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鄉鎮人民調解員崗位上已經干了16年。16年來,我深深體會到維護農村社會的和諧是多么重要。
2001年,我離開了工作十幾年的開縣金峰鄉,主動要求到當時全縣聞名的落后鄉鎮厚壩鎮做人民調解工作。有人問我為什么選擇離開金峰?那是因為我感到金峰已“不再需要我”了。
以盛產柑橘聞名的金峰鄉,如今安寧和諧,是遠近聞名的先進鄉。而我初到金峰鄉的時候,卻遠不是這個樣子。
金峰鄉地處開縣和云陽交界處,社會治安復雜。村民法律意識淡薄,動不動就會將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弄成大禍,很難擺平。
新華村4組村民蘇樂祝、蘇樂福兩弟兄從1992年9月起就開始為分家時田地劃分不公而爭執,“八年抗戰”,兩弟兄斗毆不下20次,最后竟發展到相互投毒,共毒死牲畜7頭,蘇樂福的妻子蔣興玉還放火燒了蘇樂祝家的豬圈。雖然派出所曾多次處理,但雙方不但沒有悔意,還各自糾集一幫親戚朋友搞“武斗”,矛盾愈演愈烈。
兩弟兄龍爭虎斗,村里群眾不堪其擾,紛紛說:“哪個把這兩兄弟勸住了,那可真是做了件天大的好事??!”
2000年9月,我到新華村處理一起糾紛時聽說了這件事,決心化解這場曠日持久的矛盾糾紛。
最初把兄弟二人叫到一起時,兩個人并不給我面子,他們相互指責,根本就沒有調和的余地。
為了弄清矛盾的根源和他們各自的想法,我又多次分別找兩兄弟“擺龍門陣”。我先請他們互相指出對方的錯誤,然后再將意見分別反饋給對方,與之一起分析其中是否有誤會;然后,我又請他們各自說說對方的好處。反反復復跑了七八趟,兩兄弟的手終于握在了一起。
2001年,我來到厚壩鎮,既是鎮法律服務所所長,又負責人民調解委員會的工作。
厚壩鎮以前是全縣聞名的落后鄉鎮,但到了2003年,厚壩鎮首次獲得全縣綜合考評一等獎,被評為人民調解工作先進鎮、維護社會治安先進鎮。
厚壩鎮的矛盾是如何逐步化解的呢?剛到厚壩鎮時,我走鄉串戶、調查摸底,排查出312個群眾反映強烈的問題,然后將這些問題按家庭矛盾、田地糾紛、計劃生育、養老問題等進行分類。矛盾較小的就督促村里解決,對于150多件較大的糾紛,我動員法律服務所的同志,用3個月時間進行攻堅,集中解決。在消除了一些常年累積的矛盾之后,我又組織法律服務所的同志,開展與群眾的心連心活動,將農民的權利與義務、有關法律條文印成小冊子,組織各村調解員學習,再由他們組織群眾學習。這一方法很好,幾年下來,不僅化解了群眾之間的大量積怨,也使不少小矛盾被消滅在了萌芽之中。
記得剛到厚壩鎮時,我就碰上復洪村7組村民王成東和王成安兩兄弟鬧矛盾。
他們原來共同經營著一艘渡船,由于王成東要移民外遷到山東,他準備將船的一半產權以6000元賣給弟弟王成安。王成安當時同意了,可沒過多久又反悔,不肯給錢。王成東一氣之下,撂下狠話,要一把火將船燒掉,“絕不便宜那個人”。一把火燒起來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有人趕緊來通知我,我立即步行數公里趕到復洪村,召集雙方進行調解,給他們講法律、講親情,憑著多年積累的經驗,最后終于說服王成安付給王成東現金3500元,才算平息了事態。
現代農村社會不僅有“家里斗”,更有復雜的“社會矛盾”。還是拿復洪村來說吧。復洪村近年來引進了11個項目,年收入已達200多萬元。經濟發展的同時,經濟糾紛也猛然增加。
村里有一個投資近500萬元的渝東沙石廠,在去年開縣洪災中,該廠有幾百萬立方米的沙石被洪水沖到了村民的承包地里,使得部分村民無法正常耕作。村民要廠里賠,廠里認為自己同樣受了災,對村民要求的賠償數額不能接受。村里調解多次都沒有達成協議,廠里的運輸車三次被群眾強行阻攔。群眾的攔阻惹惱了沙石廠老板,一氣之下,他開出鏟車開道,說,只要遇到村民攔車就撞上去,死了人,自己去投案自首。一場流血沖突眼看就要發生。我火速趕到現場,首先疏散人群,然后召集各方代表10余人進行談判。通過4個多小時的協商,最后終于達成協議,村民回家,廠里很快恢復生產。
萬事和為貴。如今,我還在厚壩鎮的溝溝坎坎上奔波著,衷心希望能通過人民調解工作,調出一方和諧家園。
點評:人民調解是一項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法律制度,是化解社會矛盾糾紛、維護社會穩定的政法工作的第一道防線?!叭珖娏x勇為先進個人”廖桂林同志是一位優秀的調解員,他的自述表明,筑牢這第一道防線,對于化解基層矛盾糾紛是何等重要!在構建和諧社會這一龐大的系統工程中,人民調解工作是十分重要的一環,希望所有的人民調解員都能夠像廖桂林一樣,默默地為這一工程添磚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