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 麗
說它似是而非,是因為輸液原本是一種并不算新的正規的有效療法,但經過有些人有意無意的渲染,輸液就帶著被夸大了的作用,以所謂的新面目出現了。
就最基本的醫學概念而言,任何醫療手段都有各自的適應癥和禁忌癥,不可能十全十美,也不能包醫百病,關鍵在于使用是否得當。按說,這個道理不言自明。醫療手段就是保衛人們健康的武器,和其他武器一樣,必須使用得當,否則非但不能發揮最好的效果,有時反可造成危害。例如,火炮比手槍的威力大,但如敵人近在咫尺,火炮就失去了優越性。因為,在這種條件下,一發炮彈只可能使雙方同歸于盡,再無克敵制勝之功。
幾十年前,醫學家就發現,對于某些腦血管供血不足的急性期病人,較快速地靜脈輸入維腦路通、丹參、低分子右旋糖酐或706代血漿等藥,可以減小血流阻力,改善腦供血。臨床實踐證明,這種療法是有效的。在此基礎上,醫生建議病人除口服用藥外,半年或一年后再輸液一療程,以鞏固療效,防止再發。也許,這就是“定期輸液”的來歷。可是,鞏固療效并不等于預防疾病,減輕血流阻力也非稀釋血液,這原本是兩種不同的概念,但在病人之間的經驗傳送中走樣了,混淆了,以致于認定只要定期到醫院輸一些活血化瘀的藥物,就可以“稀釋”血液,降低血黏度,從而預防心腦血管病的發生。事實上,定期輸液的所謂“稀釋”血液的功能,還不如定時飲水來得安全、省事。對腸胃道功能正常者來說,服用阿司匹林不僅省事,而且能更有效地預防心腦血管病。
說到血黏度,似乎有必要說一些題外的話。這幾年,對“血稠”的診斷有些擴大化。在某些場合,甚至幾乎人人有份。分析原因,較多的是因為有些店家廠商出于商機,在馬路、公園等公共場所就地擺攤,用于檢測的儀器大多不可靠,從而導致人盡“血稠”的奇異現象。當然,也有的是因為醫務人員對檢測結果理解片面所致。所以,事實上并沒有那么多的“血稠”等待稀釋。而且,對血黏度真正高的人也應具體分析原因。例如,血糖高、血脂高、紅細胞過多、血液中存在巨球蛋白或其他異常大分子物質,都可導致血黏度增高。由于各人存在不同的背景和不同的機制,其治療方法可能千差萬別,決不應統統“一輸了之”的。
其實,醫生對各種心臟病患者輸液是非常謹慎的。因為循環血容量增多對心臟是一種負擔,特別是快速輸入高濃度藥液,往往使心臟負擔明顯加重,使原本問題不大的心臟也受到損害。這幾年,我就親眼見過一些發生心房纖顫、心力衰竭或心肌梗死的病人,他們的發病多少與這種輸液有關,說明輸液并不是一種毫無危險性的療法。試想,一個原來沒有大病的人,因為希望預防某種還不一定發生的病,結果即引起了更嚴重的后果,豈不是得不償失?對必須輸液者,醫生也要求滴速盡可能慢些,因而并不主張一概使用這種辦法。
如果問,為什么這種療法近幾年被用得那么廣泛?我想,其中夾雜有某些社會、心理和經濟因素。既有個別醫生理解和使用上的偏差,更有一些病人不明就里地以訛傳訛。原則上,臨床醫療是一種高度個體化的工作,特別講究“個體針對性”。就是說,很難離開具體情況評論某個療法好壞,只能分析它對某個病人的某種情況是否適宜。
說這些,并非要全面否定“定期輸液”作為一種治療手段的地位。這好比,鋸子、刨子和銼刀都是很有用的木工工具,但各有其用途,不能胡亂使用。否則,輕者屬于“殺雞用牛刀”,重者就是“事與愿違”了。定期輸液也是一樣,作為一種醫療方法仍有其價值,但必須以科學的態度,嚴格按照其本身的適應癥、禁忌癥合理使用,才能避免不良后果,發揮其應有的療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