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柔弱女子,竟有壯麗的夢
羅麗莉出生在廣西南寧這座美麗的綠色城市。十幾歲時,羅麗莉從電視上第一眼看到那白雪皚皚、峰巒連綿的世界第一高峰時,忽然有了一種莫名的牽引與呼喚,一瞬間她瘋狂地愛上了那種壯麗而且悲壯的意境,她在心中暗暗發誓:長大以后,我一定要到這雪山上去,那里有我渴望看到的風景!
2000年夏天,羅麗莉考進廣西聯通公司成為一名文員。繁忙工作之余,旅行成了她最喜歡的事情之一。那一年秋天,羅麗莉參加了南寧市戶外運動俱樂部,成為一名普通初級會員,經常利用休息日到山間攀爬、在林中漫步,慢慢地,羅麗莉對戶外運動的熱情一發不可收。2003年1月8日,羅麗莉結識了她初戀的男友李卓毅。
李卓毅比羅麗莉年長幾歲,他熱心、真誠、內斂。因為他的鼓勵與支持,羅麗莉開始嘗試極限運動,攀巖、飛傘、叢林穿越,由休閑型發展到專業型。漸漸地,羅麗莉成了圈里小有名氣的“高手”。
2004年2月的一天,一位在西藏做高山協作員的朋友給羅麗莉打來電話,邀請她參加5月份的珠峰北坳之旅。放下電話,羅麗莉開始與李卓毅商量。李卓毅心情很復雜:“這是一次難得的機會,你的珠峰之夢觸手可及。但是,第一次迎接如此殘酷的考驗,而且要遠走萬里,你能承受得了嗎!”
盡管李卓毅憂心忡忡,可當他看到羅麗莉眼中燃起的向往時,還是默默地給她制訂了出發前的體能訓練方案。
那段時間,每天除了上班,羅麗莉不停地練習高抬腿,一天要做1000至3000個。羅麗莉所在的辦公大樓有30層,她綁著8磅重的沙袋,爬30層的樓梯,一般每天六七個來回。由于每天要耗費非常大的體能,因此所有高熱量高脂肪、讓一般女孩退避三舍的食物,羅麗莉通通來者不拒。
一次, 羅麗莉打趣地問他:“如果有一天我停止運動后變成了大肥婆,你還會要我嗎?”
“你只要能保持良好的體能,抵擋一切困難安全回來,我就已經很滿足了,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李卓毅的回答讓羅麗莉欣慰。
羅麗莉將要踏上前往登珠穆朗瑪峰的行程了。因為不愿意讓父母太擔心,羅麗莉在出發前一天才告訴了他們:“爸爸媽媽,我這次要去旅行幾天,想爬一座高一點的山,不過很快就會回來。等著我吧!”
4月25日,羅麗莉飛往拉薩,和來自各地的登山隊員會合。4月29日傍晚,經過漫長數百公里的顛簸之后,眼前的一切讓人們沸騰了起來:遠處連綿的雪山在高原絢麗的夕陽與蔚藍的天空下靜默地排開,馬卡魯、洛子、珠穆朗瑪、卓奧友……這些在世上排名最前列的幾大高山,那份從容與大氣、那份沉靜與厚重,在黃昏落日晚霞的柔光下顯得分外壯美!這讓第一次見到珠穆朗瑪峰的羅麗莉激動得幾乎要落淚了。此時,她特別希望能打通李卓毅的手機,好給他講述此刻的心情,可惜在那荒無人煙的雪山腳下,手機早已經沒有了任何信號。
5月4日,隊伍將要抵達海拔6000米的C2營地。這時能呼吸到的空氣更稀薄了,人拼命地喘氣都不夠維持生命所需氧氣。但讓羅麗莉欣喜的是,7個小時后她第一個到達6000米營地!這個晚上,走出帳篷外,風很大,飄著雪,冷極了,呼出去的氣很快在羽絨衣上結成薄薄的冰。月光照在冰川上,發出一種神秘而且幽雅的藍光。而在月光的照耀下,她在營地邊上看見一頭死去多時的牦牛尸體,她憂傷的撫摸著它長長的牛角,在珠峰上,死亡離自己那么近。可盡管如此,她卻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方向:既然選擇了,就不會后退!
在那個寂靜的夜晚,羅麗莉想起了李卓毅支持自己登山時講起的那句話,此時極為清晰地回響在耳邊。他現在在南寧一切還好嗎?肯定在為自己擔心著。對著月亮,羅麗莉突然好想念李卓毅那充滿了關愛的眼神,她在心里默默地說:“我已經離開你好久了,卻不能聯系,此刻,我離天好近,卻離你好遠……”
此時的李卓毅,每天的天氣預報和電視新聞追蹤報道成了他必看的節目。當得知一路跟隨的記者越來越少,女友所處的生存環境越來越惡劣, 李卓毅的心都快碎了,他不斷地喃喃自語:“你在雪山可好嗎?”“愿你平安!”
這時,李卓毅突然后悔起來:如果當初自己強烈反對,羅麗莉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面臨死亡的考驗!萬一這次上雪山有什么意外,那自己將如何面對日后的痛楚與絕望……短短十多天的時間,李卓毅變得憔悴不堪。
為了寄予那份相思與牽掛,李卓毅在明知羅麗莉不可能接到短信的情況下,仍然每天早晚都給她發去問候和掛念,因為只有看到那熟悉的電話,他的內心才能得到一絲安慰!他希望,在羅麗莉開通手機的那一刻,能體會到自己對她的愛與掛念有多深有多重!
終于,李卓毅看到了電視的現場直播!2004年5月7日下午3 時許,羅麗莉終于上到了海拔7028米的珠峰北坳。看到女友站在雪峰之上,李卓毅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那潔白的雪坡,藍色的冰川放眼天際,碧空如洗,雪白的山峰和碧藍的天空交相輝映,猶如仙境。李卓毅從來沒有如此崇拜過一個人,而此時此刻,當看到羅麗莉與五星紅旗飄揚在珠穆朗瑪峰北坳之上時,他為她自豪。對著電視畫面,他不由得擊掌歡呼起來。
此后,電視里播發了羅麗莉的手指被凍傷的消息,那一刻,李卓毅哽咽無語,只能在心里輕輕呼喊:你的手指是不是好痛?親愛的人啊!你快回來吧!
直到5月10日傍晚,順利回到西藏的羅麗莉才終于有了打電話報平安的機會。當她一打開手機,馬上看到多條短信息,字字句句像暖流流過她的心間。恰恰這時,羅麗莉的手機鈴聲清脆無比地響起了!是李卓毅打來的。自從7號知道她能凱旋歸來之后,李卓毅就一直在不停地撥打心上人的電話,電話通了!分開了整整19天,飽嘗思念與擔憂之苦的李卓毅在聽到羅麗莉聲音的那一瞬間,竟然淚流滿面,他只說了一句 “我一直相信你會成功,現在終于做到了。手指是不是好痛?快回來吧,回來我會給你治好……”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羅麗莉遙望雪山,轉頭再看西南方向,她的淚水,奔涌而下……
等你再次歸來,做我的新娘
李卓毅尋遍了南寧城的外傷科名醫,買下了許多藥物與營養品,在他的細心照料下,羅麗莉被嚴重凍傷的五個手指終于慢慢恢復了。8月的一天,李卓毅鼓足勇氣,取出一枚精心選擇的鉆石戒指,向心愛的人求婚了。他說:“我把這枚晶瑩透亮的象征著自己一顆心的鉆石捧出來獻給你,只愿它能永遠地圈在你纖弱白凈的右手無名指上,從此以后我們一生一世永不分開,永遠幸福!”
但讓他想不到的是,羅麗莉聽后卻婉言謝絕,她把那珍貴的信物捧在手心,對李卓毅說:“如果我現在接受了,我就是你的妻子,但我還負不起所有的責任!因為在那離天最近、離親人最遠的時候,我渴望回到你的身邊,感受愛情的溫馨與美好。但安靜的生活過久了,我卻又分外想念那冰冷的世界。這就是我的矛盾所在。等待我日后實現了我的夢想,再嫁給你做一個優秀而且令你滿意的新娘,好嗎?”
“你已經登上了世界高峰,還是留下來安心地過屬于你自己的生活吧!我不愿意再經歷那讓人擔驚受怕的日子了,那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折磨,我真心的希望你能與我長年相守……” 李卓毅懇求著。
羅麗莉堅決地搖了搖頭,她說不久以后,她將與來自世界各地的登山愛好者向珠峰出發了。李卓毅這一次強烈地反對,畢竟這又是一次兇險之旅。
但是,羅麗莉已經在做出發前的準備了。李卓毅潸然淚下,他只能在心中祈禱,祈禱雪山不要留下心愛的女友,祈禱她能平安歸來,好讓他能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呵護她。 8月30日,在羅麗莉將要出發前,李卓毅用一根火紅的繩子系著一塊晶潤的玉,掛在了羅麗莉的胸前,他還給她的手機發了一首自己寫的小詩:“我會每天為你作祈禱,恭敬地請一切神靈,為你作一次飛渡;無論何時、無論何處,我都會等待你;你歸來之日,就是為我做新娘之時……”
整整20多天艱苦的攀登,羅麗莉和另兩位隊友每一步都艱難地走在空氣稀薄地帶里。9月24日中午,羅麗莉和隊友登上了7700米的C3營地。稍做休整,他們于25日凌晨1時開始向頂峰前進。登山靴因為過于堅硬與沉重,已經慢慢把羅麗莉的腳后跟磨得血肉模糊,每走一步,都鉆心的痛。這時候,有的國外隊友已經無法再繼續,只好向遙遙領先的她揮手致意表示要下山了。
面對這樣殘酷的環境,羅麗莉的腳步卻不能停下來了,她的魂已經被那圣潔的雪山頂峰吸引,她的耳邊心中全是李卓毅那殷殷叮嚀與牽掛,她把左手放在心口,此時,胸前那根紅線系著玉是何等的溫熱!那是李卓毅送給自己的所有的愛與祝愿啊!她再一次有了力量,每咬著牙向前走一步,就是仿佛走向那份愛與關懷更近一步。
這條在凌晨時分的雪山生命之旅,是如此的艱巨與漫長。從7700米的C3營地到8201米的頂峰,501米的高度,羅麗莉整整用了6小時40分鐘的時間!
清晨5時許,當第一縷溫柔的光線照耀在她身上時,她的眼眶里一下子全是溫熱的淚水,在她最為寒冷簡直無法支撐的時刻,這縷陽光,充滿了憐惜與愛護,給了她全新的助力,那不正像李卓毅對她所有的愛嗎?她咬緊牙關向上,再走,再走!
9月25日清晨7時48分,攀登上頂峰的那一瞬間,羅麗莉的心都快要停止了——這就是我肩負著愛人所有的付出與盼望,而且幾乎要付出生命代價實現的夢啊!
那一刻,羅麗莉覺得無比驕傲和自豪,為自己是一名中國人自豪!羅麗莉與隊友彼此含淚擁抱著、微笑著,就在這笑與淚相伴的時刻,羅麗莉覺得眼前的雪峰就像一座無比光明與溫暖的紀念碑,上面刻著她生命里真摯深愛的人的名字,每用眼光觸摸一次,她就會涌起無盡的溫暖與疼痛——正因為有著這份愛情,我再一次成功了,我多么渴望能與在萬里以外的愛人同時共享啊!
當天下山時,羅麗莉由于過度勞累,在歸途中失足踩空,好在和另一隊員相互做了保護,她才沒有掉下冰崖。回到珠峰腳下的大本營后,羅麗莉躲在帳篷里偷偷哭起來!由于仍然無法用手機聯系,她給李卓毅寫了一篇日記:“我剛才在懸空的那一刻,真的覺得可能快要失去你,失去我的親人了,我的心情很復雜,現在我覺得太累了,太苦了,太想家了,也太想你了,我才忍不住就哭起來。我有時覺得,生命竟然是那么的脆弱!”
當晚,羅麗莉開始發高燒。39℃以上的高燒和極度的疲憊,使羅麗莉連續幾天臥床不起,原本以為可以回南寧過中秋之夜,但是她只能在連電話也不能通的雪山腳下度過。那晚,她就靜靜地看著月亮,月亮特別大特別美。我愛的人,此刻我離你好遠好遠,你可好?月夜里,羅麗莉在心里悄悄地問著。
直到10月7日,高燒退后的羅麗莉才帶著病體悄然回到南寧。當羅麗莉的身影出現在李卓毅的視線里的時候,這個一向沉靜的男人忍不住哭了起來,他把她緊緊地摟在自己寬大的懷抱里,哽咽著說:“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了!”
2005年新年到了,南寧城里仍然春滿人間,陽光明媚地化照耀著全城。李卓毅再一次向羅麗莉求婚了:“新的一年開始了,你可以答應嫁給我了嗎?”
這一次羅麗莉仍然調皮地回答他說:“春節一過,我又將繼續出發,前往南極。你還愿意等待我再次凱旋嗎?”
李卓毅認真地把戒指戴到了羅麗莉的手指上,他說:“我希望你快樂地實現生命里的每一份希望,這樣活著才是真正有意義的人生,而且永遠無悔。你對我說過,云游的愿望并沒有真正的放棄。紅燭飄搖中,我看得見你灑淚的微笑,我會提著鳥籠在那棵黃昏老樹下一直等待著你;但愿你真正歸來之時,是你給我做新娘的時候。我會一直等待下去!”
羅麗莉微笑了。2005年4月,她再一次整理行裝要出遠門了。這一次,她將遠去北極探險,6月再回來。她說:“再等待我一次,只要我回來,我就會嫁給你,成為你溫柔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