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20年代,在今絳縣城振興街東端人民,銀行處,有一個生意十分興隆的棉花購銷店。店名為“乾生恒”,系店主張得明根據其父張天育名字的近義而起:“乾”象征“天”;“生”而必“育”;“恒”則表示“恒久”,寄托著店主希冀生意永遠昌盛的美好心愿。
張天育是絳縣東吳村人,精明能干,治家有方,頗負盛名。家庭耳濡目染的熏陶,使其五個兒子從小就立下了干一番事業的志向。其長子張得明,生于1882年,畢業于絳縣高小,文化水平雖不高,但自學能力頗強,苦練珠算、書法,進步十分明顯,算盤打得既快又準,連多年的賬房先生都對其非常賞識。他的毛筆字顏柳相揉,自成一體,頗有獨到之處。高小畢業后,張得明先在東吳、峪南等村教了幾年小學,后于上世紀20年代初在絳縣城東街開了“乾生恒”棉花購銷店。
“乾生恒”棉花購銷店占地約1.5畝,建房10余間,分前后兩院,臨街的前院是小雜貨鋪,系棉花店附帶經營;后院則為棉花購銷的主場所。
經營方式為股份制,股額由資金和勞力兩部分組成,皆以投入數量折股,根據經營情況,年底按股分紅。另有少量不入股的臨時雇工,掙固定工資,店里賠賺與其無關,不擔任何風險。
在經營上,張得明肯用腦,講心計,善謀劃,摸到了不少經營竅門——
一曰“捕捉商機”。張得明說,打仗講究捕捉戰機,做買賣則要捕捉商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當時,當地的工業尚未起步,人們的生產、生活以農業為主。在農業上,種糧食基本上是為了糊口,而經濟來源則主要靠種植棉花,所以當時種棉花的特別多。棉花種得多了,銷售便成了難題。張得明瞅準了購銷棉花這一門路,于是辦起了棉花購銷店,既排解了棉農的困難,也使自己在生意場上站穩了腳跟。
二曰“薄利多銷”。由于張得明貫徹了“不求厚利,但求好賣”的經營思想,故“乾生恒”開辦不久,便門庭若市,招來人們艷羨韻自光。張得明在收購棉花時,每斤要比同行多加價3至5分錢;銷售時,如果有15%的利潤,他只拿7%,而把8%讓給客戶。這種“讓利”策略使棉農和客戶嘗到了甜頭,同時也為“乾生恒”的商品樹立起薄利串銷,越銷越多,集腋成裘,利潤就很可觀了。
三曰“誠信為本”。張得明經常告誡他的員工:“青山常在,綠水長流。‘青山’如同信譽,‘綠水’好比財源,信譽常在,財源才會長流”。這一樸素的生意之談其實揭示了深刻的經營規律。他在日常經營中堅持了這么幾條:一是秤平數準,買賣公平。一次,喬村有個老漢來賣棉花,員工稱后按數付了款。晚上張得明復核時發現少算了半斤,員工說:“我又不是故意的,況且他也沒看出來,吃饃難免掉謀花。”言外之意,此事就算了。然而張得明卻認為,盡管是不起眼的半斤棉花,但也關系到店鋪的信譽,自己決不能做砂鍋搗蒜——一錘子買賣。最終,不僅讓這名員工登門向老漢賠禮道歉,而且還補足了少付之款。二是數量足,質量好,盡量讓客戶稱心如意。當時,其貨物遠銷鄭州、濟南、長沙、漢口等地,客商不遠千里風塵仆仆而來,如果因貨源不足或質量欠佳失望而歸。可想而知對店鋪的形象將帶來怎樣的影響。所以,張得明在薄利廣收上大做文章,縱然僅有三五分的蠅頭小利,他也不惜人力積極收購,且以高質量棉花為主,盡量滿足客戶所需。三是對所銷貨物做到了分等作價,使客商切身體會到價格公道,特有所值。四是通過笑臉開店,優質服務,禮貌待客,積極維護顧客的利益。張得明不僅以自己和善待人、忠厚處世的品行影響和帶動著員工,而且還以嚴格的管理制度規范著員工的行為。發現有怠慢顧客行為者,他決不姑息遷就。這樣,既贏得了顧客的信賴,同時也得到了員工的理解和尊重。顧客們說:同“乾生恒”打交道,靠得住。員工們說:在“乾生恒”干,舒心。許多員工在這里一干就是好多年,有的直至日軍入侵、店鋪倒閉才回家。
四曰:“多角經營”。即一業為主,兼營其它。前面介紹過,“乾生恒”的后院主營棉花購銷,而前面門店則是雜貨鋪。之所以這樣做,張得明是這樣考慮的:盡管當時棉花是農民的主導產業,但購銷棉花的季節性很強。如在棉花的購銷淡季,員工們則無事可做。況且,有些賣了棉花的農民想順便買些雜貨,還得到別的地方。因而,張得明在經營棉花的同時,又捎帶開起了雜貨鋪。這樣,不但增加了本店的收入,收到“東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的功效,而且也使顧客在同一地點享受到多種服務,既節省了時間,又能買到合意的商品。
由于張得明經營有方,“乾生恒”辦得十分紅火。至20世紀30年代中期,店有棉花達200多包,每包、180斤,總計36000斤,約合現在的人民幣30多萬元。在當時生產力低下、交通、信息閉塞、經濟水平普遍落后的情況下,能達到這樣的程度,不能不使人刮目相看。
1937年,隨著日軍的大舉入侵,兵荒馬亂,時局緊張,“乾生恒”店的生意受到了嚴重影響。張得明將僅存的100多包棉花,連同店鋪拆掉的房子木料,統統雇馬車拉回東吳家中。次年,日軍入絳,日偽漢奸將棉花全部拉走,僅留下一些聯合票子。日軍投降后,票子成了一摞摞的廢紙,又氣又悲的張家人將那些票子用一根火柴焚而了之。幾十年靠農、商辛勤勞作、慘淡經營的心血積累頃刻簡化為烏有。積郁成疾的店主張得明也在日軍投降前的 1944年去世,享年62歲。
(責編 周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