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的電話在響/ 許多的事要備忘/ 許多的門與抽屜/ 開了又關,關了又開,如此的慌張/ 我來來往往我匆匆忙忙/ 從一個方向到另一個方向/ 忙忙忙,忙忙忙/ 忙是為了自己的理想/ 還是為了不讓別人失望/ 盲盲盲,盲盲盲/ 盲得已經沒有主張,盲得已經失去方向/ 忙忙忙/ 盲盲盲/ 忙得分不清歡喜和憂傷/ 忙得沒有時間痛哭一場”。大約在五六年前,臺灣歌手周華健曾經在一首歌中這樣形容一個人是怎樣忙碌和迷茫,但在今天,“快節奏綜合征”正以“非典”般的速度在都市的白領人群中蔓延……
早上不到4 點鐘,林風就會從夢中醒來。她躺在床上,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開始還在想今天公司里的工作安排,但過了一陣就無法控制地胡思亂想……幾乎每天都是這樣,她感到莫名其妙的焦慮、不安,對做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早上7 點,在刺耳的鬧鐘聲中她匆匆起床,同時把要上學的女兒叫醒,然后匆匆地刷牙洗臉,匆匆地出門,匆匆地吃早餐……她必須在7 ∶ 30 搭乘公共汽車,才能保證在8 ∶ 30 準時走進公司的大門。她一天的工作是這樣安排的:上午做文案,中午陪客戶,下午外出搞市場調研,傍晚趕回公司繼續寫文案,9 時以后才能回家休息。而回家之后,她還要面對一大堆家務活。
兩年前,林風費盡周折在一家公司謀了個文秘的職位,每天的工作都在老總的眼皮底下進行,為了博得老總的好評,她工作起來特別賣力。剛開始她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充實,但時間一長,心理上便產生了緊張、沉重、憂慮,尤其是休息日,閑著的她就不知所措,心里就感到煩躁不安。
某個周六,林風匆匆忙忙趕到公司,卻發現公司大門緊閉,才恍然大悟當天是休息日,但此時已經知道自己可以不上班的她卻不知道該去干什么。
去年,林風的女兒高中畢業被爸爸接到日本去留學。平時,女兒很少打電話或寫信回家。現在,林風一個人住在空洞洞的房間里,她覺得害怕極了,總覺得有人在后面追自己,“我每天在屋子里走來走去,感覺一根根的汗毛都是立著的。”她說。
林風常常會想到死。她說,走在街上,望著一幢幢高樓,就會想到要怎么樣才能從上面跳下去。對于林風現在的狀態,她70 多歲的老母親還一無所知。
升遷帶來的副產品
有一句話叫做“男兒有淚不輕彈”,男人的社會角色決定了他們應當更加堅強,不輕易表露自己的感情,訴說自己的苦惱。他們把一切埋在心中,用工作和酒精麻痹自己,實際上,他們的心中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小駱26 歲,戴著眼鏡,很斯文的樣子。他曾經是一家大型合資企業的部門經理,有錢有房有車,人人羨慕。前些時候,他所在的公司給他升了職還加了薪水,按理說,升職本來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但他卻因此感受到來自各方面巨大的壓力。他不想做得比前任差,不想讓所有關心他的人失望,也不愿輕易接受別人的幫助,他要靠自己的能力,證明自己的價值。所以只有拼命地去努力,可越是急功近利,工作越是做不好。再加上感情上受到挫折,他開始對自己喪失信心了。他開始對自己的工作感到厭倦,完全沒有原來對工作興致勃勃的感覺。每天早晨走進辦公室,小駱就覺得非常疲倦, 手邊的文件也沒心思處理,每天進行的是周而復始的工作,策劃一個比一個難有創意,市場推廣也停滯不前,更別提銷售額了,再加上老板一次次的不滿意,這一切常常叫人消沉氣餒。他想要逃避這一切,因為“現實生活太殘酷了。”
他說自己害怕碰到熟人,一見到熟人就會變得很緊張,說話很不自然。“因為在你的生活圈子之內的人,更容易意識到你所發生的改變,他們在洞穿你的心靈之后,目光似乎就開始變得異樣”。
他承認這和自己的性別角色有關。男性大多愛面子,男字是由田、力組成的,這似乎意味著他們必須頂天立地,承擔更多的社會責任,“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公平,是另一種性別歧視”。
一個“問號”引出的問題
鄭先生在最近的八天里只睡了四個晚上。他的眼圈發黑,眼睛里布滿了血絲。他常常感到自己的軀體和靈魂是分離的。迄今為止,他已經被“快節奏綜合征”折磨了整整兩年。
鄭先生是從事電信行業的,一做就是十幾年。隨著電信技術的更新速度與頻率越來越快,他也愈發感到危機,這樣的危機不僅來自于知識的更新換代,還來自于周圍同行們的競爭。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他已不知道休息是什么感覺了。朝九晚五的正常上下班對他來說竟成了奢望,加班加點是家常便飯,把活帶回家做也是常有的事,可是,他還是感到時間不夠。而且,他感到疲勞、吃力、頭昏、腦脹、不思飲食、神經衰弱。
2003 年,他患上了呼吸道疾病,在領導的安排下到療養院洗肺。4 月,鄭先生感到胸痛,他到醫院進行了檢查。診斷書上寫的“癌癥”兩字把他著實嚇了一跳。他那時似乎感到天要塌下來了。盡管那后面還有一個問號,表明了診斷的不確定性,但鄭先生卻再也沒有心思理會這么多了,從此他開始了擔驚受怕的日子,他說:“我的病就是被嚇出來的。”
過了半個月,他堅決要求領導安排自己去上班,在公司,他拼命地干活,不管是分內的還是分外的,他都一把攬過來干,他想用緊張繁重的工作來麻木自己,不去想那個讓他恐懼的字眼。因為工作勤奮,他得到了公司上下的一致好評,年終還獲了獎。
今年年初,他再次到醫院檢查,最終的檢查結果發現,他其實并沒有患上令他恐懼萬分的癌癥,但他已經離不開每天像陀螺般不停旋轉的生活了。他發現,自己再也不是以前的自己了。
他曾經喜歡運動,愛爬山、愛打乒乓球,還曾經在省級運動會上拿過馬拉松的銅牌,但現在他對什么事情都不感興趣,一天到晚都想著工作。他已經習慣了長期快節奏的生活,即使偶得閑暇,如逛街或郊游,也匆匆忙忙、腳步飛快,逛街或郊游在他的思維中也成了工作,不斷地催促自己趕快完成這項“任務”。長期的緊張導致他血壓升高,失眠頭疼,情緒焦慮,他感覺自己就要垮了。
鄭先生說自己曾經是一個開朗樂觀的人,喜歡和別人開玩笑,同事們都說他到哪里,就把笑聲帶到哪里,但現在的他沉默寡言,“對自己的妻子都沒什么感情”了。
他的妻子在一旁,禁不住淚流滿面,她很想把自己的丈夫從漩渦中拉出來,卻感到力不從心。她說,以前一家三口和和美美,每到周末就開著摩托車出去玩,但現在家里死氣沉沉。別人的孩子下學回到家,都開開心心的,但自己的孩子卻不敢多說一句話。現在,她惟一的希望就是丈夫能盡快好起來。
在醫院,鄭先生語速奇快地訴說了自己的煩惱。他在回答醫生提問時,不時催促醫生早點結束診病過程,好讓他繼續回公司工作。據醫院的龔主任介紹,這是例典型的快節奏綜合征。
鄭先生由于長期以來就在這種快節奏中生活,“快節奏”的反應已經“根深蒂固”,即使在醫院里也不例外。
警惕“快節奏綜合征”
龔主任說,跟前段時間學生爭相來心理科就診相比,現在白領階層成了門診的主要“客人”,在每天接診的150 名患者中,有八成為白領人士。他們即使在醫院里看病,也仍然催促著醫生趕快診病,好回單位上班,顯得迫不及待。對此,專家稱,因為應接不暇的工作使心身得不到應有的休息和復原,快節奏綜合征正在襲擊都市白領。
據龔主任介紹,到心理門診診治的白領不少出現頭痛、厭食、月經不調、陽痿早泄等心身疾病。龔主任指出,現代社會生活“快節奏”是必然的,想辦法“忙里偷閑”也是現代人應當學會的一種生存方法。要善于從心理上自我解脫,合理安排自己的生活,忙而不亂。
由于都市白領長期處在“快節奏”中,大腦始終處于緊張、快速的運轉狀態中,使大腦得不到應有的休息,產生緊張、沉重、不安和憂慮感,身體也出現了一些癥狀,這就是現代人的所謂“快節奏綜合征”的必然產物。快節奏、高效率的生活方式無疑推動了社會的高速發展和文明的進步,但也給現代人帶來了相應的苦惱。
如何防治“快節奏綜合征”呢?教授說,患者必須合理地安排自己的生活,什么時候該緊張忙碌起來,什么時候該放松休閑一下,都要有一個安排,也就是生活應該有張有弛;同時,還要有豁達開朗的性格和樂觀無憂的生活態度,不要讓個人情緒化的東西影響了日常的工作、學習;要學會“忙里偷閑”、“苦中作樂”,這樣才能保持良好的、積極向上的生活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