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年間,海州府有一戶家境殷實的褚姓人家,世代瓜農,過著自給自足的日子。褚家有兩個兒子褚大和褚二,很本份,整天刨著那幾畝瓜地、澆水、看瓜地,守著西瓜、南瓜、冬瓜,少言寡語,默默耕耘播種,老實得像一個木瓜。
可不久褚大就因得了肺病,撇下媳婦秀女撒手歸西了。秀女斷腸欲絕,哭得像淚人一般的,好不容易才被人勸住。往后的日子該怎么過呀,秀女白天想夜里思,愁緒漣漣,一時沒了主意,只是面對著丈夫的遺物靜靜地發呆。
秀女茶飯不思,寢食難安,心想,自己膝下無兒無女,又沒了丈夫,如今就像是一個無根無藤的苦瓜,說不定那天就會被逐出褚家的門,到那時就像一個浪打的浮萍,該飄向何方呢?
秀女想著,想著,忽然腦中升起了一個大膽的設想。想了一會,心里就覺得別扭。畢竟褚二是小叔子,和他結合肯定會招人非議的。但秀女實在想不出什么好辦法了,要想守住褚家這份產業,守住清白的聲譽,只能嫁給褚二。
在秀女的心里,褚二和褚大并沒有多大的區別,兩人都很老實,干活實在,平時一句話也沒有,用石磙也壓不出一個屁來。從心里說,秀女也喜歡褚二,愿意嫁給他。可就不知道褚二愿不愿意接這個茬?
自此以后,秀女總是想方設法地接近褚二。每天把熱湯熱飯做好等著褚二回來,把褚二換下的衣服洗得干干凈凈,平時還總找機會與褚二說說話。褚二似乎看出了秀女的心思,開始還扭扭捏捏,后來發現秀女對自己越來越殷勤,褚二變得戒備起來,像逃避瘟疫似的躲著秀女,后來干脆把床鋪也搬到了瓜棚里。
秀女仍一如既往地照料著褚二的生活,每天將飯菜送到瓜棚里,將褚二換下的衣服拿回來洗干凈再送過去。無論刮風下雨,她從不間隔。可褚二的心像是鐵打似的,毫不動容。
卻說這天中午,太陽像著了火似的,把地面烤得燙腳。樹枝也被施了定身法,一動不動,空氣凝固了,一絲風也沒有。秀女把飯給褚二送了過來,坐在瓜棚里乘涼。秀女脫下了外套,穿著短袖背心,鼓鼓的胸脯像牛角似的翹著。看著褚二虎痛熊腰,光溜溜的脊梁像山一樣厚實,秀女有點動心了。
對,今天可是個機會呀。這么想看,秀女便沒事找事地和褚二說著話,同時將豐滿的身體貼在褚二的身上。褚二畢竟是個年富力強的壯小伙,被秀女柔軟的身體蹭來蹭去,體內便有了回應,那個東西也像牛角似地翹了起來,把短褲高高地頂了起來。秀女畢竟是過來之人,一看就明白了,便大膽地用手去摸褚二那東西。誰知褚二在關鍵時候竟剎住了車,要把她的手掰開。兩人就這樣滾打起來,秀女又羞又怒,一時喪失了理智,竟操起床邊的一把剪刀,對著老二那東西刺了下去……
老二一怒之下,將秀女告上州府。
這時秀女也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應付這丟人現眼的官司。秀女想起娘家有一秀才,常為人寫狀子,據說還打贏了好幾次官司,只有找他試試看。
秀才聞知此事,捋著胡須,沉吟半晌,才提筆寫下了幾個簡單的字交給秀女。
這時,海州知府來人將秀女捉拿歸案,擇日開庭。
開庭這一天,府衙肅穆,當差的一溜排開,知府大人升了堂。但見秀女披頭散發、手銬腳鐐,被兩名當差押著跪在堂前。褚二也跪在堂前,等候審判。
知府大人高坐在“明鏡高懸”的堂上,一拍驚堂木,頓時堂內雅雀無聲。
“秀女,你可知罪?”
“民女不知何罪之有?”秀女聲音很輕,頭幾乎著了地。
知府大人猛拍驚堂木,厲聲喝問:“大膽妖婦,對小叔下了如此毒手,竟聲稱不知何罪!來人,重打五十大板!”
“知府大人,”秀女突然抬起頭,鼓足勇氣向前邁出兩步,往下一跪,舉著狀子,道:“這是民女的狀子,還請大人明鑒。”
當差的立即將狀子傳給知府大人。知府大人瞇著眼睛,仔細看著狀子,狀子上只寫了八個字:
“不潔不剪,不剪不潔。”
知府大人晃著腦袋,腦子里盤算起來了。是呀,若秀女是個輕薄女子,她求之不得,怎么會去剪褚二的那東西呢?換言之,若褚二去強奸秀女,秀女不去剪他那東西,豈不是毀了自己的清白?一個弱女子只有在被迫無奈的情況下才會有這樣的舉動。難道真的是褚二強奸秀女,秀女反抗,傷了褚二,褚二才反咬一口,來個惡人先告狀的?
“褚二,你是否對秀女欲施強暴,才被秀女所傷啊?”
“大人,小……小民……小民絕……絕對沒有圖謀不軌,請大人明、明、明察。”褚二早嚇得魂飛膽喪,說起話來結結巴巴。
“那么秀女為何對你下此毒手呢?”知府大人問。
“這……”褚二本就木訥,被知府大人一問便答不上話來了。
知府看褚二一副老實巴交的樣子,怎么看也不像個施暴之人。再看看跪在地上渾身抖得像篩子一樣的秀女,也不是個浪蕩女子啊。知府大人真是有點理不出頭緒來了。
“好了吧,清官難斷家務事。秀女,你把褚二扶回去,好生伺候他,養好傷,好好過日子。俗話說,家丑不要外揚嘛。”知府大人就這樣了結了此案。
褚二剪了命根子,自然再沒有哪個良家女子愿意嫁給他。秀女抱著從一而終的封建倫理,再未嫁人。
秀女和褚二兩人還跟過去一樣,過著寧靜安祥的日子,既沒有結合到一起,又生活在一個屋檐下,一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