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盥訓(1876—1953),字孚若(后自改為扶弱),山西省臨猗縣陳家卓人。清末拔貢。自幼隨其在曲沃縣經營油店的生父劉子俊生活。稍長出嗣于叔父劉子秀(清咸豐辛酉舉人,時任寧武府儒學教諭),遂就學于寧武。秉性方正,聰敏好學。初入太原令德堂,后就學于北京優級師范學校。1904年,適逢清朝最后一期科舉考試,因父去世丁憂,未能應試。盥訓先生師范學校畢業后,渡洋赴日,在東京和孫中山一起盟誓救國,成為山西最早的同盟會員。1906年10月間,劉盥訓先生出任山西大學大齋教務校長,歷時二年余,頗多建樹。繼任河南開封師范學堂學監,后又供職于北京大學。辛亥革命勝利后,劉盥訓先生被選為國會參議議員。南北議和中,袁世凱不承認山西為起義省份,劉盥訓先生聚合在南京的晉籍人士及其他同情革命者,通過孫中山致電于袁,終于迫袁承認。
1913年,山西大學開辦法學課,聘劉盥訓先生為法科學長。袁世凱陰謀稱帝,其御用團體———籌安會的核心人物楊度、嚴復等多次邀他贊助帝制,均遭拒絕。曹琨賄選,使人送來大批銀元,他怒將來人斥退。1917年,劉盥訓先生南下廣州,參加了孫中山反對帝制的護法運動。1918年,中央政府南遷,他曾任立法院財經委員。1924年1月,中國國民黨在廣州召開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劉盥訓先生作為山西代表參加了會議。
抗戰爆發后,劉盥訓先生在《國民外交》上多次發表文章,呼吁抗日。1938年,他受中央政府委派赴陜西賑濟災民,至西安,有人愿為代勞,劉堅辭不可,遂統由賑委調查發放,使災民直接受益。在陜北賑濟時,他見到了毛主席、朱總司令和周恩來等中共領導人。他后來對人說:“孫中山真偉大,毛主席又英明又偉大。”在陜期間,一次汽車出事,使其腰部受傷較重。
1949年北平和平解放前夕,蔣政權軍政人員紛紛南逃川、廣等地,而劉先生卻帶家小從南方返回北平,以致許多舊友大惑不解。新中國成立后,周恩來總理曾邀其參加人民政權建設,因其腰疾沉重未就。1952年8月26日,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政聘字第97號任命他為中央文史研究館館員,當時第一批館員僅有11人。1953年2月16日(農歷正月初三),劉盥訓先生病逝于北京,終年77歲。
劉盥訓先生一生大部分時間從事政治活動,始終是中山先生的忠實信徒,他竭誠擁護中山先生“聯俄、聯共、扶助農工”的三大政策,對蔣介石背叛中山先生尤為憤慨,因此不被重用。
他一生嚴于律己,個人生活十分節儉,吃素食,戒煙酒。每端起飯碗吃飯時,他都教育子女對生活勿過高要求,說自家吃的飯許多老百姓還吃不上哩。遇有客人要招待,也均在家中,不去飯店。客人都知曉其秉性,也不介意。他雖在外從政為官,但對鄉里父老十分敬重。有時回鄉省親,他在村外老遠處便下了車,逢人施禮相見,對老人尤為敬重;離家時總要走出老遠才上車;每遇貧困者,他總要贊助一些。在故里,非有要事不進衙門,即或因事到縣,與地方官相見,亦語不及私。其常語親友曰:“地方官依法執行公務,我何必干擾,自取咎戾。”一次,他的勤務員薛某密以其名謁見縣長,為一賭徒說情,劉聞之既予開除,并親向縣長致歉。在南京時,從住處到政府辦公地方尚有一段距離,為節省開支,他堅持步行往返,從不乘車。外出時,其所需費用本可核銷,他卻自掏腰包,因為他認為政府的錢財亦是人民的血汗,不應隨便耗費。沿途住宿,他常常登記為生意人,政府證件和本人名片皆不愿出示,怕打擾別人。
劉盥訓先生思想開明,絕少保守。他曾集股創辦“裕民紗布廠”,興修水利,倡導學校。民初婦女放足,他首自其長女始,風靡全縣。人始笑之,繼而羨之,后終效之。在他供職政府后,其二弟庭訓借其名義對抗學潮,橫行鄉里,被他斥為“土匪”,并登報聲明與其斷絕一切關系,聲明曰:“庭訓之行為鄙人概不負責,凡諸親友幸加諒解。”云云。
在省城,劉盥訓先生與山西大學教授李亮工、省高等法院院長邵竹青等過從甚密,李、邵二先生來即圍爐而坐,移時各無語,雖有言亦極簡單明了,畢即去,劉先生也不強留,不遠送,三人平平淡淡,俱無煩言客套,實可謂君子之交淡如水。
盥訓先生極喜書籍,無論南京、北京或是老家,都藏書頗豐,然因戰亂等因,現在保存下來的卻極少。他一生生活極有規律,特別是日記,前后堅持凡60年不輟。一次北上途中,夫人林氏不愿攜帶,焚毀一部,劉憤曰:“日記焚毀如何可補。”然亦無可奈何。現僅存22卷,保管于臨猗縣圖書館。日記為紅格本,毛筆書寫,極工整,錯誤、涂改潦草等情通篇難覓,足見其治學嚴謹。他一生書寫的詩聯頗多,總數逾千首,大部已散佚,現僅存百余首,藏于臨猗縣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