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眼中的方志敏

今年是方志敏殉難70周年。為了紀念這位我國民主革命時期偉大的無產階級革命家、軍事家、杰出的農民運動領袖，江西省、上饒市和方志敏家鄉弋陽縣，都隆重舉行了各種紀念活動，并成立了方志敏研究會。2005年7月30日，江西省原副省長孫希岳和方志敏孫女婿、上海市揚浦區副區長徐權，為此拜訪了方志敏的戰友、90歲高齡的汪東興同志。我陪同他們前往。

汪東興同志在家里熱情地接待了我們。孫希岳向汪東興匯報了有關紀念方志敏活動和籌建方志敏研究會的情況。汪東興聽了很高興。

汪東興說：“方志敏值得我們好好學習，特別是要組織青少年學習。現在對方志敏的學習、宣傳還不夠，有些青少年連方志敏是誰都不知道。”

汪東興招呼我們喝茶，慢慢談起他所知道的方志敏。

他說：“我是贛東北出來的，和方志敏是老鄉，我對方志敏非常敬仰。”

1927年11月初，方志敏在弋陽九區領導農民舉行了弋陽大暴動，人民革命運動在贛東北風起云涌地發展起來。1929年秋，13歲的汪東興擔任家鄉河潭鄉兒童團長、鄉團支部書記。1931年，他由共青團員轉為黨員，任團區委副書記。同年，汪東興同18名共青團員一起在弋陽縣上方村參加了方志敏創建的紅十軍。不久，在橫峰縣松樹塢受到方志敏和邵式平等同志的接見。

1932年9月，在方志敏和周建屏的領導下，汪東興隨紅十軍第二次進入閩北，攻占了赤石街、新村街和浦城等地。

汪東興回顧說：“在長征中，我在中央軍委直屬隊干部團一營三連任指導員。1935年1月20日，當時任干部團地方工作部部長的邵式平同志來看我，我還準備了飯菜請他吃飯。他告訴我，他看到國民黨報紙上登載的消息，說方志敏同志被俘了。我當時聽到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邵式平和我都傷心地哭了。邵式平同志悲痛地說：贛東北革命根據地這下可能丟了！結果備好的飯菜，我們都沒有吃。”

“1935年8月6日，方志敏在江西南昌被敵人殺害，我們正在長征途中。1935年10月19日，我們紅一方面軍抵達陜北吳起鎮，這時才知道方志敏同志犧牲的消息。”

方志敏犧牲后，八路軍駐重慶辦事處得知社會上流傳一份方志敏在監獄中寫的遺稿，于是花重金把它買下。這篇遺作是1931年3月方志敏在獄中寫的《我從事革命斗爭的略述》。當時在重慶工作的葉劍英同志，看了烈士的遺作，感慨萬千，寫下七言絕句一首：“血染東南半壁紅，忍將奇跡作奇功。文山去后南朝月，又照秦淮一葉楓。”葉劍英把方志敏比作當代的文天祥。郭沫若同志讀了方志敏的遺作和葉劍英的詩之后，深受感動，隨即和詩一首，稱贊方志敏的業績和精神：“千秋青史永留紅，百代難忘正學功。”

方志敏的遺稿送到黨中央后，毛主席仔細進行了閱讀。汪東興說：“有一天，毛主席問我，你看過方志敏同志的遺稿嗎？我說，沒有。我對主席說，我知道方志敏同志的遺稿中央保存著，但我這級干部可能看不到。主席聽了‘啊’了一聲，理解我當時沒有看到手稿的原因。”汪東興接著說：“毛主席稱贊過方志敏在獄中寫的文稿。后來他對我說，方志敏在獄中的遺作，是一部贛東北地區人民革命斗爭的歷史，是一個共產黨員革命意志、情操和高尚人格的寫照，是不朽的佳作。”

接著，汪東興回憶了毛主席同方志敏的接觸和情誼，以及對他的懷念。

他說：“在大革命時期，毛主席和方志敏都從事農民運動。毛主席講，方志敏和我的思想是相通的，對當時形勢的分析和革命斗爭的策略是不謀而合的。毛主席講到1927年初，方志敏主持召開江西省農代會，國民黨右派和我們爭奪領導權，他當仁不讓。毛主席說，方志敏給我拍電報，問我怎么辦？我復電告訴方志敏要堅決反對，絕不可屈服。結果他挫敗了國民黨右派篡權的陰謀。”

汪東興說：“大革命時期，毛主席和方志敏見過兩次面，一次在廣州，一次在武漢。”1926年5月1日至15日，在廣州召開的全國第三次勞動大會和廣東省第二次農民大會。方志敏作為江西代表參加了會議。在這次會上，方志敏見到毛澤東。他們交流了農民運動開展的情況，共同討論了農民運動在中國革命中的地位和作用等問題。方志敏對毛澤東很崇敬，并建立了深厚的情意。1927年1月間，毛澤東回湖南考察農民運動，二、三月寫出和發表了著名的《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提出了解決中國農民問題的主張和政策，產生了巨大的影響。3月30日，毛譯東在武漢主持召開的湘、鄂、贛、粵農協執行委員會聯席會議，方志敏參加了這次會議，同時，毛澤東、彭湃、方志敏及國民黨左派鄧演達等人參加了全國農民協會籌備會。這兩個會議討論了發展農會組織、解決土地問題、擴大農民武裝和建立農村革命政權等問題，議定了一個廣泛地重新分配土地的方案。方志敏、彭湃在會上，積極支持毛澤東關于農民問題的主張和分配土地的方案。后來，毛澤東把這份重新分配土地的方案，提交給5月初在武漢召開的黨的五大會議上討論，結果遭到陳獨秀的拒絕。在這次全國農民協會籌備會上，毛澤東被選為全國農協臨時執行委員會常務委員兼組織部長，方志敏被選為執行委員。

武漢會議之后，方志敏根據這次會議精神和黨的“八七會議”精神，在贛東北地區積極組織和發動弋陽秋收暴動和橫峰年關大暴動，從此開辟和創建了贛東北革命根據地。1930年毛主席寫的《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文，贊許方志敏創建的贛東北革命根據地，是“朱德毛澤東式、方志敏式”的根據地，并說，只有這樣做“才能促進革命的高潮”。

汪東興說：“1933年1月下旬，邵式平、周建屏、方志純帶領紅十軍到中央蘇區參加第四次反圍剿，他們受方志敏的委托，去看毛主席。毛主席很高興。后來，毛主席還問過我：紅十軍的服裝、裝備和后勤供給都比中央蘇區好，什么原因呀？我告訴毛主席，贛東北靠閩、浙、皖，那邊經濟條件比較好，紅軍的財政收入也比較好。方志敏同志管理贛東北革命根據地，精打細算，改善根據地人民和士兵的生活。他還把有限的財力，積極支持中央蘇區。”據記載，僅1933年，方志敏就曾兩次派人給中央蘇區送去350兩黃金。

汪東興說：“1934年1月27日，在瑞金召開的中華蘇維埃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上，毛主席在工作報告中，表揚了贛東北的同志有很好的創造，是模范工作者。他說，贛東北同志把群眾生活和革命戰爭聯系起來了，把革命的工作方法問題和革命的工作任務問題同時解決了。說他們是革命的良好組織者和領導者，又是群眾生活的良好組織者和領導者。毛主席這個評價好高啊！”汪東興同志講到這里，高興地笑了。

當年方志敏聽到毛主席的表彰也深受鼓舞。他在敵人監獄中寫的《我從事革命斗爭的略述》一文中講到：毛主席“這段評語，更加提醒我們對蘇維埃工作主要的注意點，使我們更加興奮的去加緊工作”。他要求“贛東北的同志們，要努力工作，保持這個可寶貴的榮譽呵！”

汪東興接著說：“建國以后，毛主席多次回憶和談起方志敏同志。我記得毛主席在讀《新唐書》看到徐有功傳時，為徐有功的耿直公道、為法獻身的精神所感動。毛主席在點評批注中贊揚岳飛、文天祥和瞿秋白、方志敏等古往今來的杰出政治家、民族英雄‘以身殉志，不亦偉乎！’毛主席稱頌方志敏‘是個大智大勇、很有才華的共產黨員。他死的偉大，我很懷念他’。”

汪東興又說：“1953年4月，毛主席在浙江視察工作。一天他上莫干山游覽，在山頂上欣賞四周的景色，毛主席手指著浙西方向對我說：那邊離你們家鄉不遠？我說：是。一講到江西弋陽，毛主席就想起方志敏。毛主席贊嘆道：你們弋陽出了一個人民英雄方志敏！”

“1959年8月20日，廬山會議結束后，毛主席乘火車由九江到南昌，22日由南昌經鷹潭、弋陽、上饒到杭州。在鷹潭站停留時，毛主席問我：這里是否就是當年的贛東北革命根據地了？我回答說：是。當火車進入弋陽境內，毛主席又問我，這里離方志敏家有多遠？我說六十華里左右。毛主席沉默著，好像在思念三十多年前和他同時在江西創建革命根據地的方志敏。”

“1963年5月初，毛主席在杭州召開部分中央政治局委員和大區書記參加的小型座談會。這次毛主席也是乘火車由江西到浙江的。當火車路過贛東北地區時，毛主席看著窗外的田園景色，又想起方志敏。他對我說：你們贛東北出了一個方志敏，了不起。”

“1965年5月22日至29日，毛主席重上闊別38年的井岡山。他先后到黃洋界、茨坪等地，視察了當年戰斗和工作過的地方。當時陪同毛主席的有湖南省委書記張平化、江西省委書記劉俊秀和我。毛主席問我們：這幾天你們在井岡山觀感如何啊？張平化你是湖南酃縣人，劉俊秀是江西永新人，汪東興是贛東北弋陽人，你們到井岡山的機會比我多，情況比我了解，我是38年前來過的，現在的井岡山和過去比是大不一樣了。井岡山革命斗爭的勝利，開辟了中國革命勝利的道路。井岡山革命根據地建立和斗爭的實踐，被中國革命的歷史證明是正確的。當年方志敏同志在贛東北也創建了革命根據地。他領導的蘇區，由于路線、方針對頭，廣大群眾擁護他，贛東北蘇區很快擴大成閩浙贛皖蘇區，紅軍隊伍也很快壯大起來了。方志敏同志是一位很有理想、很有氣魄的革命家。”

汪東興同志和我們交談了兩個小時，未見疲倦。他雖耄耋之年，但思路清晰，記憶很好，行動自如。

8月6日，中共上饒市委、市人民政府在弋陽縣召開了“方志敏殉難70周年紀念大會”。與此同時，江西省方志敏研究會也召開了正式成立大會，省、市、縣和中央有關部門的領導同志出席了大會。會前，接到汪東興同志給大會發來的電文：“2005年8月6日，是方志敏同志英勇犧牲70周年紀念日，在這深深懷念烈士的日子里，我不由想起毛主席在不同場合多次談起方志敏同志，稱贊他有不屈的革命骨氣，在生存都很困難的條件下，頑強的寫出了不朽的篇章，最后英勇地為革命事業而獻身。”汪東興同志希望大家“了解方志敏革命的歷程，研究方志敏革命的思想，學習和宣傳方志敏烈士堅定的信念，和他為革命事業獻身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