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證美國國會（連載之十二） 百歲議員故事多

瑟蒙德創造了多個美國記錄：擔任參議員48年，成為美國歷史上任職時間最長的參議員，100歲退休，成為美國歷史上年齡最大的參議員；在國會連續演講24小時18分鐘，這一記錄迄今未被打破。他留給后人的還遠遠不止這些，作為一個成功的政治家和仕途上的“不倒翁”，他的為人處世、做官之道，甚至他的緋聞，至今仍為美國人所津津樂道。

關心百姓：慰問電信送選民于細微處見真情

在南卡羅來納州，瑟蒙德的名字真可謂婦孺皆知。特別是在他的故鄉，說起瑟蒙德，無不交口稱贊，他在當參議員的48年間為家鄉父老做了許多好事。作為回報，在南卡羅來納州，以瑟蒙德命名的大街小巷、建筑橋梁不時可以見到。這也是美國人紀念名人的一種常見方式。

瑟蒙德給家鄉帶回的，首先是一桶桶“豬肉”、一塊塊“火腿”(議員從聯邦政府那里為家鄉爭取來的資金和項目)，給當地帶來源源不斷的財政收入和就業機會。有報道稱，南卡羅來納州得到的聯邦資金是全國最多的，這首先要歸功于瑟蒙德。

瑟蒙德為家鄉人辦的事，難計其數，僅舉一例。有一次，州政府根據合同準備向在歐洲的美國部隊運送兩船鮮桃。在裝船質檢時，軍方以質量不合格為由拒絕接受。鮮桃不能久放，焦急的果農派人向瑟蒙德求救。瑟蒙德立刻給國防部長打電話，并讓助手把他的親筆信送過去。瑟蒙德吩咐助手：記住，這封信一定要交到國防部長的手中。助手開車來到國防部，部長秘書要收下這封信，但無論怎么說，瑟蒙德的助手死活就是不給，非要當面交給部長。沒辦法，國防部長只得出來接信。等送信的助手回到辦公室，值班的助手告訴他，果農已經來電話了，事情已辦妥，桃子已上船。瑟蒙德的“厲害”可見一斑。

瑟蒙德關心老百姓，既有“物質的”，也有“精神的”。瑟蒙德不僅給親朋好友和認識的人寫信，也給他壓根兒不認識的、沒關系的人寫信。在南卡羅來納州，誰家婚喪嫁娶，甚至生孩子、買房子，他都會寫信表示關心。

一次，一對剛做父母的青年人，收到瑟蒙德寄來的祝賀信，祝賀他們生了第一個孩子；剛剛落地、目不識丁的孩子也收到他的一封信，祝賀他有這么好的父母。

給選民打電話也是瑟蒙德與選民交流的重要手段。他早上上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一些朋友和選民打電話，然后在助手整理的來信名單上，用紅色加重筆注明他認為需要回信給予慰問或祝賀的。在助手幫他起草的回信上都有這么一句：“如果有什么事要我幫助，請隨時聯系。”

對與自己政見不同的人，瑟蒙德也以禮相待。一個叫西蒙斯的女權主義者多次找瑟蒙德，爭取他的支持。瑟蒙德對她很客氣，但也很坦率，他不贊成她的觀點。一次，西蒙斯和一些同行到瑟蒙德辦公室討論他們的分歧，西蒙斯因急著要趕飛機，半途要離開。瑟蒙德看見后，問她去哪兒。當他得知西蒙斯要趕飛機且時間很緊時，立即打電話叫他的司機送她去機場，并叫助手與機場聯系，一定要等西蒙斯登上飛機后再起飛。

瑟蒙德說，他從父親那里學來一個做人的準則：不要懲罰你的敵人，而要將他們爭取過來，至少要讓他們保持中立。1954年選舉后，被瑟蒙德擊敗的對手布朗給他的助手丹特打電話，吞吞吐吐地說有一事相求，但似乎又不好意思找瑟蒙德。丹特知道瑟蒙德的為人，馬上說：“別扭扭捏捏的，你有什么事，就直接和瑟蒙德講。”果然，瑟蒙德當即表示，他會幫他把事情辦好。

喜歡女人：和“女兒”“孫女”結婚，與學生、同事調笑

和美國多數政治家一樣，瑟蒙德的緋聞不少；不同的是，瑟蒙德從不隱瞞自己喜歡女人，而且由于自己的魅力和長壽，他一生有兩樁在常人看上去不可能但事實上比較圓滿的婚姻。

瑟蒙德喜歡拿女性開玩笑。1980年，瑟蒙德擔任司法委員會主席。在主持里根總統提名的最高法院大法官聽證會時，瑟蒙德看到作證的有好幾位女性時，快80歲的他在開場白中這么說道：“好長時間沒有看到這么多漂亮的女證人了，你們都結婚了吧?要是沒有，如果你們愿意，我想很快就可以結婚。”臺下哄堂大笑，女證人們則提出抗議。

在瑟蒙德99歲的前一天，在參議院共和黨每周一次的午餐會上，同事們為他唱起了生日快樂歌。瑟蒙德向他們表示感謝，并幽默地說“我愛你們，如果你們是女人，我會更愛你們。”他快到98歲時，還對一家報紙感慨道：“要是沒有漂亮女人，生活就沒有意義了。”

要是別的議員這樣大膽、放肆，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來，但大家都對瑟蒙德網開一面。女參議員范因斯坦對瑟蒙德的言談舉止表示寬容：“多數人了解他，知道他來自不同的時代，不同的地方。”

瑟蒙德當過州長，又長期當參議員，大家都知道他喜歡與女人套近乎。他人緣好，在家鄉誰都愿意跟他聊，也有許多人在茶余飯后樂意拿他開心。一個流傳很廣的笑話說：一天，瑟蒙德助手接到一個選民的電話。助手告訴瑟蒙德：“有個女士要和你通電話，談一項墮胎議案。”(anabortion bill，bill既可作議案，也可作賬單，“墮胎議案”又可理解為“打胎費用”。)瑟蒙德在忙著，頭也沒抬，就沖著助手嚷道：“你讓她先把錢付了，回頭我還給她。”即使選民當面跟他講這個笑話，他也會樂呵呵地與他們握手逗樂。

瑟蒙德喜歡女人，但很晚才結婚。后來瑟蒙德解釋道：“年輕的時候，我知道早晚要從政，結婚成家就有了束縛——每天要按時回家，還要帶夫人出去，我不想束縛別人，也不愿別人束縛我。”

瑟蒙德的第一個夫人叫吉恩·克羅奇。1941年，39歲的瑟蒙德當法官。當時，吉恩才15歲。吉恩的父親帶她和一群高中學生去觀摩瑟蒙德審理案件。離開的時候，瑟蒙德告訴吉恩：“你有一雙迷人的眼睛。”吉恩說：“這句話感動了我一輩子。”而瑟蒙德早就把這句話給忘得一干二凈。結婚時，瑟蒙德46歲，吉恩21歲。

婚禮那天，有近萬人前來祝賀。有的人開好幾個小時的車大老早趕來，排隊等候的人們延續五個街區。有人議論兩人年齡不般配，說瑟蒙德可以當吉恩的父親。瑟蒙德聽說后，心里很不服氣。舉行婚禮那天，他打著領帶，當著記者的面，在州長官邸院內拿倒立。好事的記者拍下照片，刊登在第二天的報紙上發表，題目是“瑟蒙德拿倒立，身體健康沒問題”。這件事被瑟蒙德的親朋好友視為他一輩子干得最傻的一件事。

吉恩與瑟蒙德相親相愛，吉恩積極支持丈夫的事業，加之待人熱情、寬容，贏得了公眾的好評。可惜的是，她在1960年33歲時就病逝了。

瑟蒙德的第二個夫人叫南希·莫爾。南希能歌善舞，會彈鋼琴，人長得很漂亮。1965年，瑟蒙德在紐約葡萄節上認識了南希，那時南希才18歲。瑟蒙德請她跳了舞。后來，南希在選美比賽中獲得“南卡小姐”稱號，瑟蒙德主動給她打電話。瑟蒙德后來回憶說：“我當時只知道她的名字，打電話表示祝賀是人之常情。”

1968年，傳出了66歲的瑟蒙德要和21歲的南希結婚的消息，人們覺得不可思議。好心人鼓動瑟蒙德的助手和心腹丹特去勸阻老先生。丹特提醒他說：“你和南希結婚會激怒南卡老百姓的，會毀了你的政治前途，也會葬送你一輩子為之奮斗的信念。你們年齡相差那么大，能真心相愛嗎?”瑟蒙德委屈地說：“你去問她本人好啦，她要是不同意，我是不會勉強的。”

丹特真的去找南希。前后共去了四次，每次都談很久。丹特最后甚至污辱她：“你要是和他結婚，生的孩子都會是傻瓜。”南希受不了，大哭起來：“我愛他，我就是愛他。”丹特被感動了，他相信南希是真心的。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瑟蒙德后來和南希生了四個孩子，個個健康、聰明。瑟蒙德說，南希聰明，有頭腦，可以做一個好妻子和好母親。他們還有一個共同點：喜歡運動，如打網球、游泳和騎馬等。

追求長壽：適量飲食勤鍛煉性情達觀度人生

瑟蒙德在談到長壽的秘訣時說，吃飯要適量，鍛煉要經常，樂觀看人生，朋友幫你忙。

瑟蒙德吃飯從不過量，但牡蠣除外。瑟蒙德特別喜歡吃生牡蠣，即使是參加正式活動，只要發現牡蠣，不吃完就不會動身。他特別體貼助手，每次參加活動時，總愛給助手帶點吃的回去。一次，他邊吃牡蠣邊往口袋里裝。跟他一起參加活動的助手提醒他：“這玩藝兒有湯，滲出來會讓人家笑話的。”他無所謂地說：“沒關系，你可不知道它有多好吃，我要讓辦公室的人都嘗嘗。”

能不能吃牡蠣，甚至成了人們觀察他是否健康的標志。進入21世紀后，他已多次住院，其中一次是2001年2月。人們開始議論他能否堅持到100歲。3月，瑟蒙德在一家海鮮餐館一口氣吃下30多個牡蠣，這才讓關心他，支持他的人松了一口氣。盡管身體不是很好，但他沒有錯過一次重要的投票，而且喊“贊成”和“反對”的聲音還很洪亮，忠實地履行著自己的職責。

但瑟蒙德畢竟是90多歲的人，說話跑題的時候越來越多。他很少到國會發言，也不像年輕時那樣愛舉行記者招待會，有時還要坐輪椅去投票。有人甚至提出這樣的問題：萬一瑟蒙德病得不行了怎么辦?《洛杉磯時報》報道說，這家報紙的編輯給南卡羅來納州的州長辦公室打電話，提出了這一問題。州長發言人說，問這種問題的人才有病呢。可見，南卡羅來納入對瑟蒙德是有很深感情的。

2001年11月2日，瑟蒙德突然暈倒在參議院會議大廳。面對慌慌張張的工作人員，他的助手說，沒關系，老人家會參加后面的投票的。后來，瑟蒙德從弗吉尼亞家里搬到當地一家陸軍醫療中心。盡管如此，他每天早上9點30分還是準時來到國會山，在助手的幫助下，借助輪椅在附近散步，并參加投票。當有人懷疑他的健康能否保證他履行公職時，他的發言人幽默地說：“瑟蒙德惟一的變化，就是晚上換了一個睡覺的地方。”

對于自己能活到這么大歲數，瑟蒙德很是得意。他說：“有時候，我會在起床時偷著樂，因為我掐了自己一下，還挺疼——啊哈，我還活著!”

瑟蒙德有時也愛擺擺老資格。他說：“我出生的時候，摩天大樓和飛機，做夢的時候還想不到呢。我1954年進人參議院的時候，10個現在當著參議員的同事還沒有出生呢。”1998年，為了研究乘坐航天飛機對老年人身體的影響，國家宇航局決定讓77歲的前參議員格倫乘航天飛機上天。對此，瑟蒙德說：“如果宇航局真的希望研究太空旅行對老年人的影響，沒有人比我更合適。”

瑟蒙德在99歲生日時說：“99是個吉利的數字，但愿我能活到110歲。”但他離開國會山后，身體每況愈下，不幸于2003年6月逝世。

瑟蒙德重視中美關系，每當有中國重要代表團訪問時，他都會抽出時間會見，到了90多歲的時候也是如此。瑟蒙德逝世后，外交部長李肇星發去唁電表示哀悼。

責編：潘天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