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獲得美國勛章的中國軍人戴安瀾

心切報國 投筆從戎

戴安瀾，原名衍功、炳陽，號海鷗。安徽無為縣風和村人。1904年11月21日出生于一個耕讀之家。祖父戴昌淦是清朝貢生，以精通文墨著名于鄉里。父親戴禮明務農。1918年，“桐城派”晚清著名作家周紹封先生應戴氏家族之請，在風和村開設塾館教學，炳陽前往就讀。周先生對學生要求十分嚴格，炳陽勤奮好學，得到了老師的贊賞。1922年，在“五四”運動影響下，戴炳陽報考南京安徽公學，被錄取在高中一年級就讀。在這里，戴炳陽接受了進步教育家陶行知等學者所傳播的新思想、新道德、新文化。就讀一年以后，因時局動蕩，家人迫使他回歸鄉里。

1924年初，炳陽在廣州任廣東粵軍第四師團長的遠方叔祖父戴端甫來信告之黃埔創建了陸軍軍官學校，號召家鄉有志青年前去報考。早懷報國之志的炳陽立即整理行裝，與家鄉一批熱血青年急赴廣州應考。

1924年3月，戴炳陽報考黃埔軍校第一期，雖成績優良，卻因身體瘦弱而未被錄取。于是他參加了國民革命軍，當了二等兵。在連隊里訓練的摸爬滾打中鍛煉身體，培養吃苦耐勞精神，學習技術，身體健康情況很快有所好轉。為了表達自己誓死振興中華的凌

云壯志，遂改名為安瀾，號海鷗，決心要像海鷗那樣搏風擊雨，展翅翱翔。

1924年底，戴安瀾參加了黃埔軍校第三期的入伍生隊，接受術科訓練。1925年7月，戴安瀾由入伍生隊升入學生隊，正式成為黃埔軍校第三期學員，被編在步兵隊學習。期間，他直接受到孫中山新三民主義的熏陶，同時也受到周恩來、惲代英等共產黨人的教育和影響。1926年1月，戴安瀾從黃埔軍校畢業，被分配到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任排長。

1927年春，黃埔軍校入伍生第二團到廣東省東莞縣接受東江防守任務，戴安瀾任該團第八連第三排排長。他經常教育學生要立功于沙場，要有堅強的意志去戰勝敵人。期間，他還加入了黃埔軍校的青年軍人聯合會，接受了中國共產黨較深刻的政治影響和思想熏陶。

1928年，戴安瀾調國民革命軍第一師任連長。5月3日，日軍制造“濟南慘案”，屠殺中國軍民數千人。蔣介石卻忍辱妥協，急調國民革命軍第一師等部隊返回南方攻打紅軍。戴安瀾隨一師參加了“圍剿”江西工農紅軍的戰斗。1929年，戴安瀾調任中央軍校少校區隊長。1930年，戴任教導第二師迫擊炮連連長，參加了蔣、閻、馮中原大戰的隴海路之役，在蘭封附近，戴安瀾的右臂負傷。戰后，他升任為營長；不久又升任為中校團副和第四師補充團團長。1932年冬，戴安瀾調任第十七軍第二十五師第一四五團團長，駐守徐州、蚌埠一帶。

血戰古北口 試刃于冀豫

1933年1月，日軍侵戰山海關，華北危在旦夕。3月5日，戴安瀾率第一四五團集結于通縣待命。3月8日，奉命趕往古北口增援守軍東北軍一一二師張廷樞部。3月10日，日軍發起對古北口的進攻，并有飛機配合輪番轟炸。戴安瀾率第一四五團占領古北口南城右側高地，第一四六團占領左側高地，他們加緊修筑防御工事。11日，日軍發起總攻擊，以飛機、炮火掩護步兵進攻，并從兩翼包圍第一四五團。12日，敵人增加大炮和飛機瘋狂轟擊，戰斗比前兩天更激烈。戴安瀾率全團將士浴血奮戰三晝夜，使日軍遭受重創。該團遠離主力的一個軍士哨所，先后斃傷日軍100多人，7名士兵全部陣亡。日軍十分欽佩他們的英勇精神，將7具尸體掩埋后，在墓子上面插上了“支那七勇士之墓”的木牌。在這場殊死的戰斗中，戴安瀾英勇負傷，榮獲五等云麾勛章。

1937年7月底，平津陷落，日軍集中約20萬兵力，沿平漢線、平綏線和津浦線三路進兵，妄圖在3個月內以武力滅亡全中國，時局十分緊張。戴安瀾奉命率部由陜西禮泉到興平，沿隴海線東進，奔赴抗日前線。8月18日，戴安瀾升任第十三軍第七十三旅旅長。

9月19日，日機編隊從早到晚十幾次輪番轟炸保定地區。21日，日軍接近第七十三旅漕河陣地。戴安瀾指揮官兵頑強抵抗，奮勇殺敵。22日黎明，他親率一個團的兵力赴黃村前沿陣地督戰，狠狠打擊了敵人，挽回殆危局勢。后來，日軍再次增兵包圍陣地并進行炮擊，第七十三旅傷亡很大，炮兵營又棄炮而走，戴安瀾不得不奉命撤退。

日軍攻陷保定、石家莊后，沿平漢線繼續南下，直犯冀南豫北的漳河。10月18日，戴安瀾率第七十三旅日行120里，參加抗擊日軍的漳河戰斗。10月19日，日軍一個旅團協同機械化部隊，用密集炮火猛轟漳河陣地，并派騎兵繞襲側后。戴安瀾率所屬團營連續出擊，曾造成敵人大量傷亡，激戰三日，終因傷亡過大，于22日奉令撤出陣地進行休整，由友軍接防。

戰后，戴安瀾及時總結兩次戰役的經驗教訓，以提高部隊戰斗力。他認為戰役失利，“非器之罪，乃人之罪”。為了提高部隊的作戰能力，他著重抓了部隊的思想教育、紀律培養和軍事技術的訓練。為了鼓舞官兵的斗志，戴安瀾印發文天祥的《過零丁洋》詩、岳飛的《滿江紅》詞給士兵熟讀，以文天祥、岳飛精忠報國的精神激勵大家的愛國熱忱。

面對亡國的危機，他暗下決心，一旦國土淪喪，他準備留在當地開展游擊活動，并改名為“戈揮日”，表示他將用武力將日軍驅逐出去的決心。他還打算在開展游擊活動時，除衣食以外一錢不要，如果有什么所得，就全部分給所屬官兵。戴安瀾曾將這些打算寫信告訴家人。只是后來奉命轉進，方將這種種打算置之一旁。1937年11月，當他領取了五個月的薪金1500元時，就捐獻給國家1000元，剩余的500元則寄回原籍家中，并叮囑：如家中不需用，可暫存商號，不取利息。這種急公好義的精神和品格，深得人們尊敬。在其影響下，全師為國捐獻達2萬余元。

三奪昆侖 聲名鵲起

1938年3月，臺兒莊戰役爆發。戴安瀾率部與二十五師一起猛攻嶧縣的敵人，協同友軍殲敵一半。3月底至4月初，臺兒莊爭奪戰極為猛烈，戴旅在外線側擊臺兒莊日軍的側背。經過苦戰，3月31日，臺兒莊的敵人已完全陷入重重包圍之中。此時，戴旅又協助友軍截擊由臨沂南下的日軍援軍，大戰兩晝夜，傷亡很大，后經七十五軍增援，方將這股敵人擊敗。4月4日，戴旅再回頭協助殲滅臺兒莊的敵人，繳獲很多裝備物資。在這期間，戴安瀾根據戰役部署要求，扼守據點，苦撐旬日，火攻陶域，智取朱莊，激戰郭里集，屢立戰功，為整個戰役的勝利作出貢獻。

不久，日軍又進攻艾山陣地。戴安瀾指揮第七十三旅艱苦奮戰四晝夜，擊退日軍數十次猛烈進攻，陣地屹然未動。敵人電臺廣播：“中國軍隊有一俄籍軍官，指揮有度。”實際上，由于戴安瀾指揮有方，且身材魁偉，故有這樣的誤傳。臺兒莊戰役后，國民政府頒發給戴安瀾華胄榮譽獎章一枚。

1938年5月，戴安瀾升任第八十九師副師長兼第三十一集團軍總部干訓班教育長。

7月，日軍集中重兵大舉進攻武漢。沿長江向西進攻武漢的一路日軍，向九江進犯。國民黨第九集團軍不戰而逃，九江淪陷，第一防御地帶被沖開。8月上旬，日軍在瑞昌登陸。在此軍事態勢極為不利的形勢下，戴安瀾部奉命南下，在江西瑞昌至湖北陽新一線，阻擊日軍主力第九師團。他抓住敵人的弱點，將其引向山區，使他們的海軍無用武之地，并充分利用山區有利條件來對付日軍空軍和炮兵的襲擊。戴安瀾親臨第一線指揮，極力阻擋日軍沿瑞（昌）陽（新）公路進攻，迫使敵軍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在這次戰役中，日軍第九師團因傷亡慘重，曾九次補充兵員。因阻擊日軍西犯有功，戴安瀾被記大功一次。

1939年1月，在湖南湘潭，戴安瀾接替杜聿明升任二OO師師長。第二OO師由裝甲兵團護編而成，是抗戰時期新建的第一個機械化部隊第五軍的中堅力量，它裝備精良，官兵訓練有素。戴安瀾接任師長后，首先了解全師排以上軍官的簡歷，再按順序定時定名進行個別談話。不到半個月，全師軍官的姓名他都叫得出來。到任不過月余，他調整了一批排、連、營長，使得全師官兵既驚奇又佩服，稱贊他為“神通”師長。

部隊進行整訓期間，《自由報》隨軍記者宗棋仁前來訪問。戴安瀾與他討論時局，探討國共合作抗日的前景，不久，他們成了莫逆之交。一天，師政治部主任對戴安瀾說：“宗棋仁是共產黨，要多加提防。”他說：“現在國共合作抗戰，何防之有！宗棋仁是否共產黨我不知道，他是新聞記者，在臺兒莊寫過許多真實感人的報道，有卓越的見解，我們正缺少這樣的愛國志士。”

1939年冬，日軍在海軍、空軍的掩護下，從北部灣龍門港、企沙登陸，沿邕欽公路北進，偷越十萬大山，進占廣西南寧及其北面的昆侖關，急欲切斷廣西南寧至越南的國際交通線，達到既威脅英法，又擾亂抗戰大后方，威脅、封鎖重慶的目的。昆侖關乃“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戰略要地，為歷代兵家必爭。當時，第二OO師正在廣西全州整訓。戴安瀾接到命令后急率部南下，參加昆侖關戰役，擔任正面攻關任務。守關的日軍是被稱為鋼軍的第五師團，為坂垣征四郎的舊部，長期受武士道訓練，并有豐富的攻守經驗。這次侵占昆侖關后，即在昆侖關四周的山峰和高地上筑起堡壘工事，以輕重火力編成火網，構成拱衛昆侖關的堅固防線。戴安瀾滿懷信心地說：“古有三鼓奪昆侖的佳話，吾擬元旦奪取昆侖關。”

12月17日凌晨，攻擊雙方首先進行炮戰。國民黨第五軍遠射程重炮火力壓住了敵人炮火。第二OO師和友師在戰車與輕重火力掩護下，向敵人陣地進擊。敵機欲襲擊第二OO師步兵，卻遭到高射炮火的猛烈射擊，未能得逞。激戰持續了一天。深夜，第二OO師以野炮、機槍奮勇向敵攻擊，不僅確保了二OO師堅守的四一二高地，而且還攻占了日軍守衛的六五三和六OO高地，打開了前進的通道。在戰車掩護下，第二OO師沿公路長驅直入，終于奪回了昆侖關。這次戰斗，擊毀敵人坦克2輛、炮4門，擊斃敵人百余名，繳獲槍支百余支，但昆侖關周圍的山頭據點仍由日軍占據。日軍不甘心失敗，又以大批飛機為掩護，進行反撲。12月19日，日軍重新占領昆侖關。據守昆侖關南側五塘、六塘、七塘、八塘的國民黨軍隊同日軍反復爭奪，打退了敵人多次進攻，并殲滅其增援部隊，進而集中炮火向敵人占據的九塘猛轟，戴安瀾率部第二次收復昆侖關，并擊斃日軍前線指揮官中村正雄少將。這時，日軍既無退路又無后援，但仍然拼死頑抗，戰斗異常緊張激烈。不久，昆侖關又被日軍占領。此后，第二OO師協同友軍反復爭奪一個個山頭據點，歷經數十次激烈搏斗，終于將日軍山頭據點逐個擊破，分別殲滅。12月31日，第二OO師第三次收復昆侖關。戴安瀾親臨前線指揮部隊攻占了九塘的重要據點四四一高地，這對拿下九塘已穩操勝券。為紀念這一勝利，戴安瀾在仙女峰指揮所口占七言絕句一首：

仙女山頭豎將旗，

南來頑寇盡披靡。

等閑試向云端望，

倩影翩翩舞繡衣。

1940年1月10日，第二OO師向八塘以西三OO高地攻擊時，接到上級命令：不必強攻，固守原陣地以待換防。但敵人的炮火仍在不斷地轟擊著。11日下午，戴安瀾巡視檢查陣地時，被彈片擊中而身負重傷，但他仍帶傷指揮作戰。幾個鐘頭過去了，他無法再支撐下去，不得不住進了醫院。

昆侖關戰役后，國民政府授予他四等寶鼎勛章一枚，并被譽為“當代之標準青年將領”。

4月，戴安瀾奉令調駐湖南祁陽整訓。他親自擔任教育長，先后開辦軍官訓練隊、軍士輪訓班，全師官佐都輪訓了一遍。不久，第五軍在廣西界首（全州至興安一帶）舉行各兵種聯合攻防大演習，第二OO師的炮兵團、戰車兵團、摩托步兵團、戰防炮營、工兵營、高射炮營和牽引重炮營等兵種協同作戰，聯合演習，配合默契，指揮得體，攻防有度，練兵成績被評為國民黨軍全國第一。

遠征異域 馬革裹尸

1941年12月太平洋戰爭爆發后，日軍先后占領菲律賓、印度尼西亞、泰國等中途島以西廣大地區，更以第十八、二十三、五十五、五十六等師團約10萬人集聚泰國，企圖攻奪緬甸，斷絕中國的國際交通線。1942年2月，國民政府應盟國之約，派第五軍、六軍、六十六軍為中國遠征軍，赴緬增援。

當援緬命令到達時，戴安瀾高唱《滿江紅》抒發其愛國豪情，并召集全師官兵宣講諸葛武侯遠征的事跡，以“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激勵官兵同仇敵愾，抵御外侮，揚威國外。

1942年3月1日，第五軍開始入緬。戴安瀾率第二OO師為第五軍的先頭部隊，自邊境畹町經臘戍，于7日孤軍深入，到達東瓜（又譯同古）。東瓜地處由仰光北進的鐵路要沖，地理位置極其重要。戴安瀾奉命固守東瓜十天，以待后繼部隊陸續開進緬邦。他親自領導，在各交通要道修筑堅固的堡壘，將輕重武器配置成交叉火力網，又囑托部屬一定要做好在重兵包圍下獨立作戰的準備，以防敵人正面攻擊不下而迂回包抄，切斷東瓜和位于瓢背的第五軍指揮所之間的聯絡線。19日拂曉，日軍第五十五師團搜索部隊約200人騎著摩托車快速進入第二OO師警戒陣地皮尤河畔南岸的設伏地段，埋伏的戰士用電器引爆炸毀大橋，迫使日軍后續車輛一齊擁擠在河南岸的公路上。埋伏著的第二OO師官兵用機槍和各種武器猛烈射擊敵人。此役繳獲了日軍的兵力配備圖、作戰日記及機步槍、摩托車、汽車等，殲滅敵人大部，使日軍遭到了長驅直入緬境后的第一次重大損失，并成功地掩護了英、緬軍隊安全撤退。英、緬軍官既感激又贊揚，他們翹起大拇指稱贊中國士兵“打得好！打得好！”

20日，東瓜戰斗開始。面對裝備精良、有地空配合優勢、來勢很猛的日軍，戴安瀾誓與敵人血戰到底，他在給妻子的信中寫道：“余此次奉命固守同古（即東瓜），因上面大計未定，其后方聯絡過遠，敵人行動又快，現在孤軍奮戰，決心全部犧牲，以報國家養育！為國家戰死，事極光榮。”第二OO師官兵在戴安瀾的指揮下，以步兵和摩托兵團相配合，給敵人以重大打擊。最緊張時，敵人繞道襲擊師指揮所，雙方相距只有50公尺，戴安瀾及所有指揮所官佐都拔出手槍參加戰斗，擊退了敵人的襲擊。戰斗進行3天，擊退敵人6次大規模進攻，迫敵向南潰逃。這次戰斗，擊毀敵戰車、裝甲車各2輛，擊斃日軍300多人。第二OO師也傷亡140多人，但陣地巋然屹立。

24日黃昏，日軍在正面攻擊受阻后，從左翼開闊地向城北迂回。25日下午5時，敵人占領城北飛機場并切斷了交通線。戴安瀾立即調整部署，放棄鄂溫克陣地，集結主力保衛東瓜并預立遺囑，指定代理人，團、營、連、排、班長也都指定代理人，以防不測。25日，日軍從南、西、北三面猛攻東瓜。第二OO師官兵沉著堅守，利用陣地工事與敵人頑強抗爭。26日，敵人又增加了一個聯隊。27日，敵人調動30多架飛機輪番轟炸，大炮輔以轟擊。最后，雙方短兵相接，展開逐屋爭奪，戴安瀾沉著指揮，最終打退了敵人的進攻。28日，敵人使用糜爛性毒氣，并且利用緬奸為內應，企圖內外夾擊，但都未能得逞。當夜11時，日軍從東瓜南迂回，越過西湯河東岸，對第二OO師師部進行突襲。直至29日午后，敵人在遭到第二OO師的奮勇反擊后被迫撤退。這時，第二OO師的后方補給線已被切斷，彈藥殆盡。第二OO師堅守東瓜已經12天，但援軍卻沒有到達。29日傍晚，第二OO師接到軍部命令：向西湯河東岸撤退，轉移到北面葉達西集結待命。當戴安瀾在葉達西見到杜聿明軍長時，他十分難過地說：“東瓜會戰未成，又放棄了這一重鎮，不僅不能達到收復仰光的目的，反使日軍可以向我軍后方長驅直入，往后的仗更難打了。”

東瓜保衛戰歷時12天，第二OO師在沒有空軍協同作戰的情況下，同四倍于己、且配備步兵特種兵和空軍的日軍進行了頑強的戰斗。此役，既爭取了時間，掩護了緬軍第一師安全撤退，又救出了英軍戰車團，取得了擊斃日軍5000人的勝利，也使在太平洋戰后驕橫的日軍第一次遭受嚴重打擊。在日軍大佐所遺日記中這樣記著：“南進以來從未遭受若是之勁敵，勁敵為誰？即支那軍也。”第二次世界大戰后，日本在分析各次戰役的成敗時，也認定進攻東瓜的戰斗是“最艱難的戰斗之一”。英《泰晤士報》對緬甸戰場上的這一首次捷報也極表贊譽：“東瓜之命運如何，姑可不論，但被圍守軍以寡敵眾，與其英勇作戰之經過，實使中國軍隊之光榮簿中增一新頁。英方各界對于華軍敢死，像以手榴彈消滅敵坦克車之壯舉，以及華軍射擊敵人之準確，無不同聲贊揚。”美國官方也給予戴師長以極高的評價，稱贊他為“有才能、有魄力，并有相當大膽量”的高級指揮官。

4月11日，第五軍軍部命令第二OO師向北挺進，在棠吉、梅謀一線設防，以確保臘戍，防止敵人切斷退路。

4月19日午后，盟軍總司令和遠征軍總司令突然改變計劃，命令第二OO師西赴克遙克柏當阻擊3000日軍。第五軍軍長杜聿明認為英軍情報不確，曾力爭仍北進棠吉，但無結果。迫于軍令，杜聿明只得命令戴安瀾率部急赴克遙克柏當。當戴安瀾率兩個團抵達克遙克柏當后，卻不見日軍蹤影，又晝夜兼程奔往棠吉。當24日戴安瀾率部到達棠吉時，日軍已先一日占領棠吉。25日拂曉，戴安瀾親臨第一線指揮攻奪棠吉。經前后夾擊，竟日激戰，于黃昏時分終于占領全城。棠吉克復后，國民政府對第二OO師入緬作戰的戰功予以褒獎，特頒發獎金100萬元，遠征軍司令長官也頒發獎金50萬元。中緬印戰區美國陸軍司令史迪威將軍贊譽：“近代立功異域，揚大漢之聲威者殆以戴安瀾將軍為第一人。”

棠吉一役后，日軍第五十六師團在東路乘隙經雷列姆向北攻進，于4月28日占領臘戍。29日，日軍一部兵力由臘戍西南向曼德勒回擊，完成對遠征軍的戰略包圍。中、美、英聯軍紛紛西退，進入印度或東渡薩爾溫江東岸。5月3日，日軍抵達滇緬邊境畹町。5日，日軍越過滇境，經龍陵抵怒江惠通橋頭。8日，日軍占領緬北重鎮密支那。

攻克棠吉后的第二OO師此時位于東線，前后陷于敵人包圍之中。若要突破敵人重重包圍北撤回國，必須通過三條公路、兩條河流，行程極為艱難。戴安瀾忍辱負重，率第二OO師繼續向北撤退，再撤退……過雷列姆以后，為避開大道上的敵人，部隊進入亞熱帶原始森林穿行。爬山越嶺，少食缺水，部隊倍受煎熬。每次與敵人遭遇，戴安瀾必身先士卒，親臨第一線指揮戰斗。

5月18日，在細胞至摩谷山公路的郎科地區，第二OO師與日軍第五十六師團的兩個大隊遭遇。戴安瀾一面組織對敵人的反包圍，一面率部奮戰。經過徹夜激戰，最終還是擺脫了這股敵人。但在戰斗中，戴安瀾胸、腹部各中一機槍彈，他自知傷勢嚴重，對部隊做了部署，指定了代理人。

5月，適逢緬甸雨季，大雨滂沱，戴安瀾身臥擔架，轉進于深山密林中，仍堅持指揮部隊突圍。他一再囑托部屬日夜兼程趕返祖國，以打擊滇境日軍。這時，部隊的糧食早已斷絕，只能尋求野菜充饑。戴安瀾身體十分虛弱，一位營長設法向當地居民求得一碗粥糜，戴安瀾喝了一口，看著周圍的官兵們，傷感地說：“我怎么能忍心一個人吃呢？”說著，熱淚奪眶而出。部隊不僅沒有糧食，沒有藥物，甚至連藥棉都沒有，他的傷口潰爛，無法治療。在彌留之際，他仍念念不忘國事，屢次詢問離云南的距離還有多遠，詢問雙方交戰情況，用手在地圖上指示在茅邦渡河，沿河西岸前進。

5月26日，戴安瀾將軍終因重傷不治，于緬北茅邦為國捐軀，時年僅38歲。

在戴安瀾將軍的追悼會上，有毛澤東、周恩來、朱德、彭德懷等人送的挽詩、挽詞和挽聯。1956年9月2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內務部追認他為革命烈士，并向其遺屬頒發了經毛澤東主席簽署的“革命犧牲軍人家屬光榮紀念證”。這在國共兩黨兩軍的歷史上是極為罕見的，也是唯一的。為表彰戴安瀾將軍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所作出的巨大貢獻，美國政府羅斯福總統特向他頒授懋績勛章一枚，后來，又頒發了由杜魯門總統和史汀生陸軍部長簽署的授予勛章的榮譽狀。授勛命令及榮譽狀上贊頌他“作戰英勇、指揮卓越，圓滿達成所負任務，實為我同盟國軍人之優良楷模”，“著有豐功偉績，出色地繼承和發揚了軍事行動之最佳傳統，為他自己和中國陸軍建樹了卓越聲譽”。戴安瀾將軍成為第二次世界大戰反法西斯斗爭中第一位獲得美國勛章的中國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