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動“善之循環”

4月26日，69歲的中國國民黨主席連戰先生踏上了大陸的土地——對于中國國民黨，對于連戰先生，這都是非同尋常的旅程。

是的；中國國民黨已離開大陸56年了!是的，連戰先生已離開西安故居59年了!

這個黨，曾在大陸失去政權，繼而，又在臺灣失去政權；這位先生，曾落空過一次“總統大選”，繼而，又落空了一次“總統大選”。

然而，此時，此地，對于這個兩度失掉政權的百年大黨，對于這位兩度與“大寶之位”擦身而過的老先生，我們卻有了一股敬意：為著她和他，向此岸勇敢地邁出的一步。

這一步的意義，對于兩岸所有的中國人，對于亞洲，對于整個世界，都不啻是一個令人輕松的信號，一個令人欣悅的啟示，一個令人眼亮的選擇。我們想到這樣一句古老的英國格言“善，是一種循環。”(Nice is a circle)

善，是一種循環。當然，有人會說，惡，也是一種循環。此話一點不錯。然而，問題就在于，很多時候，人心沉溺于后者，奉其為不可移易的宿命，于是大家致力于武裝、防守、詛咒、恫嚇、欺人、自欺……并在這樣的漩渦里，越陷越深，越處越窄，他們要在這個“惡的循環”里，去爭奪一點點微小的成就，然而，他們的每一點成就，卻往往加重了“惡的循環”本身。他們忽略了、忘記了，只要轉過身來，向另一個方向邁出一步，就有可能創造出另一種循環——善的循環。

那么，什么是惡?什么是善?

在“意底牢結”的格局里，與我膚色不同者是惡，與我主義不同者是惡，與我信仰不同者是惡，與我利益不同者是惡……然而，此一見解，正是“惡的循環”之胞胎。因為，這種“意底牢結”，不斷尋找敵人——如果尋找不到，他也要制造出一個敵人。他在充滿疑懼和仇恨的主觀視野里，惶然四顧，并發展出一整套咒語的體系，惡毒地、不間歇地砸向想象出來的對手，而其結果，往往是李元霸向天空拋出的錘子，砸到自己。

如果說，惡的本質出于對世界的恐懼和憎惡，那么，善的本質則出于對未來的信任和喜歡；如果說，惡的特征是虛弱、冷酷、狹隘，那么，善的特征則是強健、溫煦與包容。惡有無數“敵人”，所以它活在越來越深的肅殺敵意里；而善則視人如己，所以它總是心懷暢若春風。

現在，兩岸炎黃后裔，已走到一個關口，他們必須選擇：究竟要給自己創造一個善的循環，還是惡的循環；究竟是要選擇文化的互動，財富的交流，親情的融合；還是選擇飛彈的對峙，軍購的膨脹，文明的割裂；究竟是要選擇相互的信任和喜歡，還是恐懼和憎惡究竟是鑄劍為犁，創造互信與共榮的未來，還是干戈再起，讓可悲的內戰重新上演……

連戰先生的這一步，正是邁向兩岸政黨對話的一大步，邁向和平共存的一大步，是開創“善之循環”的醒目起點。

國共兩黨，都是中國的現代政黨，都承擔著中國的現代化使命。然而，近80年來，因著錯綜復雜的國際格局，因著種種“意底牢結”的強大力量，兩個均擁有高度武裝力量的政黨，在神州展開你死我活的戰爭：自1927年國共兩黨首次決裂，到 1949年國民黨敗退臺灣，國共兩次大內戰，戰場遍及中華每一省市，伏尸逾千萬計……這，不能不說是中國歷史上至為慘痛的一幕!

惡意邏輯的自我復制與循環，使兩岸逾半個世紀難以對話——北京和臺北，雖然都擁有一個“故宮”，一所“清華”，都將孫中山尊為革命先驅，但它們的距離，竟仿佛比北京到紐約，或臺北到巴黎更遙遠。兩地的政府或政黨領導人，幾乎終其一生不能到達彼此的統治區域中心，演講或對話——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恥辱——對于號稱富有數千年政治智慧的中國人來說。

而連戰先生這次“和平之旅”，使我們感到“變天”后的國民黨確實在重生——她不再沉溺于“輕共”、“恐共”的傲慢幻象與失敗恐懼里，而開始正視國際與臺海的現實，重拾民意與民生的指針——選舉的失敗使國民黨雖然丟失了政權，但也由此徹底告別由于權力的患得患失而產生的幻覺，她得以輕裝上陣，不再害怕被“統戰”，不再害怕被嘲為“向老共投減”。她開始不再迷信武力而祟尚對話，不再計較過去而相信未來。

是的，只要中國人聽到悅耳的“國語流行”，何必計較歌手是鄧麗君還是那英?只要有益于同胞的福祉，何必計較誰向誰“低首下心”?一首動聽的歌謠會帶出更多動聽歌聲，一種仁慈的善意會贏得更多仁慈善意——中國人理應為中國人的政治創造一個新的循環：即與人為善、信人之善、“以善易善”的循環。只有相互的善意，才是兩岸和平與統一最牢固的根基！

69歲的中國國民黨主席，姓連名戰字永平，生于上世紀中日大戰方殷之時，其父母希望連年戰事之后，將有永久和平，故以此為嬰兒起名。我們相信連戰先生今天的中國大陸“和平之旅”，將大有益于海峽兩岸的永久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