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為何不解禁

對于對歐盟很快將會取消對華軍售禁令持樂觀態度的人們來說，歐盟近來的態度無疑有些令人失望。種種跡象表明，歐盟不僅不會像人們先前所預測的那樣在今年６月做出決定，甚至可能會推遲至明年。

一個被中國以及法、德等歐洲國家共同視為象征意義大于實際意義的決定，歐方為何一拖再拖？

眾所周知，有２５個成員的歐盟要在外交領域做出一項重要決定，頗為不易。在對華武器解禁問題上，歐盟內部一直有不同的聲音。例如丹麥、瑞典等北歐國家的態度始終并不積極。但在中國以及法、德等國的推動下，支持解禁的聲音逐漸在歐盟中占據上風。由于擔心成為中歐關系的拖后腿者，英國等一些所謂中立國的態度也發生了積極的變化。布萊爾首相在去年底還專門給胡錦濤主席打電話，表示英國站在支持解禁國家的一邊。在此形勢下，去年１２月８日歐方在第七次中歐領導人會晤上，向中方發出了“積極的信號”。在此后不久舉行的峰會上，歐盟２５國元首或政府首腦不僅重申了解禁承諾，而且暗示將在今年６月正式做出這一決定。與此同時，歐盟加快了制訂一項新的武器出口行為規則的步伐，以保證取消對華軍售禁令后，不會有先進武器銷往中國。

近年來，中歐均從日益加深的雙邊關系中獲得了巨大的益處。去年歐盟成為中國最大的貿易伙伴。中國同時也成為歐盟的第二大貿易伙伴。中歐在各個領域的合作已成為雙方各自發展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隨著中歐關系不斷向前發展，歐盟自１９８９年以來對中國實行的軍售禁令與現實日益不相適應。以法國總統希拉克和德國總理施羅德為代表的歐盟國家領導人認識到，維持這一過時的決定，不利于中歐關系的深入發展，因而也不符合歐盟國家的利益，必須盡快取消。

然而，形勢的發展并非像法德所希望的那樣順利。今年以來美國對歐盟解禁的反對不斷升級。賴斯國務卿、布什總統在年初訪歐期間，分別明確表示反對歐洲取消對華武器禁令。在布什訪歐之前，美國國會通過了一項言辭激烈的反對歐盟解禁的決議。威脅如果歐洲不顧美國反對，執意取消對華禁令，國會將要求政府終止與歐洲的軍事合作。３月，我國人大通過針對臺獨勢力的《反分裂國家法》后，美國找到了新的反對歐盟解禁的借口。賴斯在其東亞之行中指責歐盟計劃解除對華軍售禁令是在向中國發出“錯誤的信息”。３月１７日，美國參議院通過決議案稱，如果歐盟解除對華軍售禁令，將影響大西洋兩岸防務合作。同日，美國《國際先驅論壇報》發表文章認為，在許多美歐之間的政策分歧上，美國人自己也存在分歧，但在對華軍售問題上，美國舉國上下是一致的。

在此之前，歐盟國家并非沒有想到“解禁”會遭美國反對。事實上，在３月中旬它還專門派出特使赴華盛頓解釋歐盟的立場，做美國政府和國會的工作。歐盟原本以為它可以使美國相信，通過提高透明度等手段，新制訂的武器出口行為規則將會使得解禁后歐盟對華軍售更難了，而不是更容易了。但歐盟特使、意大利籍的歐盟高級外交官安娜麗斯·詹內拉到華盛頓后很快就發現，美國人根本不相信這一沒有法律約束力的行為規則會像歐洲人說的那樣起到阻止武器出口到中國的作用。

然而，這只是美歐分歧的表面現象。解禁之爭表明，美國的對華政策與法德等歐洲國家存在著較大的差異。美國對華政策一貫是接觸＋遏制，武器禁運是其對華政策中遏制部分的具體體現。而多數歐洲國家對遏制中國的想法不以為然。《華盛頓觀察》周刊２月２日一期刊登文章，援引華盛頓國際與戰略研究中心歐洲項目主任羅賓·尼布賴特的話說，“歐洲同美國關于中國問題爭吵的起點是在（世界多極化）這個戰略觀點上的完全分歧”。尼布賴特認為，當美國還在猜測歐洲是否同中國沆瀣一氣，支持世界多極化的時侯，絕大部分的歐洲國家都已經理所應當地認為：世界多極化已經是一個現實，而非目標，中國是這多極化世界的一部分，因此全面“接觸”中國變成順理成章的政策選擇。施羅德總理在歐洲議會４月１３日通過要求維持對華武器禁令決議后，在德國聯邦議院的講話印證了尼布賴特的看法。他說，中國已成為一個“巨大的政治與經濟力量”，與這樣一個國家保持密切伙伴關系是我的使命，相反，任何孤立的嘗試都是錯誤的。

美國也許無法改變法德的立場，但它可以通過其他國家來施加影響。對于歐盟而言，如果２５國現在還不能夠在解禁問題上統一立場，它惟一的選擇似乎只有等待。這也正是４月１６日結束的歐盟外長非正式會議所告訴人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