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華抗日成英雄
1890年9月6日,陳納德(全名克萊爾·李·陳納德,英文名Claire Lee-Chennault)出生于美國德克薩斯州的康麥斯鎮。1917年畢業于美國克立佛航空學校。他酷愛航空,飛行技術十分高超,醉心于戰斗機獨立作戰,并擔任轟炸機護航任務的空戰理論研究,頗有心得和創見;但他生性耿直、粗獷,不拘小節,甚至固執己見,經常冒犯上司,因而為美國陸軍航空部所不容。1936年,已有20年航齡和8個子女的陳納德,以上尉軍銜退役。
因某種機緣,在美國不得志的陳納德,卻受到中國空軍司令毛邦初和中國國家航空委員會秘書長宋美齡女士的賞識,他被聘請為中國國家航空委員會顧問。
1937年夏,陳納德抵達上海,按合同約定,對中國進行考察。當踏上這個東方文明古國的土地時,陳納德對中國產生了強烈的興趣和愛戀。他在日記中這樣寫道:“我終于在中國了!希望能在這里為一個正在爭取民族團結和新生活的人民效勞。”
在3個月的考察中,陳納德遇上了“七七事變”爆發。他親眼目睹了日本侵略者的猖獗、兇暴,以及中國人民的危難、悲慘,正義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燒!他不再充當旁觀者搞什么考察,而是像一個在職軍人一樣,立即義無返顧地投入中國軍民的抗戰洪流。他夜以繼日地參與制定中國空軍的作戰計劃,主持訓練中國飛行員的工作,同時親自駕機升空參加對日作戰。
在平津、上海、無錫、蘇州、安陽、太原等城市相繼落入敵手之后,國民政府于1937年11月20日通告中外,即日遷都重慶。陳納德也奉命進駐昆明,他駐在由蔣介石親自兼任校長的昆明空軍軍官學校(前身為昆明航校),身份是空軍顧問兼戰術教官。
在陳納德的“調教”下,中國空軍飛行員的素質大有提高,不僅接受了一些關于空戰的新觀念,而且掌握了一套克敵制勝的嶄新技戰術,在對日空戰中取得了驕人的成績。山西運城是華北日軍的重要侵略基地,在運城機場集結有日軍的大量飛機,時常出動四處轟炸。陳納德一直將運城機場列為打擊重點。1939年7月的一天,加拿大華僑飛行員馬儉進等8名中國空軍飛行員奉命突襲運城機場。他們從成都起飛,在崇山峻嶺間低空穿行,然后突然出現在運城上空,選擇敵人的重型轟炸機作為打擊目標,3機咬尾,以迅猛之勢魚貫俯沖,高速低空投彈。日軍猝不及防,頓時亂成一團,30余架重型轟炸機頃刻間爆炸起火。這場閃電般的襲擊,對日軍是一次嚴厲的懲罰,而對于已組成抗日統一戰線的國共雙方都是巨大的鼓舞。
經過一段時間的深入了解,陳納德深知中國空軍的力量還是十分薄弱的(號稱擁有500架戰斗機的中國空軍,實際上只有90來架飛機可以勉強參戰;而在抗戰爆發之后的歷次空戰中,這些飛機已消耗將盡),根本無法與強大的日本空軍抗衡。于是,他萌發了回美國招募援華航空志愿隊的念頭。這與蔣介石夫婦的想法不謀而合。1940年7月,英國向日本妥協,關閉了滇緬公路,卡斷了中國大西南后方的“生命線”。8月,日軍入侵印度支那,每天以100—150架次的規模對“陪都”重慶進行狂轟濫炸。蔣介石心急如焚,急召陳納德到重慶,一見面就說:“你必須立即去美國!”使命很簡單:要飛機,要飛行員!
正患氣管炎的陳納德二話沒說就承諾下來,立即同空軍司令毛邦初啟程赴美。經過8個多月的艱苦周旋,終于取到可喜成果。1941年4月15日,羅斯福總統終于發布了一項沒有公開的命令,準許陸軍、海軍的預備役軍官和應征人員加入志愿隊。民間的招募活動更是搞得熱火朝天。1941年6月9日,第一批志愿隊員乘坐運輸機啟程來華;第2天,第二批志愿隊員乘荷蘭輪船駛離舊金山。陳納德帶著自信的笑容回到中國。他說:“我第一次對于打擊日軍的戰斗懷有信心,因為我用以擊潰日軍的所有東西均已如愿到手。”
經過緊張的籌備和嚴格訓練,一支由250余名志愿隊員組成的反法西斯空中力量———“中國空軍美國志愿大隊”于1941年8月1日宣告成立。陳納德被授予中國空軍上校軍銜,擔任總指揮、大隊長。每架飛機的機頭上,都被畫上了張開利牙的鯊魚大口。而部隊的徽記,則是一只身上長著雙翼的飛虎,正在躍過一個代表勝利的大字母V。人們親切地稱之為“飛虎隊”。有人戲稱它為“雜牌軍”,但誰都承認它是一支很有戰斗力的空軍部隊。其成員雖然有些自由、散漫,但個個生龍活虎,身手不凡。
從此后,氣焰囂張的日本空軍終于遇上了“勊星”。12月20日,“飛虎隊”自緬甸東瓜基地移駐昆明后,第一次“發威”,一舉擊落了進犯昆明的日軍10架轟炸機中的6架,另外擊傷兩架使之在逃竄途中墜落,只有1架僥幸逃回基地,而“飛虎隊”自身無一損失。接著,“飛虎隊”在陳納德的率領下,以保護重慶為重點,組織起數道防護網,同時加強對日本飛機的遠距離攔截,使之無法隨意進入重慶、昆明等地進行空襲。根據戰略需要,為保證滇緬公路通行無阻,陳納德指揮“飛虎隊”第3中隊開赴緬甸仰光,和英軍協同作戰。在仰光上空浴血奮戰10個星期,以不超過20架可用的P—40C戰機,與千余架敵機周旋,打了31次遭遇戰,共擊落敵機217架,損失比例為1:14。
1942年2月中旬,中國遠征軍10萬人入緬作戰,“飛虎隊”緊密配合。在5月的怒江保衛戰中,“飛虎隊”將集結在怒江西岸的日軍裝甲車隊和步兵打了個七零八落,扼制住他們繼續前進的勢頭。據統計,從1941年12月首次作戰,至1942年6月底,“飛虎隊”用不滿100架飛機,作戰120次,共擊落日本飛機299架,擊毀日軍地面卡車122輛,倉庫15座。連日本空軍都懷著敬畏的心理,稱“飛虎隊”為“光榮的敵人”。6月下旬的一天,日軍派一架飛機到桂林機場上空散發傳單,上面寫著:“我們———帝國軍隊的飛行員,向你們———飛虎隊的飛行員提出挑戰。定于6月28日下午3點在桂林上空,雙方進行一場公開競強的決斗。”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這是日本人的詭計或圈套,只有了解日本人性格的陳納德認為這是真的,于是決定接受挑戰。那天,日方出動了60架飛機,陳納德組織了2個飛行中隊迎戰。日機在數量上占有優勢,但“飛虎隊”戰術靈活,陳納德特別向“飛虎隊”隊員強調:不要讓敵人把我們逼入困境,不要同敵人硬拼,一旦形勢不利就趕快沖出戰場,不必為此而感到羞愧。戰斗進行了十幾分鐘,結果以飛虎隊擊毀14架敵機,而自己只有4個飛行員被迫棄機跳傘而勝。
1942年4月下旬,由羅斯福總統建議,陳納德被晉升為準將,從此他有了“將軍”的頭銜。
“珍珠港事件”爆發后,美國對日宣戰,中美成為反法西斯同盟國。“中國空軍美國志愿大隊”改編為“美國駐華空軍特遣隊”,收歸美軍建制,仍由陳納德準將擔任總指揮。人們仍習慣稱之為“飛虎隊”,而稱陳納德為“飛虎將軍”。“飛虎隊”繼續貫徹陳納德的空戰理論和獨特的技戰術,集中主要力量,狠狠地打擊了日軍的港口、碼頭、船只、機場、倉庫等軍事設施和裝備。在空戰中,還大膽地把沒有夜航設備的P-40戰斗機當夜間戰斗機使用,靠日軍轟炸機排氣管噴出的火焰來確定其方位,成功地攔截在夜間來犯的敵轟炸機。在運送困難、補給不足的條件下,“飛虎隊”創造了輝煌的戰績:9個月里,共擊落敵機149架,自己僅損失16架飛機。
1943年10月,“美國駐華空軍特遣隊”擴編為“美國第14航空隊”。陳納德晉升為少將,擔任司令。“美國第14航空隊”繼續在對日作戰中譜寫著光輝的篇章:主動出擊輪番轟炸長江和北部灣的日軍船只,襲擊漢口、廣州、香港的日軍機場、碼頭,襲擊臺灣新竹日軍機場和停泊在基隆港的日軍艦船,……。基本上掌握了制空權,結束了日軍飛機在中國上空為所欲為的局面。在配合中國軍隊保衛衡陽的戰役中,“美國第14航空隊”從1944年5月26日到8月1日(衡陽失守前夕),共出動作戰飛機5287架次,投彈11640噸,炸毀日軍卡車595輛,炸斷橋梁14座,炸沉日軍大小船只1000余艘,擊毀敵機114架,自己僅損失43架。連侵華日軍第六方面軍司令官岡村寧次也哀嘆說:“對敵機的猖獗活動幾乎束手無策。”
在同日軍的斗爭中,“美國第14航空隊”不斷發展、壯大,成為一支擁有7個中隊、1000架飛機的強大空中勁旅,活動范圍也從內陸擴展到沿海,從南疆延伸到北國,甚至在越南戰場、緬甸戰場都可以看到他們矯健的身影。1945年2月21日,陳納德將軍指揮“美國第14航空隊”再次對占領山西運城的日軍發動襲擊。14架野馬式戰斗機從西安起飛,越過黃河,突然出現在運城上空,對日軍云集的火車站和飛機場進行轟炸和掃射。在重創日軍的同時,航空隊員約翰駕駛的飛機不幸被日軍炮火擊中,墜落在運城縣(今鹽湖區)南李村的農田里。當時只有14歲的村民姜士文冒著被日軍殺害的危險,將飛行員約翰的遺體秘密掩埋,并暗暗地把他和自己死去的親人一起祭祀,成為中美人民戰斗友誼的一段佳話。
從1944年11月到1945年5月,“美國第14航空隊”共擊落日軍飛機1634架。在對日作戰的最后幾個月中,航空隊每天出動飛機達3000—4000架次,。“飛虎將軍”和“飛虎隊”的名聲可謂“如雷貫耳”。各地媒體記者紛紛到總部采訪;美國出版商不斷來找陳納德簽約;返回美國的飛虎隊員紛紛執筆寫書,有的書還被好萊塢買斷了電影拍攝權;紐約市甚至出現了一個“飛虎協會”;冒名頂替的隊員也在新聞媒體上露面;……。而早在1943年12月,美國著名《時代》周刊就搶先一步,以陳納德將軍的畫像作為雜志的封面:一張布滿皺紋的老樹皮臉,一對蔑視一切的黑眼睛,一個剛毅的微微上翹的下巴,背景則是長著巨翼的飛虎。
然而,正當陳納德和“美國第14航空隊”的事業處在高峰時,挫折也降臨到他的頭上。一些一言難盡的原因,一堆難以解決的矛盾,迫使他于1945年7月8日違心地向軍方遞交了辭呈,傷心地結束了他在中國鏖戰8年的抗日生涯。而此時距離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只有一個來月的時間!
1947年12月21日,57歲的陳納德將軍在美國辦妥了離婚手續后,在上海與22歲的中國姑娘、中央通訊社記者陳香梅小姐結為伉儷,從此成為中國的女婿。
二次組建“飛虎隊”
1946年10月,中國航空界除了“兩航”(中國航空公司和中央航空公司)外,又出現了一家頗有實力的航空機構———“民航空運大隊”。這是“飛虎將軍”陳納德極力倡導并親自參與創建的航空企業。
抗戰結束以后,聯合國善后救濟總署給中國發放了大量的救濟物資,在中國沿海港口堆積如山,無法及時運往各地。而單靠“兩航”的運力,根本解決不了問題,致使這些救濟物資或霉爛變質、或流入黑市、或落入權貴之手。
酷愛航空而又經驗豐富的陳納德想到組建新的航空機構的主意,專門去南京會見蔣介石和宋美齡,提出自己的建議。蔣介石夫婦十分贊同。宋美齡親自寫信,讓陳納德去找宋子文、周至柔(國家航空委員會主任)和俞飛鵬(交通部長)洽商。“兩航”當然不愿意看到有新的競爭對手出現,但“玩牌高手”蔣介石知道該如何調和各方關系,使這件對自己大有好處的事情能夠辦成。1946年10月,經國民政府行政院和交通部批準,“民航空運大隊”終于簽約成立。陳納德通過關系在美國活動,獲得了200萬美元的貸款,同時投入了個人與前妻離婚后所剩余的全部儲蓄。董事會由中美雙方各3人組成,出資最多的中方人員王維新擔任董事長,陳納德被聘為總經理。總部(辦事處)設在上海外灘17號。
1947年1月3日,第一架P-47運輸機滿載救濟物資,從上海虹橋機場起飛,標志著從此“民航空運大隊”正式投入運營。人們仍習慣地稱之為“飛虎隊”。
1947年全年,“民航空運大隊”共飛行200萬英里,運送各類物資700萬噸,在中國開辟了47個地區的業務。
聯合國善后救濟總署在中國的業務結束以后,“民航空運大隊”與中國政府簽訂協議,繼續留華工作。
“山西王”閻錫山對陳納德這位幾乎是家喻戶曉的抗日英雄,是贊賞有加并心存感激的。陳納德組織戰機對運城的襲擊,狠狠地教訓了不可一世的侵晉日軍,確實替第二戰區司令長官閻錫山出了一口氣。早在1937年8月,蔣介石在南京中央軍校召開高級軍事會議,閻錫山和白崇禧、龍云、馮玉祥、韓復榘、蔡廷鍇等出席了會議。當時與會者還有兩個外國人:一個是蔣介石和宋美齡的私人顧問、澳大利亞人端納,另一個就是美國人陳納德。這使他們有機會進行近距離的接觸。閻錫山對這位滿臉老相而又精神充沛、不拘小節而又言論精辟的美國人,不僅有濃厚興趣,而且是由衷欽佩。他已經認定陳納德是自己日后用得著的人,琢磨著該如何拉近之間的關系。
支持蔣閻打內戰
隨著國民黨反動派發動內戰的步步升級,隨著美國當局和蔣介石集團勾結的日益加緊,陳納德領導的“民航空運大隊”也徹頭徹尾卷入了中國內戰。一方面,蔣閻反動集團出于政治上的需要,竭力尋求美援,主動加緊同陳納德的勾結;另一方面,狂熱反共的陳納德也心甘情愿把自己和空運大隊緊緊地拴在蔣閻政權的戰車上。那么,閻錫山在大陸最后掙扎的過程中,是如何和陳納德勾結的呢?經查閱有關資料,可以了解到大致的過程。
中國人民解放軍在晉南、晉中的節節勝利,使閻錫山感到靠自己的力量難以支撐,他除向老蔣求援外,還千方百計尋求美國的支持。他先是派梁化之等人赴北平和南京,同美國駐華使館武官鮑瑞德、大使司徒雷登拉關系,大肆鼓吹其親自領導炮制的《防共有效辦法》,并親自打電報給司徒雷登,介紹他同共產黨作斗爭的“經驗”,宣揚“四平等”理念(是非平等,生活平等,勞動平等,犧牲平等),同時還提出成立“太平洋反共聯盟”和“國際援華志愿軍”的構想。但這些活動并未取得什么實質性的效果。后來,閻錫山又派親信梁武到上海,通過李明揚的介紹,與“飛虎將軍”陳納德取得了聯系。梁向陳說明山西的局勢,轉達閻錫山希望他支援空運物資的迫切愿望。陳納德當下表示愿意幫助,并希望閻錫山能夠參加他的“民航空運大隊”。梁武大喜過望,立即將陳納德的意思電告閻錫山。
閻錫山獲訊后非常高興,立即發電報,盛邀陳納德夫婦到山西訪問,對雙方“合作”的有關事宜進行具體洽商。
1947年6月2日,陳納德偕夫人陳香梅自上海飛抵太原。閻錫山將這位早已認識但未有深交的洋人奉為上賓,頻頻設宴款待,竭力拉近雙方之間的距離。
應該說,閻、陳的商洽是成功的。他們都暫時拋開了嚴重的局勢所帶來的煩惱:人民解放軍已在上月中旬在東北發動夏季攻勢,幾天前新華社還發表了毛澤東親自撰寫的評論《蔣介石政府已處在全民的包圍中》,緊接著又傳來解放軍太岳部隊攻占蒲縣縣城的消息,……。閻錫山向陳納德介紹了太原的防務情況,表示了“誓死保衛太原”的決心,請求“民航空運大隊”給予大力支援,并說已為空運專門修建了一個新機場。陳納德滿口答應幫助空運守城物資,但希望閻錫山也能加入“民航空運大隊”。雙方一拍即合:閻錫山愿意出資100萬元作為股本,正式成為“民航空運大隊”的大股東。這樣,閻錫山和陳納德不僅結成政治上的反共聯盟,而且成為經濟上的合作伙伴。
陳、閻聯手后,陳納德立即調動20余架飛機,源源不斷從上海、青島、天津等地給太原空運各種物資。1948年7月晉中戰役結束后,解放軍從四面八方進逼太原。太原已成為一座“孤島”,與外界聯系的所有地面交通全部被切斷,閻錫山政權和軍隊所需給養全靠空運接濟。在這種情況下,陳納德將派往太原運送物資的飛機增至80余架,每天運送物資保持在200噸左右,支持閻錫山作最后掙扎。
接濟太原是陳納德“民航空運大隊”最危險的“作業”之一。《陳香梅傳》描述當時的情景說:“在激烈的內戰中,陳納德越陷越深。空運大隊一直堅持到徐州解放前夜,方放棄徐州機場;而對太原仍每天維持200噸食物的投運,在猛烈密集的對空炮火中,駕駛員利用迫擊炮每發一枚炮彈后得花幾秒鐘校對坐標的空檔,神速地飛進飛出太原,推出大米和補給。他們自詡這是歷史上最驚心動魄的空運活動,他們仍像當年飛虎隊那么神猛,但他們也許意識到也許渾然不覺他們如今的空運發生了質變!……”
閻錫山一直指望陳納德和空運大隊能夠直接參戰,和他的軍隊共同抗擊解放軍。1948年夏,閻錫山曾指示在上海的西北實業公司經理彭士弘向陳納德交涉:聘請美籍飛行員,組織飛虎隊,飛到太原與共軍作戰。陳納德由于美國有種種限制而未敢應諾,只答應適當增加對山西的空運次數。
1949年1月15日天津解放以后,“民航空運大隊”對太原的空運噸位無法保證,太原守軍頻頻告急。閻錫山和陳納德急忙找周至柔商量對策。周至柔提出要空運大隊搞一個“示范性項目”:組織10架(一說100架)P-47N型戰斗轟炸機,從西安起飛,襲擊圍攻太原的解放軍部隊,向他們投擲凝固汽油彈,給予大量殺傷,以解太原之圍。但陳納德沒敢答應。此事另有一個“版本”,說完全是閻錫山的主意。
在太原瀕臨失守的前夕,在閻錫山反動集團的內部,要求陳納德直接投入守城戰斗的呼聲,的確是很高的。1949年3月28日,身居太原“孤島”的閻錫山接到“代總統”李宗仁的電報,請他到南京共商“國是”。閻錫山急忙召集各方要員舉行緊急會議,再次鼓吹“與城共存亡”,并指定“五人小組”負責太原防務,然后離開太原飛往南京。閻錫山跑到南京以后,也通過各種方式給太原的部下打氣說:“國民黨中央已經答應再派兩個師增援太原,陳納德的飛虎隊已經組織起來,不日即飛往太原參加戰斗……。”當然這都是“畫餅充饑”、“望梅止渴”而已。
4月20日,閻錫山在日記中這樣記述:“至4月19日,太原飛機場即不能降落。按太原梁化之代主席電稱:請勿再圖返省,解救危急只有大量空軍,希望能使飛虎隊用國家空軍名義大量出動。”4月21日,解放軍橫渡長江直逼南京。22日,陳納德派飛機將閻錫山接到上海。4月24日,閻錫山接到“五妹子”閻慧卿的“絕命電”,知山西大勢已去,傷心地在日記中寫了四個字:“太原失守。”之后便與徐永昌等人由上海乘飛機逃往廣州。上海解放以后,陳納德慌忙將“民航空運大隊”總部也遷到廣州。陳閻二人又在廣州會合了。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在陳納德熱衷于支持蔣閻反動集團打內戰時,美國中央情報局(CIA)也秘密地為“民航空運大隊”注入了100萬美元資金,利用它從事與民航空運不相干的罪惡活動。中情局的目的十分清楚:妄圖把“民航空運大隊”變成為東方的“反共堡壘”。陳納德對中情局所作的一切積極參與。而對于“參戰”這個事關重大的敏感問題,陳納德還是有所顧忌的。他辯解說:“民航空運大隊”的營運是屬于“商業活動”;他們“沒有參戰,沒有轟炸,沒有開火”。3年來,“民航空運大隊”在大陸共空運了6000萬噸物資,運送了30萬名旅客。陳納德很喜歡炫耀這些“業績”,并宣稱“我們能夠將任何東西運往任何地方”。這些物資中,包括大量的武器彈藥;這些旅客中,包括大量的國民黨官兵。其用途是用以對付中國人民和人民解放軍的。這是他們運營活動中的罪惡部分,是給行將潰敗的國民黨軍隊“輸血”,給行將滅亡的反動政權“吸氧”。從而延長了內戰的時間,增加了中國人民的損失和犧牲。1949年8月18日,毛澤東主席在《別了,司徒雷登》一文中,尖銳地抨擊了美國的行徑,對陳納德“民航空運大隊”的所作所為也進行了譴責。毛澤東主席指出:
“美國的海陸空軍已經在中國參加了戰爭。青島、上海和臺灣,有美國的海軍基地。北平、天津、唐山、秦皇島、上海、南京都駐過美國的軍隊。美國的空軍控制了全中國,并從空中拍攝了全中國戰略要地的軍用地圖。在北平附近的安平鎮,在長春附近的九臺,在唐山,在膠東半島,美國的軍隊或軍事人員曾經和人民解放軍接觸過,被人民解放軍俘虜過多次。陳納德的航空隊曾經廣泛地參戰。美國的空軍除替蔣介石運兵外,還炸沉了起義的重慶號巡洋艦。所有這些,都是直接參戰的行動,只是還沒有公開宣布作戰,并且規模還不算大,而以大規模地出錢出槍出顧問人員幫助蔣介石打內戰為主要的侵略方式。”
大量鐵的事實,也證明陳納德和他的“民航空運大隊”一直參戰。1948年11月至1949年1月,在關系到國共命運的淮海戰役中,“民航空運大隊”和“兩航”的飛機頻頻飛往硝煙彌漫的前線,幫助國民黨軍隊運送彈藥、糧食和傷員,直到徐州解放前夜,才放棄使用徐州機場。對于閻錫山反動集團的支持也不曾停止。
1949年5月底,閻錫山在廣州組閣,就任“行政院長”兼“國防部長”。陳納德繼續頑固地給予支持。他匆匆趕回美國,四處活動,,力圖說服美國政府繼續支援閻錫山內閣。而此時,美國政府再也不愿意為一個沒有希望的政權作無謂的付出了。陳納德沒有收獲,只好沮喪地返回廣州。
由于陳納德和“民航空運大隊”緊緊地與蔣閻反動集團拴在一起,因此難逃“一損俱損”的命運。陷入中國內戰越深,損失就越大。“民航空運大隊”由前期的盈利,逐步走向后期的虧損。到1950年3月,空運大隊已喪失了在中國苦心經營起來的49個基地,員工大量流失,只剩下24名外籍人員,累計負債達67.1萬美元,可說是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
陳納德與蔣閻繼續聯合
1949年10月,隨著國民黨軍隊從廣州敗走,陳納德也將“民航空運大隊”的總部遷到香港。退居四川的閻錫山因無力挽回危局,于1950年2月8日,由成都乘飛機逃往臺灣。
陳納德沒有看到蔣閻退守臺灣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是歷史的必然,沒有順應時代潮流改變自己作為“反共干將”的不光彩角色,而是繼續與蔣閻勾結,插手“兩航”在港的資產糾紛,并心甘情愿充當中央情報局的反共工具。
1949年11月9日,中國航空公司和中央航空公司在香港的全體員工4000余人,毅然通電宣布起義。12架飛機在一天之內全部飛回廣州,另有73架飛機停留在香港啟德機場。國民黨當局連忙宣布吊銷“兩航”的營業執照。
蔣介石唯恐這批飛機落入共產黨手中,使新生的人民政權如虎添翼,于是急忙將陳納德召到臺北,指使總統府秘書長張群、外交部次長葉公超與陳納德、威勞爾等策劃于密室。
陳納德自告奮勇,出面充當“兩航”在港資產的“代理人”。他派人在啟德機場看守飛機,并將起落架輪胎的氣放掉,使之無法滑行、起飛。同時,又跑回美國四處活動,力圖將73架飛機的所有權轉移到美國手中。在一些人的支持下,他迅速注冊成立了“美國民航空運公司”,股權人為陳納德、威勞爾等人。返回香港后,立即以公司名義向臺灣國民黨政府提出購買“兩航”在港資產。臺灣方面心領神會,他們立即表示同意。陳納德隨即以公司負責人身份,向香港高等法院提出“兩航”在港資產歸屬“美國民航空運公司”的申請。
經過長時間的法律訴訟,1952年7月28日,英國樞密院推翻了香港高等法院的判決,裁定停放在啟德機場的73架飛機歸屬“美國民航空運公司”所有。香港警方隨即封鎖啟德機場,并進駐“兩航”公司,與留守的員工發生沖突,多人受傷,還有些人被捕。很快,美國航空母艦“好望角號”駛入香港港口,在九龍船塢停泊,幾天功夫便將73架飛機用吊車吊上甲板,揚長而去。新生的中國政府對此事提出了強烈抗議。
中央情報局對于“美國民航空運公司”同以前對待“民航空運大隊”一樣,依然是插手、控制和利用;而陳納德依然是言聽計從,積極參與。1950年6月,朝鮮戰爭爆發,美國大力支持蔣介石,中情局所策劃的秘密活動更為有恃無恐。美國民航空運公司的飛機經過涂改機尾標志等偽裝之后,頻頻出現在朝鮮戰場上空,送補給,救傷員;飛抵中緬邊界,給國民黨軍李彌殘部空投彈藥補給;飛進中國大陸,散發傳單進行騷擾,給潛伏特務空投無線電收發報設備,空投間諜或接出間諜。1952年11月29日,美國民航空運公司一架C-47飛機從漢城出發,非法進入中國東北試圖空投特務,我有關部門早已獲得情報而嚴陣以待。兩名駕駛員當場被擊斃,美方兩名情報官約翰·F·唐奈和理查德·費克圖被活捉。后來唐奈被人民法院判處無期徒刑,費克圖被判處20年徒刑。
陳納德和陳香梅結婚生育以后,在臺灣安了家。他們有一對可愛的女兒,蔣介石親自為她們取名陳美華、陳美麗。巧的是,陳納德的家與閻錫山為鄰,同住在臺北市中山北路武昌新村。陳、閻常來常往是很自然的事。不過,他們交談時不再崩緊神經了:在大陸的徹底失敗為他們在臺灣提供了充分的悠閑。他們可以不慌不忙地談天氣、談花卉、談寵物、……而翻譯當然是陳香梅的事。日子長了,她竟從閻錫山口中熟悉了山西口音。
1958年7月27日,陳納德因癌癥醫治無效,在美國奧其勒醫院去世,享年68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