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國東北部的湄公河與夢河交界處的帕克夢(Pak Mun)水壩,由泰國電力局在世界銀行二千四百萬美元的資助下建造,于一九九四年完工。帕克夢是兩河匯流之處,兩種河水顏色分明,有四五十種獨特的魚類品種繁衍生息,此處也是旅游景點之一。但是,自從水壩落成,河水的顏色再沒有明顯區分了,那些魚類品種也不再在帕克夢河段活動和繁殖,這是因為水壩阻礙了魚群在兩河之間游動和產卵。雖然“世行”的漁業專家筑起了造價一百萬美元的“魚梯”,幫助河魚克服水壩的阻擋,但事實已經證明無效。
沿岸超過兩萬的村民及漁民的生計因此受到沖擊。雖然泰國電力局聲稱,水壩會改善當地居民的生活,但他們發現事實并非如此。部分村民因水壩工程而被迫遷徙,政府允諾的賠償金卻遲遲不能兌現。水位上升淹沒了農田,讓環境惡化,迫使村民遷移,這一切導致了嚴重的社會問題。所以,在大壩落成以來,當地沿岸村民便持續地發起抗議與訴求活動。村民、貧苦人協會、非政府組織不斷向政府和泰國電力局施壓,向泰國社會各界和全世界提出帕克夢水壩破壞環境及影響村民生計的種種證據,要求拆去水壩。貧苦人陣線(以下簡稱“陣線”)于一九九九年三月在吳幫·拉奇他尼府帕克夢水壩工地舉行示威,五千多名村民在河壩上建立起臨時村子。他們組織起多個委員會,負責公共衛生、信息與接待、安全、娛樂與表演、文化、工作培訓與開發、談判、運動、注冊、協調官方、特殊事件、資料與文件、新聞分析與出版協作、聯絡協調以及與國際協調自愿者組織溝通。
帕克夢水壩工地上的示威活動要求解決三個問題,即水壩問題、土地問題和政府工程問題。水壩最大的問題是,它阻礙了魚群從湄公河到夢河的游動。打魚是夢河沿岸居民的惟一生活來源,不能捕魚,他們就失去了生計。另外,瘧疾污染了河水,居民的生命受到威脅。受到大壩影響的有三千多戶家庭,“陣線”及其擁護者要求撥給每個家庭十五萊(約合三十六畝)土地以補償漁業的損失。更進一步地,他們希望杜絕此類事情在今后的再次發生。
政府指控反對黨支持“陣線”,聲稱“陣線”的最終目的是推翻政府;地方政府則說,他們沒有能力解決這些問題;泰國發電總局負責管理大壩,作為管理方,他們要求逮捕進入大壩的示威者。面對這樣的形勢,帕克夢的村民選擇了讓公眾意識知曉的做法。除了政治手段以外,他們還利用傳統的習俗讓外界聽到他們的聲音。三千多名村民聚集在帕克夢水壩上,表演捕魚的傳統舞蹈,以展示他們的夢想:他們想讓夢河重新自由流淌。他們的標語上寫著,“我們想讓我們的河流恢復自由”,“河流是我們的生命,不是我們的死亡”,呼吁當局停止利用水壩。二○○○年四月二十日至二十一日,受水庫影響的村民在抗議了一年的臨時村子里舉辦“貧苦人和對泰國社會的答案”研討會來擴大影響。在村民和水庫的官員經過一系列沖突以后,“陣線”所組織的訴求者于二○○一年八月奔赴國會,要求當時的民主黨政府解決有關水壩、森林和土地使用的要求。
經過當地居民、環保組織與有關專家七年的抗爭、游說和談判,他信內閣原則上接受了政府的協調者與窮人代表做出的方案。這些方案包括:從二○○二年起,每年五月至九月之間,開啟帕克夢水庫的全部八個蓄水閘門,讓河水和魚兒自由流動,做生態影響的評估;色薩凱府的華楠水壩建造暫停;設立聯合委員會接受有關其他水壩的申訴。
雖然帕克夢水庫訴求并沒有得到完全妥善的解決,但由此引起了泰國一系列水壩補償的訴求,包括斯林宏水壩、蘭甘楚水壩、淮派水壩、龐昆派水壩、蘭東崖水壩、淮拉哈水壩等,有關的訴求活動至今方興未艾。在各種社會力量的支持下,“陣線”還引導公眾對國家發展政策進行反思。如二○○二年八月中旬,五位部長、二百名憤怒的村民、二十名電視臺人員、一千名觀察者在政法大學禮堂舉辦“大壩、土地和森林”的公共論壇,向世界發出他們的呼聲。
帕克夢受影響的村民曠日持久的訴求活動,是在很小的當地事件上觸及了全球性的大問題,因此,這一事件已經變成了一個引發國際性討論的焦點事件。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已經將之作為基層為可持續發展而斗爭的一個范例,認為它是公民社會目標的很好表達,第一次顯示了泰國底層對于國家發展公共政策的參與和訴求,同時,也暴露了政府政策的制定存在著結構性問題。
帕克夢水壩訴求,提出了一個由政府統治到國家治理范式的問題,即由政府單方面決定國家發展項目,到包括政府、企業和公民三方共同參與政策制定的治理范式。在此案例以及相關案例中,貧困群體表達出要求知情、參與決策、利益訴求、成為決策委員會成員的強烈愿望。許多政府的決策過程往往是一種“設計—宣布—辯護”綜合癥,這容易導致很多社會沖突。新的決策過程應該是“宣布—討論—設計”模式,是一種新的公眾參與政策過程的模式。
水壩之爭,表面上看起來是要經濟發展還是要環保的問題,但本質上卻是政府在進行公共決策時應該根據什么標準的問題。從公共決策經濟學的角度來看,政府公共決策和私人決策的最大區別在于,私人決策的后果最終是私人自己來承擔,但公共決策的后果最終卻要由公眾來承擔。公眾又是由不同的利益群體組成的,這些群體的利益并不一致,在有些情況下甚至相互沖突。
政府的某一項政策出臺,所有的群體都因此而受惠,或者雖然只有一部分群體受惠,但其他群體的利益也沒有因此而受到損害,這在經濟學上稱作“帕累托最優”。但可惜這樣的時候很少,更多的時候,公共決策的后果都是有利于某些群體而不利于另外一些群體,最終導致利益格局的調整。既然不同的利益群體有不同的偏向,那么就有了一個用什么樣的標準將不同的偏向排出一個順序,以確定優先滿足誰的偏向的問題,就要有一個公共決策的標準。
從力主建大壩的人士提出的理由來看,他們所依據的還是功利主義標準。即建了大壩可以發電,可以調水等。但大規模的被迫遷徙,這違反了正義標準;如果當地居民的生活水平因此而下降,這又違反了平等標準;大壩可能引發的生態災難以及在自然文化遺產方面可能造成的無法挽回的損失,又違反了人和自然的和諧及可持續發展標準。
水庫工程傳統的規劃方法為,先定一個電力或水量的需求量,然后求出最低成本方案。在最低成本的基礎上,再設法減小對環境和社會的負面效應。這里的成本,是包括了在一定期限內資本、運行和維護的投入。求最低成本的方法是列出各方案的投入和營收的現金流,以金融市場的年利率做參照,即“貼現率”,求出對應于不同現金流的“現值”,其中最小者,即為中標方案?,F值可以比較成本或比較投資效益。這種方法只從經濟效益出發,基本不考慮對環境和社會的影響;若有,也只是點綴而已。
然而,不考慮環境和社會效應,就會招致公眾反對,從而引發政治動蕩,甚至導致工程中途停頓,或投資方中途撤資。如印度和尼泊爾最近的灌溉和水電工程就遇到了這類問題。不考慮環境和社會效應,還往往使工程延期,或頻頻修改,投資一再追加,成本不再是最低。
因此,工程的目標不應當僅僅是經濟上的低成本,而且也是環境和社會效應的低成本。而環境和社會效應的評估,如果沒有有關公眾的參與,是不可能全面和正確的。
在過去的六十多年來,水庫一直是人類控制大自然、進步及國家尊嚴的有力象征。根據世界大壩委員會(World Commission on Dams,簡稱WCD)的資料顯示,現今全球約有百分之六十的河流已經由于水庫、越域引水和灌溉抽水而變得分崩離析。水壩的興建在上世紀七十年代到達高峰,目前雖然下降了一半多,但仍有數百座正在興建或是策劃中。世界銀行和日本國際合作銀行等機構,依然在推動或是贊助水壩的興建,特別是在發展中國家,這會對民眾與河流造成嚴重的影響。
有人認為,少數人必須為多數人的利益而犧牲。但是,事實是,數百萬人因為不必要的興建或規劃不良的水壩,被迫放棄家園、面臨食物不足與生活艱難的困境。對他們來說,新住所往往沒有清潔的水源與足夠的食物,同時,賴以維生的技能、土地與自然資源都遭受剝奪,人際關系被迫發生改變,隨之而來的是酗酒、沮喪、疾病與家庭暴力的增加。面對這些巨大的問題,那些承諾的補償措施其實無法真正兌現。金錢補償能買到的地,往往不能彌補損失;以地償地的所得,通常是小而貧瘠,無法耕種。農民最后只能到處打工或淪入貧民窟,反抗者往往遭受暴力與恐嚇。最嚴重的一次,發生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危地馬拉,這是由世界銀行贊助的奇克索依(Chixoy)水壩,四百四十多名瑪雅人(大部分是婦女與小孩),因為拒絕遷離世居的土地而遭到殺害,受害家屬到目前都還未得到賠償。
在水壩的受損群體中,少數民族和婦女受害更多。根據印度政府的估計,因為水壩興建而被迫遷居的民眾中,有百分之四十屬于少數民族。在菲律賓,目前正在興建與策劃的水壩中,大部分都位于該國五百萬原住民的傳統土地中。水壩對原住民造成的影響特別嚴重,乃因為他們的土地遭受開發、被迫遷移的歷史,已有數百年之久。遷移使傷害加深,因為這使得他們與土地精神上的聯系被切斷,文化破碎,并且摧毀他們賴以維生的自然資源。女性受到的傷害比男性嚴重,除了賠償往往只付給一家之主的男性外,還因為她們更依賴公有財產,例如牧地和森林。公有財產通常很少得到賠償,而在遷居的處所也很少得到提供。
遷居民眾只是大型水壩最容易察覺的受害者,還有數以萬計的人因為水壩的相關設施,例如運河、道路等,而失去家園。在非洲,興建水壩對傳統的農漁牧影響甚巨,例如,尼日利亞因為坎吉(Kainji)大壩興建,五萬民眾需要遷移,但是實際還有數十萬人也因為農產與魚獲減少而受到影響。而在巴西,由于土庫里(Tucurui)水庫排放的污水,使得大約四萬名亞馬遜盆地的居民皮膚起紅疹或是健康受損。
大型水壩對環境的沖擊是深遠而且無法彌補的。世界上百分之六十的大型河流因為水壩和改道工程而被截斷,而超過一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大約是全球地表土地的百分之一)被淹蓋在水庫之下。這個粗略估計的數字之下代表著更大的損失,因為河岸的土地是地球上生物多樣性最高,同時也是最肥沃的地區。
就生活在河岸與河流中的生物而言,洪水對它們的生活周期是非常重要的。水流模式、水溫與其中的化學物質,都會因為水壩而改變。全球一些主要的河流,例如印度河、尼羅河和科羅拉多河,都因為水壩和引流設施而與海洋隔絕。在二十世紀早期,科羅拉多河三角洲是許多白鷺、美洲豹和其他野生動物的棲息地。但是大量的接引河水,使得只有洪水偶爾泛濫時,河水才能抵達三角洲,因此野生動物大量減少,三角洲的原住民也就越來越無法以漁獵為生。
由于水壩會使棲息地淹沒、河道變化、隔離動物的族群與阻礙遷移路線,生物多樣性也隨之降低。水壩和引流設施是使得世界上三分之一的淡水魚類絕種、瀕臨絕種或是受到危害的主要原因,有些水壩多的國家情況更嚴重,例如美國將近百分之四十,而德國有百分之七十五的淡水魚類受害。而貝類、兩棲類、植物和鳥類的情況雖然沒有具體統計,但是受害也非常嚴重,因為這些動物都居住在淡水性的棲息地。
由于越來越多的居民及工業設施遷移至平原,加上洪水警報系統的不足,被視為具有防洪作用的水庫,反而成為洪患的最大兇手。一旦崩壩,更對生命財產造成毀滅性破壞。水壩在建成之后,會因不同壩體而以不同的速度及方式老化。目前全球有超過四萬多個水庫已面臨老化,必須花費大量的金錢來維修。
水庫對生態環境的破壞同樣巨大。目前,全球氣候暖化的問題日益嚴重,水庫被視為解決方案之一,支持水壩的人士宣稱水力發電為綠色能源,而且不會釋放溫室氣體。然而,事實卻是水庫內腐敗的植物會釋放出大量的二氧化碳及更具破壞性的氣體——甲烷,這是來自巴西亞馬遜河流域的土庫里水庫的實證。
水壩的支持者認為,以上所列的所有這些沖擊,都可以通過科技手段予以減輕。不過以往的經驗證明,這類努力都失敗了。這些措施通常都太昂貴、太困難,或者根本無法重新建立河流特性及其生態系統。從一九九六年起,美國政府每年花費四點三億美元在哥倫比亞河流域上,以補償水壩對漁業造成的沖擊。雖然花費很大,但是,在這個區域的鮭魚就算沒有消失,也瀕臨絕跡了。
事實證明,雖然水壩能夠提供很大的便利,但通常無法達到預期的效果。二○○四年六月在德國波恩召開的國際可再生能源會議,提出了“排除大型水電工程于可再生能源之外的十二個理由”:一、大型水電并不是分布式可再生能源,不能帶來脫貧效果;二、只會排斥新型可再生能源的資金;三、大型水電開發商往往低估成本,夸大效益;四、會增加氣候變化的風險;五、不屬于高新能源開發技術;六、帶來社會和環保影響;七、減少大型水電帶來影響的措施往往失敗;八、大型水電支持者反對防止破壞性河流工程的措施;九、大型水庫可發出大量溫室氣體;十、大型水電緩慢、笨重、欠缺彈性和越來越昂貴;十一、很多國家已過度依賴水力發電;十二、大型水庫由于泥沙淤積,變成不可再生。
既然水壩會帶來這么多社會與環境的負面影響,而且無法達到預期效益,更何況還有許多替代方案,為什么水庫非建不可?
這是因為水壩建設背后有強大的政治、經濟利益支持,全球每年有超過二百億美元的收益在這其中。在政商勾結之下,許多水壩工程是不符合經濟效益的,但補貼措施往往掩蓋了這些事實。
舉例來說,第二次世界大戰后,日本經濟急速增長,人口也快速增加,為了確保工業、農業及發電用水的需求,一座座水壩便出現在日本每一個角落。到目前為止,全日本的水壩數目已近三千座,除了少數流量較小的河流外,幾乎找不到沒有水庫的河流。來自日本的研究人士指出,如今以水利開發作為建造水壩的目的,在日本早已失去其正當性,在治水方面的功能也出現破綻,而今尚存的水利建設新興計劃,惟一存在的目的,坦白說只是為了滿足產業界、官員界的利益輸送需求罷了。在日本目前建設、計劃中的水壩幾乎是毫無意義的,且隨著時間的推進,水壩的建造經費也隨之暴增,幾乎是最初通過預算的幾倍之多。水庫開發的主要經費來自于民眾所繳的自來水費及稅金,因此無論怎么虛擲這筆錢,對于推動水壩建設的行政單位與營造業者來說,根本是無關痛癢的事。
也正是因此,全球有越來越多的人站出來反對水壩,反對破壞河流的工程及尋求替代方案的組織得到越來越多人的支持。過去二十年來,出現了許多國際性的運動,抗議水壩導致的毀滅,支持可持續與公正的替代方案,并且要求保障水壩受害者的利益。由于對水壩的影響有更全面的認識,加上日益高漲的反水壩壓力,水壩興建的速度在過去十年已減少了一半。雖然反水壩人士的活動遭到很多的誤解,不過絕大多數的運動者并不是簡單地反對所有的水壩,他們反對的是那些犧牲大部分人權利、生計與尊嚴的興建計劃。一九九八年五月,在代表推動水壩建設的世界銀行,以及質疑水壩正當性的“保留天然”國際聯盟(International Union for the Conservation of Nature,簡稱IUCN)共同支持監督下,世界水壩委員會因應而生。世界水壩委員會的成立,正是因為水庫對于人類所造成的影響已達到必須進行總結的地步。
由于全世界反水庫力量的集結與強化,建壩業者和跨國金融機構更加急忙地在發展中國家尋找市場,游說當地政府與企業支持其興建水壩的計劃,宣稱興建水壩能夠帶來可觀的經濟效益,能夠消除貧窮,帶來財富。雖然已有諸多事實證明這是一個騙局,但興建水壩的計劃仍繼續進行,甚至走向了河流的私有化,人們賴以維生的河流與水源將成為私人企業牟利的工具。于是反對興建水壩的人們理解到,問題不單在于水壩本身,更大的挑戰在于河流與水源遭到私人企業壟斷,以及新自由主義全球化浪潮。因而,在二十一世紀之初,全世界反對水壩的人士把未來的行動焦點放在恢復自然河流之上,目標是促成拆除各流域上的大壩,提出了“讓河川為生命奔流”的口號。
目前,美國及法國政府已開始了拆除水壩的行動。美國是世界上最早建造大型水壩的國家,也是最早開始拆除水壩的國家,不僅拆除水壩的數量最多,影響也最大,到目前為止,已拆除了五百多座水壩。在過去的十年中,美國建壩的數量大幅下降,而拆壩的數量則逐年增加。在法國,政府為了保護大西洋鮭魚群洄游和產卵的流域,而拆除了羅亞爾河上的大壩。在加拿大,不列顛哥倫比亞省政府在二○○○年宣布拆除希爾多西亞(Theodosia)水壩,并和水壩所有者達成一項恢復這條河流生機的協議。在這些進入后工業化時代的國家,建壩的時間早,而多數的水壩已邁向老化,失去原有功能,因而必須將水壩拆除。水壩一向被當作可永遠使用的水資源或能源方案,但是,目前,這個神話已經遭到破除。
水壩已成為舊時代的產物,拆除與停建水壩、恢復自然有生氣的河流,已成為新的趨勢,后大壩的時代已然來臨。而替代水壩的水源供給或能源開發方案,則開始向小型、低成本、低開發的工程方向發展,例如不需要蓋大型攔水壩的小型水力發電廠、發展雨水收集系統、利用傳統地方智能等等。這些小型的,對自然和人類影響較小的水資源與能源利用方案,將是未來的趨勢,但是,在這之前,我們必須努力還給河流自然的面貌,并且檢討我們人類對水無休止的需索和浪費,重新管理我們的用水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