時上級、同事的任何忠告諍言都聽不進，事發后才如醉方醒。拋棄法紀意識，就等于解除了自防，結果掉進了別人的圈套，教訓太深刻了。千萬不可逾越法紀搞交易，為官就要清廉，與商人交往必須設防，要有距離感和最終界限。

放棄應有的行為原則，從小錯而鑄成大禍。任何錯誤都是從量變到質變的，而起始漸變總是從放棄原則開始的。我是個有礙于情面很少說“不”的人。人家送“禮金”，因關系好，怕“潑”人家面子，收下了；人家求你給辦事，本不需事后送禮，推掉吧，不僅事辦了，人也得罪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前面是小額的“敲門磚”，后邊即是高位套牢的籌碼。“風起于青萍之末”，大錯往往始于一次出國的“零花錢”，一次安排子女的酬謝。所以，謹慎在初次，防范違紀貴在敢說“不”，貴在第一次就說“不”，真正是小不堵而壞大節，這正是自己在慘痛教訓后的總結。

“人生的緊要處，就那么幾步”，憶往昔之不可追，今后不論生老病死，走到哪里，永不伸手，安貧樂道。沒有職務犯罪的條件了，也要筑起抵御各種不良思想、不端行為感染與影響的防線。

武漢市人民檢察院反貪局副局長楊耀杰參與偵辦楊世洪涉嫌貪污受賄的案子時，曾和楊有過一次對話。楊耀杰問，生活本來已經很好了，為什么還要貪財？得到的回答是：“心態失衡?！逼鋵崳瑮钍篮樯钪胁⒉徽嫒卞X，只要他節儉一些，憑著國家發給他的薪酬，完全可以過著比較體面的生活。

當官切不可貪錢

2005年6月3日，湖北黃石市中級人民法院顯得分外肅穆。武漢市原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楊世洪等人貪污、受賄、挪用公款案在此開庭。

長達71頁的判決書，如實記錄了楊世洪和袁明藻的犯罪事實：1994年4月至1999年11月間，楊世洪伙同袁明藻共同貪污公款368.96萬元，楊世洪分得184.38萬元，袁明藻分得184.58萬元。1994年至2003年間，楊世洪利用職務之便，為他人謀取利益，收受他人賄賂212.5萬元、美元10.1萬元、港幣1萬元、價值51.18萬元的住房兩套，袁明藻收受賄賂77萬元、美元6000元。1996年，楊世洪、袁明藻利用職務之便挪用公款100萬元。

黃石市中級人民法院以貪污罪、受賄罪、挪用公款罪數罪并罰，判處楊世洪死刑，緩期兩年執行，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財產130萬元。

與楊世洪同庭宣判的，還有其同案犯--已經61歲的武漢市江岸區原助理巡視員袁明藻。法院以貪污罪、受賄罪、挪用公款罪數罪并罰，判處袁明藻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財產70萬元；對楊世洪和袁明藻兩人的全部犯罪所得予以追繳，上繳國庫。

從上午8時40分進入審判庭開始，法官宣讀判決書用了近三個小時。宣判后，楊世洪連親屬上前搭話他都不理會，低頭匆匆離開。

據辦案檢察官介紹，去年12月7日第一次開庭時，楊世洪作了6分鐘的懺悔：“我從一個領導干部淪落到今天的地步，其中的教訓令人深思，當官切不可貪錢，手腳不干凈就要受制于人，貪污受賄的門一旦打開，就難以關上?，F在我才明白，瞎收好處，無異于火中取栗……我想對所有仍在領導崗位上的同事們說，珍惜幸福生活，廉潔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