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漢末年,朝政腐敗,民不聊生,官逼民反。
張角兄弟暗地起了太平道,他們把道徒分為三十六方,方方都有頭領,總歸張角指揮,準備在甲子年舉事起義。
舉事起義可不是件小事,既要有人有馬、有兵刃,還得廣積糧草,張角經過仔細籌劃一番之后,覺得樣樣都具備齊全了,只是馬匹在當地還湊不足。于是便派大徒弟程志遠帶著幾個人扮作販馬的商人,連夜去了虎北口。
半個月后,程志遠空著兩手回來了,他一見張角就哭。張角一問緣由,原來程志遠他們趕馬回來路過涿郡時,在黑松林一帶,被一個為首的叫黑胡子的一伙強盜把馬匹給劫走了,同去的幾個伙計也都喪了命。張角的二弟張寶一聽就急啦,他把腳一跺,吵著鬧著要去闖涿郡,找那個黑胡子算賬。三弟張梁也從中攛掇,說干脆先打了涿郡,平了幽州,再詔告各處,一齊舉義奪天下。張角聽了二弟和三弟的議論,尋思了一下說:“這件事眼下不能聲張,包得越嚴越好。萬萬不可打草驚蛇,壞了咱們的大事。依我看,還是智取為上。”
經過一番謀劃,最后張角決定自己喬裝打扮,親自密訪黑胡子。讓張梁留守,張寶挑選些精壯弟兄跟隨張角暗里接應。
這天,張角扮作一個算卦先生來到涿郡。只見街北有一酒店,店雖不大,生意卻是興隆。張角進去后,找了個靠窗戶的位子坐下。要了一壺酒和幾盤小菜,淺斟細飲,聽那些客人們海闊天空地閑聊。聽著聽著,就聽旁邊桌上聊起黑松林強盜的事兒來。什么馬匹啦、客商啦、婦人啦、高一聲低一句地傳了過來。還斷續(xù)地聽說那個為首的是黑胡子姓張,名叫什么德,一伙人都笑著罵道是“黑缺德”。張角正津津有味地聽著,忽然有個人把眼兒一眨巴,低聲說:“快住嘴,‘黑缺德’來啦。”
張角抬頭一看,只見屋門一黑,闖進個胡子拉碴的黑漢子。人還沒坐穩(wěn),就擂著桌子粗聲粗氣地要酒喝。掌柜的答聲稍慢了點兒,黑漢子就把桌椅板凳掀了個底朝天。見此情景,客人們一陣騷動,嚇得都紛紛離席跑光了。酒店里只剩下張角和黑胡子兩個人了,張角估計此人就是程志遠說的那黑胡子無疑了。
黑胡子把張角上下打量一番,眼一瞪問道:“你這廝是哪兒的?嗯!”張角不緊不慢地答道:“巨鹿的神卦張就是在下,我看壯士舉止不凡,就白送你一卦,你看如何?”黑胡子一聽,兩眼一瞇,仰天大笑道:“你們這些算卦、相面的,就會變著法兒糊弄人,俺老張見的多了。不算不算!”張角長嘆一聲,說道:“咳,不聽忠言,為禍不遠,可惜呀,可惜!”說罷拂袖而去。張角向外沒走幾步,就聽黑胡子在背后大吼一聲:“算卦的,你說啥?”
張角佯裝不睬,淡淡地說:“壯士既然信不過俺,何必再問。”
“俺就是要問,你算得準,倒還罷了,如若有半點虛假,俺就叫你爬著出去!”
“神靈,神靈,信則靈。我的卦再靈,你若是不信,也是白搭呀。”
張角的激將法兒,還真夠靈驗的。越說不算,黑胡子越急,越是要算。只見他兩眼冒火,胡子亂顫,上前一步,揪住張角的脖領子,往椅子上一按說:“今日你算也得算,不算也得算,俺是算定了!”
張角把手一伸:“拿來!”黑胡子哈哈大笑著說:“怎么,要錢?哈哈哈,從西北到東南,誰敢要俺老張的錢?也罷,今天俺毛老張就出點血,送給你啦!”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塊銀子扔在桌上。
張角收起銀子,問過生辰八字,前掐后算,念道了一陣之后說:“壯士前程遠大……”黑胡子忙問:“那你看我能做多大的官兒。”張角說:“未可限量。”黑胡子一聽樂得直蹦。只聽張角又說:“先不要樂,不過眼前還有點兒禍事,恐怕難纏呀。”黑胡子一愣:“什么禍事兒?”“要知是啥禍事,請壯士隨便說出一字,一算便知。”黑胡子隨口說出個“好”字來。張角說:“這‘好’字兒,左邊是個‘女’,右邊是個‘子’。子屬鼠,屬性盜。女遇盜,輕則破身失節(jié),重則有性命之憂啊!請壯士再賜一字。”
黑胡子頓時心事重重,嘴里一個勁地嘟噥:“興許,興許。”張角把桌子一拍,說:“不好!”黑胡子一驚,張角把嘴湊到他耳朵邊上說:“這‘許’字是左言右午。‘午’屬馬,遇著‘言’字,就是說那些馬的事——犯啦!”黑胡子不由“啊”了一聲。張角接著又說:“啊是口、耳、可,‘可’是殺頭哥。哎呀,這一時傳出去,恐怕你哥兒們中要傷一個哩!”黑胡子一手將張角的嘴捂住,看看左右無人,低聲說:“那依你之見該咋辦呢?”
張角沉吟了一會兒說:“馬殺了賣肉?不值!倒給販子吧?又犯了‘口耳之忌’”。黑胡子急問:“那咋辦呢?”張角說:“獻給太守劉焉,謀了出身,又有了人馬,那不就前程遠大,不可限量了嗎!”黑胡子哈哈地笑了:“先生真是神卦,實不相瞞,俺姓張,名飛,字翼德。大哥劉備,二哥關羽,我哥兒仨不斷在黑松林做些營生。前些日子劫得五百匹馬,準備送去給太守,作為見面之禮。可眼下大哥二哥已去了幽州,等有回信我就送去,你看行嗎?”張角說:“我看你不要等了,夜長夢多,越快越好。”說罷,拱手告辭離開酒店。
張飛回到住處,心里火燒火燎,再也坐不住了,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妙,于是慌慌張張收拾行裝,趕著馬匹出了涿郡,直奔幽州而來。到了天黑,趕到一個集鎮(zhèn)上的一家客店,張飛包了房間,安頓好馬匹,就歇下了。剛躺下打了個盹兒,忽然聽著門外人聲鼎沸。張飛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兒,出門一看,原來店門前聚了一伙販棗的。有推車的、有挑擔的,都要在此住店,店主怕張飛怪罪,想留又不敢留,一時不知如何是好。一見張飛出來了就說:“張大官人,這些做小本生意的也實在不易,他們要住在這兒,你看……。”
張飛本想不讓他們住下,可轉念一想,這么多人,眾意難違呀。若是惹出事來,不是自找麻煩嗎?想到這里,沖店主一擺手說:“住吧!”
棗販子們謝過張飛進了店,一切安排妥當之后,他們湊了些銀子,買來了些好酒好菜,把張飛請了過來。酒席宴上,你推杯,我換盞,把個張飛捧得滴溜轉。不一會兒,張飛喝得像架了云似地,頭重腳輕再也坐不住了。販子們這才把他扶在床上睡下,然后便各自散去。
張飛睡到半夜時分,猛然被家丁們叫醒。他坐起身來,隔窗往院里一望,嚯,可不了得啦!只見那些棗販子們趕著500馬匹,一溜火把出了店門。此時張飛酒也醒了,怒火中燒,光著膀子沖了出去。他拉過一匹馬跳上去,躍馬揚鞭,一口氣追出十里路開外的一片黑松林里。這時候只聽一陣鑼響,霎時從林子里又沖出一些揮刀執(zhí)棒的漢子來,領頭的正是那位給他算卦的“神卦張”。“神卦張”哈哈大笑,說:“黑張飛,你可認得咱家?咱就是太平道首領——巨鹿郡張角。“前幾日你這廝兒劫了我部下的馬匹,今日是物歸原主。對不起,這五百匹馬,我收回了。”
張飛聽罷,又羞又惱,氣得鼻子都歪了。他把丈八蛇矛一挺,一聲怪叫沖了過去。張角把劍一揮,棗販子們手持刀搶扁擔,呼啦啦一齊上陣,把張飛團團圍住,專照準下三路亂戳亂砍。張飛四面受敵慌了手腳,顧前顧不了后,不一會兒,他的腿上、馬屁股上就挨了幾扁擔。戰(zhàn)馬疼痛難忍,咴咴直叫,猛地一躥,差點兒把張飛給掀下來。張飛自知不能取勝,揮舞著長矛,沖開一條路逃跑了。
張角得了馬匹,如虎添翼。一回到巨鹿就聯絡各方,舉起義旗,廣招天下豪杰,一呼百應。不幾日,普天下到處都是頭扎黃巾的起義軍,聲勢浩大,風起云涌,動搖了腐敗的東漢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