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書桌上放了兩本散文集,一直沒有時間去看,但它們的名字都很有意境,一本是《太陽下的風景》,另一本是《夢見紫荊樹開花》,不經(jīng)意間被我隨手無序的擺放起來。在這晚春初夏的清晨,讓我看到一幅圖畫,風景畫。
她是歡快的!像是夏日上下飛舞穿過花叢的精靈,想到那個總是穿著有著白綠上衣的女孩,她臉上的微笑,和走路時候上下紛飛的翻花袖口。我便覺得,和那一幅美麗的風景畫,如此相益的互相映襯了。
五月底的陽光啊。我想要用橘黃色來形容它。有些恬淡的,而暗藏聰敏。像現(xiàn)在,五月的清晨是靜謐卻富有生機的。陽光就正好是喚醒生機的標志。它讓鳥兒鳴叫著在藍天飛翔。云朵淡淡,安詳?shù)木従忥h動。小蟲們都很安靜,因為清晨的陽光還沒有足夠熱到讓他們放聲歌唱。獨自走在寂靜的街道,聽著自己時斷時續(xù)的腳步聲,微風翻動旁邊小溪那平靜的水面,波紋一蕩一蕩,向遠方搖去。前面的朝陽那樣大,那樣紅。
而清晨的她呢,我是見過而無須想像的,頭昂得很高,雙手抱在胸前,那里有一本書,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我總猜想那一定是一本聶魯達的詩集,或是蘇利·普呂多姆的精選。有時,她會跑起來,頭發(fā)就會向后飄去,頑皮的恣意散化。停住時,臉上微彎的嘴角,總溢著自信。自信是什么樣的表情?我說不好,但無疑她臉上的就是能準確的表達這種態(tài)度的神情了。
從未與她交談過,我生怕那沖動的微風吹過,攪起平靜湖面的漣漪,打破了這沉靜的美好,我獨自沉思著走過林邊,兩只白鳥從我先前沒注意到的地方飛了起來,想是被我這個不速之客的腳步聲驚擾了。我有些憂郁地抬起頭,看著湛藍的天空。飛去的兩只白鳥剛在那里劃過一雙平行的痕跡。也許有一只白鳥就是她,而我卻離得那么遠。
回家的那天下雨了,她是要乘街角的那一趟車回家的,而我也要坐這趟車去另一個車站。在我不知道這個情況的前幾次,我們總是錯過了。這次放假,天空淅淅瀝瀝的,飄起小雨來。我拎著行李出現(xiàn)在樓門口時,雨水飄成了細長的白點。仿佛天地間一張銀織的網(wǎng)。雨滴落在地上,地面反映出的天空就多出一個小圓紋。
眾多的人群中與她四目相視。在這陰雨天也感到臉部襲來的熱浪?;艁y地轉(zhuǎn)過頭,無意中看到她手中,那把紅色的傘。
喔,她有傘,我想,我應(yīng)該先到車站,在那里等她。于是撐開傘,低頭,邁入雨中。
雨水撞在傘上的聲音急促了,像一陣緊密的鼓聲,便知道雨比剛才愈加大了。這時的天空,多了一層薄薄的霧氣,一如我心中,淡淡的憂傷。獨自走在雨中,小心地邁著每一步,不想鞋子被淋濕。
繼續(xù)聽著紛揚的雨落地的節(jié)奏,這是自然的聲音,猜測著她會不會就在后面我的不遠處,安靜的行著,一柄洋紅的傘,像詩人說得那樣。
“那是一個丁香般,結(jié)著愁怨的姑娘,打著油紙傘,走過雨巷?!?/p>
然而是不敢向后看的,雖然我知道,在天地間一片茫茫的雨中寒涼,可以輕易地被萬千素色中的一點洋紅溫暖,卻只是向前走,地上的雨水匯集在一起,成了許多彎曲的河流般的水紋,像我的思念一樣緩緩流淌。這些對她的思念為何會突然閃現(xiàn)?平時又潛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只是,它們清晰的,像昨夜未完的夢。
在我到達車站,并轉(zhuǎn)身的一剎那,終于看清雨中并沒有期待中的洋紅,依然是薄薄的一層霧氣,淡淡的。
那天,我在車站等了五輛車,有人上車,有人下車。有人開始,有人結(jié)束。而我期待中的她,那柄洋紅,卻始終沒有出現(xiàn)。
于是在第六輛車開來的時候,我上去了,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一直看雨,一直看。擦著剛才被雨水淋濕的眼鏡,心中忽然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句話:
誰求溫暖長留下。
到家的時候,新聞聯(lián)播已經(jīng)完了,有兩個好友等我一起吃飯,于是去了街角的一家館子,和熟稔的老板打過了招呼,要了幾個可口的菜,看著熟悉的環(huán)境,聽著朋友親切的話語,咀嚼著和腦海中味道相符合的菜,我從另一方面感受到了溫暖。
和朋友聊了很長時間,直到天黑。從飯館出來,走到一處長椅前坐下。四周是濃黑的一片,仿佛看到心中的她洋溢著自信與微笑著的臉,好像離我真的很近。朋友的兩個火紅的煙頭劃破濃黑的夜,有時忽然亮一下,于是連暗淡的臉也顯出些模糊的輪廓來,那些燃燒著的光亮,照亮了胸口的位置,很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