頒獎辭:
根組織的永濟蒲州鎮農民協會,幫助農民共同抵御市場風險,實現。我學習,自我教育,在農民自發愿望與基層政府治理之間形成了良性互動,為探索中國鄉村建設的出路提供了富于意義的啟示。
2001年前后,鄭冰等熱心人開始嘗試通過文體活動、技術培訓將農民組織起來。
在市領導的直接支持下,2004年6月7日,“永濟市蒲州鎮農民協會”在市民政局順利注冊,目前有3800多名會員。
永濟蒲州鎮農民協會在帶頭人鄭冰的推動下,致力鄉村建設,發展鄉村經濟,引起了社會各界的強烈關注。現在各地不斷有人到永濟調研和學習經驗,寨子村更是被眾多考察者稱作“希望的田野”,今年年底他們合作社搞的寨子村生態園項目也開始運作了。在10月15日世界農村婦女日,鄭冰還和全球的20名農村婦女獲得了由世界婦女高峰基金會頒發的2005年度“農村婦女生活創造獎”。
當今很多有識之士為中國的城鄉二元制結構懷有深深的憂慮,感慨于農民的一盤散沙和村民委員會的官僚化。而永濟蒲州鎮的農民協會則是一個在有魅力的領導者推動下自發形成的草根民間組織,它幫助農民共同抵御市場風險,也幫助農民實現自我學習、自我教育。
更可貴的是在一些學者的鄉村建設實踐普遍被當作“陳義甚高”,遭遇基層政府的抵觸而紛紛夭折時,永濟蒲州鎮農民協會實現了農民自發愿望和基層政府治理之間的良性互動,這不僅給農會的自身發展帶來的良好的外部環境,同時對于探尋中國鄉村建設出路的人們這也很有啟示意義。
在為他們的成績感到鼓舞的同時,也有人提出疑問,這個農民協會能否堅持下去?這種模式能否推廣?農民協會和農村基層黨組織關系如何處理?特別是擔心農會這樣發展下去,當地政府的態度會不會改變?牛市長的回答最恰當地回應了大家的疑問。
不管誰為大家服務都應該被鼓勵
《南風窗》(以下簡稱《南》):牛市長你好,永濟市農民協會蓬勃發展,會不會有人提出質疑,擔心會架空村支部、村委會等基層組織?
牛英杰(以下簡稱牛):我認為不會,這恐怕是有些人沒有正確認識市場經濟、和諧社會才提出的質疑。在市場經濟沒有充分發育的時候,往往黨支部和村委會包攬村里的一切事務,這其實是不正常的。比如我們談加強黨的領導,作為農村黨支部的職責是落實黨的方針政策,發展基層組織,起到模范帶頭作用,而不是包攬一切事務。
《南》:但是按照村民組織法,村委會是村民自治組織,那么農會這樣自發產生的新型組織,義務承擔了很多鄉村建設和社區服務的職責,是否會給村委會、村支部帶來壓力?這會不會使有些人擔心黨和政府的基層組織工作將被取代?
牛:我覺得這種擔心是多余的。由于目前的體制,黨支部是由黨員選出,村委會是由全體村民選出,這在眼下確實容易存在“兩張皮”的現象。現在一些同志雖然不是村干部,但他站出來愿意為大家做好事,有什么不可以?給村干部帶來鞭策也是好事,誰為大家服務都應該被鼓勵,這能叫架空取代黨組織?誰要有這種觀念那也太狹隘了,根本就沒有理解:黨的利益和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是一致的。
而且像鄭冰這樣愿意為大家服務,在群眾中有威信的同志,如果她什么時候想當村長,我覺得也完全夠格,這和搞農會并不矛盾。
《南》:當前很多學者都提出,村委會原本應當是村民自我管理、自我教育、自我服務的組織,可實際上在我國村組織卻高度行政化,村干部往往反倒成了村民頭上的負擔。
牛:過去確實很多地方村干部和農民矛盾比較尖銳,也有人提出是不是該精簡鄉村干部?對此還有不少爭議,我們也不想這么早下結論。關心農民就要支持農民自己組織起來
《南》:據說你早在7年前就大力提倡村民自發組織合作社,這種觀念應該說在當時還比較超前吧?
牛:在我們這里大家都覺得是順理成章的事。拿我來說,搞了十幾年農業工作,再加上有機會去一些發達國家考察,逐步悟出一個道理,發達國家合作社非常普遍,這才能把農業產業化經營,而在我們國家小農經濟的模式根本搞不起來。制度、標準、品牌、規模,所有這些農業產業化的要素,不讓農民搞合作怎么能行?
《南》:可我看到有些地方也搞合作社,但行政色彩比較重,結果好像搞成了第二套政府班子,效果未必好。
牛:這確實是個問題,現在這個時代,絕對不能光依靠行政命令手段,不和群眾心中的想法、要求結合,行政命令很容易成為形式主義、官僚主義,有些人一關心農業就命令農民種這個,種那個,甚至不和群眾商量,動輒連上幾萬畝地搞個什么工程,以為這是“有魄力”,這種“抓農業”的方式實踐證明是容易出亂子的。重視農業就要激發農民自身的活力,政府只是提供引導和必要的扶持,要相信農民群眾的創造力,關鍵是讓農民自己組織起來,自己開動腦筋謀發展,其實農民群眾中有的是能人,只要你放手給他們舞臺。
抓住這個問題,才牽住了三農問題的牛鼻子,我們覺得組織化程度低是整個中國農村發展的最大瓶頸,光喊重視三農,不在這方面下功夫,我看都是空的。從某種意義上講,農民組織化發展有多快,農村經濟發展就有多快;農民組織化程度有多高,農村經濟發展水平就有多高。
《南》:我看到永濟市雖然財政收入不是非常高,但市內綠化很好,郊外到處都是農田,和一些大搞開發區、地產項目的城市比,你們的發展思路似乎不太一樣?
牛:這也不是我們自己吹牛,在山西,永濟的農業產業化搞得比較好,這和歷屆班子在發展觀上的統一是分不開的。我們這些市里的干部,當然在發展經濟上擔子很重,但我們把和諧發展看得更重。總理不是說了么,搞經濟學先要搞窮人經濟學。在中國尤其中西部地區就要搞農民經濟學,把農民消費水平提高,讓農民增收,這才是和諧社會。假如我們永濟光靠投入,光靠出口,光挖資源,光有一批大富翁,但大多數人民群眾很窮,我們總覺得是有問題的。所以雖然其他產業帶來的財政收入可能更直接一些,但我們在農業上下的功夫一直很大。
《南》:農民協會的成立是否也和你所說的和諧發展觀有關?
牛:對,這個農民協會,不光我一個人支持,我們市委班子對此沒有任何爭議,認識很統一,一切有利于農村發展和農民幸福的事,都應該鼓勵,我現在就是還嫌這樣的組織太少。
《南》:有句俗語叫“人走茶涼”,你或者你們這一屆班子固然對于農會非常理解支持,但假設你們幾個主要干部被調走或者退休了,你覺得永濟農會還能一直辦下去么?
牛:當然一個組織最初的發展和個人關系比較密切,但它一旦走上軌道,就不是哪一個人可以操縱的事情了。你提到的這種可能性我認為是微乎其微的,這個“農民協會”是合法注冊的,有法律來監督它,也就受法律的保護,只要它實實在在為農民服務,堅持它的宗旨,換了哪個領導他也會支持,我更不相信誰有理由來扼殺這樣一個新生事物。光講大道理沒有用,落實到一句話,關鍵是要讓大家在參加農民協會的過程中得到具體的幫助,進一步感受到實惠,讓農民過上幸福生活。
(郭宇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