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很多年,未在城市里聞到煙花那種流連于新舊光陰過招時的味道,當朋友告訴我可以去他小區專門開辟的地方放煙花時,我即刻覺得今年春節在我的期待中伸展著手腳,要以懷舊的名義high一把。
印象中,童年時玩得最多的是“魔術彈”,一發一發孤獨地朝天空綻放,而那天突然有從赤貧一躍進入小康的感覺,因為朋友們買的都是可以叫作“禮花”的大家伙,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有沒有足夠的勇氣點燃它們。走進煙花場后,我們每個人都有當戰地記者的感覺,躲過“流彈”、“冷槍”,找到一個相對安全的角落扎寨,然后一起后悔沒有穿最破的衣服來。而我,已經決定放棄做“煙花女子”,改為站在后方,意淫別人的冒險和刺激。
眼皮一次次在爆聲中驚動。抬頭看火樹銀花時,漫天都是童年回憶和生活情趣;煙火轉瞬消失在夜空時,又滿是“燒錢”兩個字在腦子里翻騰——還好沒有墮落到將煙火燃放一次換算成能買多少卷廁紙。
放至中途,我們中的單身男士就越戰越勇——因為,三個美眉拖著一箱煙花來到我們旁邊。有人故作不經意地瞄了一眼她們的長相和“裝備”,說:“敵人的火力很猛啊”,然后有人順水推舟:“不如我們再去買點吧。”很快,我們在現場又以高于市價一倍的價錢買了一堆煙花,而被迫出錢的人已婚,大概心在滴血。
可惜三位美眉似乎有備而來,穿的都是不易燃破的厚牛仔服,還帶了帽子,將煙花放進鋼管里的手法純熟到家,點燃后也沒有驚慌尖叫跑得狼狽,絲毫不給人表達“讓我來幫你放”的機會。這廂男士能做的,就是努力讓自己點煙花的姿態能看起來不那么像做賊,然后可以氣定神閑地看自己的成果在天空綻放。“敵我”雙方就這樣誰也不招惹誰,在天空中你來我往。
終于,美眉們的某個煙花轉了幾圈后就地炸開,我方的小武因為來不及撤退,新買的CK外套被炸了個洞。美眉在尖叫了一輪后,意識到受傷的是別人,于是湊過來問有無大礙。作為一個有修養的男人,可憐的小武只能連說沒事,但轉身一臉郁悶:“我算是炸了白炸,連個電話號碼都不能留給別人。”這引得眾人又討論了良久,關于怎樣被炸、被什么樣的人炸、炸哪里是比較值得的,以及被炸后應輔以怎樣的流程,以便能順利和美眉們接上頭。
綻放在暗夜中的煙火越來越孤單,美眉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離開了。無敵是寂寞的,沒有觀眾是可悲的,我們開始心痛那些只剩下硫磺味道的幾K人民幣,在天空混跡于眾煙火中。要是煙花能顯示燃放者的姓名就更體貼了,讓人人都看得到那是屬于誰的精彩——有人說,就像《功夫》中的斧頭幫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