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大學同學寫的一篇博客日記,標題是《不經意間刺痛我,已無勇氣》,內容只是第六屆北大未名湖詩歌節日程,無更多贅文。便想起當年,他逃課坐一天硬座去北京,只為了這詩歌節。而現在,他正是在北京工作,卻不敢再將自己放到屬于回憶的那個氛圍中。
別說寫詩了,就是看,我們都已久違。他說,每天對著面目嚴肅的公文,已經不習慣漢字的組合還可以是修長的。
我便又想起,是在5年前,我們熟稔于由他組織的那場高校詩歌朗誦會。在繁瑣的組織細節背后,我才發現這個被我們女生背地里叫做“屠夫”的大男孩,竟可以如此感性而仗義——在拉不到足夠贊助的情況下,提前兩周每天中午背著吉他去天橋賣唱,然后用那些一塊兩塊的零錢,復印他們自己設計的黑白宣傳單——現在想來,這舉動中的執著、義無返顧和天馬行空的創意,只能用“性感”二字來形容。
之后一段時間,我們喜歡在上課的時候用抓紙團的方式“寫”詩,那些零散的元素,未必要與當時心情切合,“憂傷”、“染指”、“百合”、“在別處”……都是信手從感覺中抓出來,再信手從眾紙團中抓出去,按先后順序排列。對詩的褻瀆?我不知道。當時只覺得這是應對靈感缺席的妙方,還能安慰自己:詩自天成。
曾經在一個朋友的介紹下,我幫一個房地產公司寫公司宣傳歌的歌詞。懷著寫詩的熱情,我用了一夜去找感覺,又用了一夜推敲字句,寫出14行東西來,自信對方注定要為我的“詩情才氣”所折服,結果卻被其辦公室主任婉轉地告知:我所寫的東西不利于公司員工瑯瑯上口。作曲的兄弟也說,讀起來很有感覺,但卻不覺得能唱出來。于是返工。用詞要平易,表現要直白——在經過幾個回合對我作品的“蹂躪”后(現在覺得這種修改極其正常,乙方本應以甲方的表面需求與潛在需求為基礎),我終于忍無可忍地將歌詞甩給作曲的,讓他愛怎么改怎么改,以對方喜歡為原則,這事兒從此與我無關。作品出來后,那哥們兒還算有“職業道德”,給我四百塊,說是好歹歌詞也是在我的基礎上創作的。拿著那差不多是我一月生活費的錢,我第一次意識到妥協也是種讓生活過得更好的美德。
最近一次與詩有關的情節,是在MSN上,被大學姐妹威逼利誘,要我以她的名義寫一首情詩,對象正是當年逼我們寫詩的老師。她的理由是,老師現在是中文系新四大才子之首,酷得不得了,這樣的詩人不撩撥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