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地穴中死里逃生

馬壽成

“如果第一次做不到，就要無數次地做下去。”這個簡單的常常被人忽視的道理，有人卻靠它重獲新生。

35歲的拉力·里切住在美國俄勒岡州波特蘭市，為了調節因失業引起的情緒消沉，他決定到喀斯特山脈胡德山麓去放松一下。

出發前，他畫了一張登山路線圖，交給了朋友巴迪克夫婦，還開玩笑地說：“如果下星期二晚上5點我還不回來，你們就去報警。”

拉力計劃是：星期四出發，穿著防滑靴從一座山的山頂下到山底，然后穿過懷特利伯峽谷，登上另一座山峰，在下一個星期一下午開車回家。

開始的兩天，天氣很不穩定，一會兒下雪，一會兒出太陽，但拉力仍然感到心情舒暢。他有寬綽的褲子、羊毛衫和襯衫、連靴褲、橡膠底皮長靴、長手套——用這些用品防寒是綽綽有余的，他覺得非常滿意。

拉力筆直墜入地穴

星期天中午，拉力走到懷特利伯峽谷時，黑云突然從北邊卷來。他加快了腳步，可是因為冰一樣寒冷的溪水和巨大光滑的巖石，使他無法快速前進，有的巖石甚至像房子那樣大。下午2點開始下雪了，不久便狂風大作，他不得不用滑雪杖一步步探索著向前移動。

“不要慌，要看清周圍的情況。”他叮囑自己。地勢在向右傾斜，而防滑靴和皮繩被冰雪凍住難以行走，他小心翼翼地支著手杖，穿過那段斜坡。突然，拉力一個倒栽蔥，筆直地掉進了峽谷地帶漆黑的裂縫里。他的額頭撞在雪壁上，后背又被撞了一下，立刻昏厥了過去。過了好一會兒，才被滲透進衣服的冰水激醒，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檢查了一下身體，發現并沒有傷到骨頭，可能是背上的旅行包緩和了跌落時的沖力。

拉力摸索著從包里抽出一根蠟燭，用防潮口袋內的火柴將其點燃。他借著光亮打量著四周，發現自己在一個約寬3米，高4米的巨大洞穴中，腳底下流著溪水，頭頂上方是由冰雪和巖石構成的“屋頂”，洞口大約有1米長，2米寬，他想登上四周的巖壁爬出洞口，可四周連個落腳的地也沒有。

腳下，約30厘米深的小溪打著旋流向遠方，在沿穴的下游，水好像通過多孔的巖石向外滲出；上游漆黑一片，看不清狀況。拉力拿著蠟燭朝那邊走去，他想，如果沿著這條小溪往上游走，應該通向那個斜坡。

頭上不停地落下一些雪塊，撞在巖石上就變得粉碎，一塊接著一塊，隨后帶著沙子的泥土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響直往下掉。他感到每往前跨一步，就增加一分危險。

在黑暗中前進了60米左右，拉力停住了，他屏住氣看著蠟燭的火苗，火苗亮而穩定。火苗為什／厶不搖動?道理很簡單，因為沒有風吹進洞穴，往里沒有出口。

拉力不得不回到原處，從上方洞口透進的亮光已逐漸消失——天黑了。他衣服濕透，寒冷直鉆到心里。這樣下去，體溫會消失，能夠吃一些熱的食物就好了，可是便攜式氣體爐在剛才跌下時被撞壞了，他只好把牛肉干泡在水里硬咽下去。然后，他將茶葉泡上，喝了些“冷茶”。

堅持不懈投石求生

在漆黑的黑暗中，他靠在巖石上，腳浸在水中，忽然想起在包中還有約9米長的登山繩。如果在繩索的一頭系上石塊投向洞外，也許會掛住什么東西。因為雖然積著雪，但地面上布滿大巖石，如果幸運，石塊落在巖縫之間，就會卡住，這樣靠繩索攀登，或許還能夠出去。

當天空發亮之后，拉力便找到一塊大石頭，綁在尼龍繩的一端，竭盡全力朝洞外扔去。他朝洞口一側投了20多次，然后往另一側投了30多次，但手一拉緊時，石塊就滑了回來，什么也沒卡住。

累了休息時，拉力忽然有了一個想法，這樣漫無目地的亂扔，也許離目標只差兩三公分而已，倒不如朝一個固定的地方投石塊，然后按順時針方向旋轉360度接連著扔。投出石塊，然后稍稍改變角度，再扔，接著再改變角度，再扔。

投了大半圈后，太陽開始西沉。為了晚上睡覺能不讓腳浸泡在水中，他又開始不遺余力地將水中的石頭堆砌起來。但石堆很松散，好不容易堆起來，身體壓上去立即就塌了。

這天夜里，他還是靠在巖壁上打了個盹兒。第二天，即星期二早晨，他又開始朝洞口投石塊。系著繩索的石塊偏離了洞口，碰上了巖壁上的什么東西，發出沉悶的聲音。他仔細一看，是個樹根。樹根從沿口彎彎曲曲地伸出大約1米左右，有人的手臂那么粗。拉力心想，如累到了晚上，石塊還掛不住什么東西，就可以將繩索吊在這個樹根上睡覺，免得再受浸泡之苦。系在繩索上的石塊不停地改變角度，不停地被投出，同樣的動作做了幾百次。有時，石塊從繩索上脫落，他就另尋石塊系上，不知疲倦地再投。

20多歲時，拉力曾經當過推銷員，那時他就一次又一次登門拜訪顧客，于是，總有人買他推銷的東西。“只要這樣堅持不懈地扔下去，石頭遲早會被卡住。”他不停地為自己打氣。

石塊終于被什么東西卡掛上了，拉力很興奮，又拽了拽繩索，感覺很結實。他把掉進洞穴時留在腳邊的一只防滑靴、滑雪手杖以及背包都系在繩子上，并用戴手套的手牢牢抓住繩索，一點一點地開始向上攀登。

他剛覺得長靴脫離水面，石頭突然脫落，身體又摔進水里，激起一片水花拉力頓時感覺心灰意冷，不勝傷感。

這時，天又黑了。拉力凝神著那個突出的樹根，只投了一下，石塊便準確地穿過了樹根。他拿起繩子的另一端，系上皮帶，把皮帶從肩上繞到胯部，抽緊，使身體離開水面1米左右，懸在空中。雖然不是很舒服，但總比浸在水中好。聽著無數令人煩噪的水聲，他漸漸睡著了。

無數次的重復，終于“重見天日”

當他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身體酸痛得幾乎不能動彈，腳在抽筋，冷得讓人發抖。他把包中僅存的食物全部吃了下去，有力氣才能求生。

石頭一次又一次的被拋出，但卻發不出聲音。還有比這更可怕的——水量在上漲，已經不知不覺漫到小腿了。也許捱不過今天了，一種不安的想法掠過拉力的腦海。

繩索的一頭還綁著石頭，拉力不顧一切地向外投著，求生的意念在支撐著他。不知又投了多少次，終于卡住了。“拜托!這次無論如何都要保佑我。”他祈禱著。他試若拉了一下，繩子繃得很緊。他把繩子綁在皮帶上，背上物品，開始攀登。但手套太滑，他只好脫下手套，光著手進行攀登。

爬了幾步，手臂就酸得使不出力氣，他便用牙咬著繩索歇一下，然后再往上攀登。沙石打在他的臉上，寒風吹得他冷得發抖。接近洞口時，他盡量彎著上身，先把右腳伸到地面上，然后扭轉上身，將頭伸進地穴外，使勁一翻，終于倒在外面的雪地上。

一種解脫感立即籠罩了他的全身，然而身體像灌滿了鉛似的又疼又累。離洞口1米遠的地方有一顆樹，石頭牢牢地卡在樹枝中。“石塊有幾次可能都撞在這顆樹上了”，拉力心想。他想休息，可是他必須鼓勵自己趕緊走。

他拖著沉重的腳步連續走了幾公里，才聽到遠處傳來的汽車聲，終于他看到了車的前燈，他高舉雙手，車停了下來，他得救了。

后來他才得知，星期二傍晚，巴迪夫婦就向警方報了警。第二天，一支搜索隊就開始在山中按著拉力的行進路線搜尋，還穿過了峽谷。可找不到他的人影。空軍甚至出動了兩架直升機進行尋找，但由于受到惡劣天氣的影響，不久便停止了。而拉力由于受到地穴中嘈雜的流水聲的影響，什么也沒有聽到。

談起這次經歷，拉力感慨萬千：“如果第一次做不到，就要做無數次。”這個道理再簡單不過了，卻常常被人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