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意味著為今后建立多人生活和工作的空間站乃至月球基地打開了道路
10月11日下午,一股冷空氣開始逐漸降臨戈壁灘上的東風航天城,并在一天內使這里的季節(jié)仿佛從秋天跨越到冬天。
12日凌晨4點半的戈壁灘,胡楊林在風中狂擺。航天員下榻的問天閣外明亮如晝。突然,風中吹來點點白色的細小顆粒,就像是誰家打翻了鹽罐。中國第二艘載人飛船上天前幾個小時,天竟然下起雪來。
這時的氣溫是零下1.6攝氏度,風速12米/秒?!恫t望東方周刊》記者撥通神舟六號載人飛船氣象保障專家組組長潘劍翔的手機。電話那頭一片忙碌,腳步聲、鈴聲不斷。潘劍翔肯定地說,在當天的發(fā)射窗口內,風速將減小到6—8米/秒,氣溫會上升至3攝氏度。
潘劍翔的話很快得到了證實。就在航天員登車前往發(fā)射場的時候,持續(xù)了近一刊、時的雪,幾乎是沒有任何過渡地戛然而止。而到了發(fā)射之時,風速變?yōu)?米/秒,溫度則升到了3.7攝氏度。
雪過天晴。黎明前的那場雪,沒有在戈壁灘上留下一點痕跡。專家介紹說,今年是太陽活動的低谷年,神舟六號發(fā)射飛行期間,太陽活動穩(wěn)定,無論地面天氣如何,太空中都將“風和日麗”。
“北京見”
12日凌晨5時40分許,問天閣南側的門無聲地打開來。身著乳白色航天服的航天員費俊龍、聶海勝出現在人們面前。時隔兩年,中國航天員要再一次乘坐神舟飛船遠征太空。
《瞭望東方周刊》記者在早上7時乘坐一輛軍用卡車,來到發(fā)射場內垂直廠房。由于氣溫驟降,路邊的警衛(wèi)人員都穿上了軍大衣。記者在廠房旁的低矮裙樓(高度相當于普通二層樓)的樓頂對1500米外的發(fā)射塔架進行觀察。
隨著天光放亮,擁抱著火箭和飛船組合體的塔架外貌逐漸清晰。但天空鉛云密布,讓人對能否安全發(fā)射存有擔心。這時,飛船和火箭都已完成燃料加注,這些燃料具有高腐蝕性和劇毒,無法將其放回原處保存。
一大早,前來酒泉現場觀看載人發(fā)射的溫家寶、李長春、羅干等為兩位航天員送行。早上,胡錦濤等在北京航天控制中心的現場觀摩。
“總指揮同志,我們奉命執(zhí)行神舟六號載人航天飛行任務,準備完畢,請指示。中國人民解放軍航天員大隊航天員費俊龍?!薄昂教靻T聶海勝?!?/p>
“出發(fā)!”問天閣前的圓夢園廣場上,響起載人航天工程總指揮陳炳德的命令聲。
“是!”
軍樂隊奏起了《歌唱祖國》科技人員、部隊官兵、少年兒童以及駐地的蒙古族、裕固族群眾手捧鮮花,舞動國旗前來歡迎。兩位航天員一邊向人們揮手致意,一邊登上了出征的車輛。車隊在七輛摩托車護送下,穿過一公里多長的夾道歡送人群,向發(fā)射場駛去。
高高的發(fā)射架穩(wěn)穩(wěn)地擁抱著58.3米高的乳白色船箭塔組合體。神舟六號載人飛船正靜靜地等待著它的兩位乘客。
圓夢園廣場一一宇航東路一一航天紀念塔——衛(wèi)通橋——發(fā)射場,走過這條充滿著航天色彩的道路,6時許,運送航天員出征的車隊到達發(fā)射架下。在教練和醫(yī)護人員的陪同下,費俊龍、聶海勝向總指揮陳炳德揮手道別:“北京見。”
兩個人的旅程
長征二號F型火箭等待著它的第六次飛行。在一年又362天前的同一時間和同一“港灣”,這種為神舟飛船“量身定做”的大推力火箭,載著中國第一位航天員楊利偉,實現了中華民族的一個千年夢想。
8時59分50秒,費俊龍、聶海勝舉手敬軍禮,向歡送他們的人們告別。
“10、9、8、7……”零號指揮員郭保新的口令在空曠的大漠發(fā)射場響起時,很多現場和電視觀眾屏住了呼吸。這是45歲的郭保新第六次為神舟倒計時讀秒。
倒數第六秒,發(fā)射平臺下方18米深的導流槽里,水流從密布槽壁的607個噴頭里噴涌而出?;鸺c火時,火焰和熱氣流如果直接上升,會對火箭造成損害,而導流槽的作用,就是通過水流的壓力把火焰和熱氣流導向發(fā)射臺兩側的出口。
倒計時指向0秒。隨著“點火!”的命令,在水火交融之中,如若雷霆轟鳴。四秒鐘后,這個重達479噸的龐然大物離開了發(fā)射臺。這是長征火箭第88次發(fā)射
此后第12秒,距地面211米的火箭向東稍偏南的方向拐了一個四到五度的小彎。穿過低云薄霧,火箭在天幕上劃出了一道亮白色的弧線。
第120秒,火箭實施第一個分離動作,拋掉了頂部身高八米、狀如避雷針的逃逸塔。統(tǒng)計表明,世界載人航天70%的事故發(fā)生在發(fā)射段,而發(fā)射段的前120秒,又是其中最危險的時刻。起飛前900秒到起飛后120秒內火箭如果發(fā)生故障,逃逸塔能像拔蘿卜一樣將飛船和航天員安全帶走。同樣,這也是為之花費七年心血的設計師張智最不希望用上的部件。
第136秒,火箭助推器分離。在距離發(fā)射場30多公里的大樹里雷達測控站,主操作手郭毅用大型光電望遠鏡跟蹤到了這個優(yōu)美的動作:5萬2千米的高度上,捆綁在芯一級周圍的四支小火箭也就是助推器同時向四個方向散開,宛若花朵驟然綻放。
第159秒,一二級分離。在飛過平流層和中間層之后,火箭僅剩的芯二級就要和飛船一起接近大氣層的邊緣。
第200秒,整流罩上的32把鎖同時開啟,兩瓣罩體落人空中,露出“襁褓”里的飛船。此時,第二級火箭已經飛出了稠密的大氣層,飛船不再需要整流罩的保護了。飛船的舷窗一下子亮了。來自11萬米高空的光線,第一次映在中國航天員費俊龍和聶海勝的臉上。
發(fā)射后第583秒,火箭迎來了它最后的輝煌。楊利偉是這樣形容兩年前他所經歷的這一刻的:“‘砰’的一聲,然后陷入一片寂靜。”此時,楊利偉的兩位戰(zhàn)友正在聆聽著同樣的天籟之音。船箭成功分離。神舟六號飛船以每秒7.5公里的速度,在我國黃海上空20萬米高處進入預定軌道。
這意味著神舟六號發(fā)射成功。至此,托舉著神舟六號飛船的長征二號F型火箭飛過了甘肅、內蒙古、寧夏、陜西、山東五個省、自治區(qū),飛行距離2000多公里?;鸺奶右菟?、助推器、芯一級和整流罩殘骸將先后落在從內蒙古巴丹吉林沙漠到陜西榆林地區(qū)的五個落點,而它的芯二級,則會在太空中遨游幾個月后,因為太陽光的壓力而墜入大氣層燒毀。
這是自1996年10月以來,中國航天發(fā)射連續(xù)第46次取得成功。
這也是中國第一次同時把兩個人射入太空。中國人集體進入宇宙空間,這意味著為今后建立多人生活和工作的空間站乃至月球基地打開了道路。
并非簡單重復
火箭遠去后,橘紅色煙霧經久不散。一輛消防車和一輛救護車快速駛向發(fā)射塔架。根據工作人員介紹,點火時發(fā)射平臺下的水泥導流槽內有水噴出降低溫度,消防車和救護車是為了以防萬一有植被被引燃和未撤離的人受傷。
發(fā)射場人員還對《瞭望東方周刊》說,因為需要長時間散去異味,以及等待其恢復初始狀態(tài),活動發(fā)射平臺在一周之后才會沿著兩根特殊鐵軌被開回廠房。工作人員說,這次使用的發(fā)射平臺已經連續(xù)發(fā)射了六枚火箭。
發(fā)射當日的明星要數楊利偉。無論他走到哪里,人們都會呼喊他的名字并聚攏過來要求與他合影。楊利偉始終面帶微笑,并不像電視畫面中那樣總是很嚴肅,而且,他溫和地對周圍警衛(wèi)人員說,要注意大家的安全。當一些小孩子叫著“楊利偉叔叔”的時候,他立刻就走過去與他們合影。
神六并非神五的簡單重復,而是進行了110項技術改進。飛船上新增加了40余臺設備和六個軟件,使飛船的設備達到600余臺,軟件82個,元器件10萬余件。
長征二號F型火箭是在“長二捆”火箭基礎上研制的運載火箭。有關專家說,長征二號F型火箭是中國航天史上技術最復雜、可靠性和安全性指標最高的運載火箭,其可靠性指標達到97%,航天員安全性指標達到99.7%。
載人航天工程運載火箭系統(tǒng)總指揮劉宇介紹,在神六之后,這種火箭還將繼續(xù)作為中國載人飛船和目標飛行器運載工具的一種選擇來使用。
火箭系統(tǒng)總設計師劉竹生說,世界上有運載火箭的國家有很多,但要想載人有很多要求。出于費用考慮,一般商用火箭可靠性到一定程度就不再提高了,其風險由投保的保險公司消化。但載人運載火箭有一般火箭沒有的安全性要求。這就需要大量的支持技術。這也是為什么世界上許多國家有運載火箭但沒有載人運載火箭的主要原因之一。
神舟六號飛船環(huán)境控制和生命保障分系統(tǒng)原主任設計師傅嵐對《瞭望東方周刊》說:“神舟五號飛行中,環(huán)境控制與生命保障系統(tǒng)只能算是進行了試驗,這一次神舟六號任務才是這兩項最具載人特色的系統(tǒng)的真正使用?!?/p>
據介紹,神舟六號飛船共帶了50公斤左右的氧氣,不僅可以滿足兩名航天員多天的需要,還可用于應急狀態(tài)時使用。由于高壓鋼瓶裝載高壓的大氣,需要承受210個大氣壓的壓力,所以研制難度較大,一只鋼瓶的造價大約為5萬元人民幣。
中國專家對飛船也做了進一步的“內裝修”。比如,在視覺方面,飛船船艙內部空間顏色選取了中性色彩,“因為暖色容易產生煩躁,而冷色會感覺孤獨”。同時,考慮到航天員的眼睛疲勞度,計算機屏幕上字體的大小、顏色等也有改進。
12日的發(fā)射還是中國科學家首次通過動態(tài)圖像監(jiān)測飛船進入太空的過程。在火箭點火后飛行的580多秒內,圖像不間斷傳回地面,記錄火箭助推器分離、一級分離、整流罩分離、船箭分離等一整套動作。在這之前,他們面對的是枯燥的數據和曲線圖。
發(fā)射神舟六號飛船的長征二號F型運載火箭,首次增加的兩個攝像頭分別被安裝在火箭第二級的殼體外和整流罩內。站在巨人般的火箭下,《瞭望東方周刊》記者發(fā)現,由于殼體外安裝了攝像裝置,箭身豎直方向的“中國航天”四字中,后二字與前二字相比略有凸起。
載人航天工程火箭系統(tǒng)總設計師劉竹生表示,攝像裝置除了監(jiān)視火箭的飛行動作外,還可以為火箭的故障診斷提供直觀依據。后者的作用從美國的航天飛機上就能得到例證正是通過其外部設置的攝像裝置,科學家們確定了哥倫比亞號罹難的原因是隔熱瓦脫落。
兩名航天員
配合頗佳
兩名航天員費俊龍和聶海勝以及他們所代表的中國第一代航天員是中國普通公眾最熱議的話題之一。根據一項權威調查,在神六發(fā)射之際,中國公眾最關心的話題依次是發(fā)射和回收是否安全、航天員情況、發(fā)射目的、太空生活以及中國航天技術水平。
費俊龍今年40歲,江蘇昆山人。聶海勝41歲,湖北棗陽人。兩人曾同為空軍飛行員,現在又同為中國人民解放軍航天員大隊三級航天員,同為上校軍銜。
費俊龍在飛天前夕對《瞭望東方周刊》表示,“最佳配合才能達到最佳效果?!彼f:“我和聶海勝搭配,有一部分是自己的選擇,也是專家根據平時的訓練和任務的需要進行的搭配。海勝誠實、穩(wěn)重、嚴謹,平易近人,好交往,愛好比較多。我們在一起很愉快?!?/p>
聶海勝對《瞭望東方周刊》透露,在訓練中針對神六飛行時間長的特點,他們增加了臥床訓練,躺了五天五夜。“第一天感覺腰疼,后來感覺越來越輕,時間長了就習慣了。我就是很平淡地這樣走過來的,情緒起伏不是很明顯,航天員不會有大喜大悲的情緒。”
聶海勝特別強調了配合問題。他透露說,他們有一個心理醫(yī)生,平時兩個人盡量多地在一起生活、訓練。彼此的性格、脾氣、愛好,對事物的判斷、反映、表情等,雙方都很了解。
有意思的是,聶海勝說他小時候放牛,曾在牛背上做過一個奇怪的夢,“夢見長出一雙大翅膀,飛上了天?!倍M俊龍當了航天員以后,家里很長時間都不知道他究竟干什么工作。有一次,他媽媽忍不住問他到底做什么,他說,還是飛,“不過要比在空軍飛得更高。”
在電視直播中,人們看到當費俊龍順利進入神六軌道艙時,聶海勝對他豎起大拇指。當飛船正常運行時,費俊龍一度輕松地玩手中的筆,系著繩子的筆在他面前飛來飛去。專家們評價說,自飛船起飛開始,費、聶看起來一直神態(tài)平靜,不愧為高素質的中國軍人。
神六飛船操作技術訓練子系統(tǒng)的主管設計師胡銀燕說,兩位航天員一起上天執(zhí)行任務,需要在操作上分工配合。正常飛行狀態(tài)下,航天員需要進行110多項手動操作,01號航天員費俊龍負責大部分指令的發(fā)送,與地面的通話,以及左側手控面板和手柄的操作,02號航天員聶海勝負責右側手控面板的操作。
此外,兩位航天員的工作和休息也都有分工:一人在軌道艙內進行空間科學實驗操作時,另一個必須在返回艙值班;一人休息時另一人則值班。
太空中的人情味
兩名中國航天員同游太空的第二天是聶海勝41歲生日。在北京航天控制中心里,他的女兒聶天翔為爸爸唱起了“祝你生日快樂”歌,全場為之鼓掌。聶海勝妻子聶捷林則贊揚了丈夫的自信,并祝他好運。
費俊龍妻子王潔在和正在飛天的丈夫通話時說,看到你們精神狀態(tài)非常好,我們很放心,同時為你們感到驕傲和自豪,家里人都很好。費俊龍說,謝謝你對我的支持。費俊龍的兒子費迪則問費俊龍:失重的感覺怎么樣?費俊龍說,感覺很好。費迪約父親回來后一起去釣魚。
有評論說,在這一對話中,人們聽到了更多的人情味。
中國載人航天工程航天員系統(tǒng)總指揮兼總設計師陳善廣透露,中國航天員的標準身高為1.60米—1.72米左右,體重55至70公斤。“選擇這個標準,一方面是為了拓寬選拔面,另一方面則是考慮到飛船的空間極為有限,身材小一點,就能為飛船騰出更多空間?!标惿茝V說。
陳善廣還透露,中國航天員的選拔極其苛刻,100名左右參選的飛行員中,才能挑選出1名。這個比例與美國和俄羅斯的挑選概率基本相同。
首位進入太空的中國航天員楊利偉在發(fā)射場目送戰(zhàn)友升空。已經被任命為航天員系統(tǒng)副總指揮的他,此次的主要崗位在北京。他對《瞭望東方周刊》說,飛船發(fā)射完畢后,他將回到北京的指揮控制大廳與神六的四名梯隊航天員和其他航天員一起全程值班,為在太空執(zhí)行任務的乘組提供心理和技術支持。
“這種支持在某種意義上比技術人員和心理教練更直接、更有效,因為對于飛船在天上的全面情況,航天員是最了解的人?!彼f。
楊利偉在評價他的戰(zhàn)友時說:“這幾組航天員都棒極了。”當被問到“在最終確定上天的乘組后,落選會給其他航天員帶來很大影響嗎”的問題時,楊利偉表示,航天員對這個問題都有正確的認識,“首先我們承認競爭,因為載人航天飛行這個任務不能讓很多人來執(zhí)行,所以一切個人考慮都應該從任務出發(fā)。但是我們也提出,任務不是由哪一個人完成的,上天的航天員只是大家的一個代表。”
被問到是否每個人都有上天機會時,楊利偉說,至少神七任務還是由他們這些第一代中國航天員來完成,“但肯定會有一部分人就沒有機會執(zhí)行任務了。”他說:“作為中國第一代航天員,他們的確付出了很多,作出了很多奉獻。我們的事業(yè),正是通過他們的實踐和摸索一步步向前發(fā)展?!?/p>
航天沒有改的機會
2005年這個金秋時節(jié),無數中國人的心為太空中的同胞而一齊跳動。中國載人航天工程火箭系統(tǒng)總設計師劉竹生說,每次發(fā)射他都會在手心“攥出一把汗,有一種如履薄冰的感覺”。
他說,如果你設計一輛汽車,試車的風險不會有那么大。不成功還可以修,還可以改進。但航天就不一樣,航天沒有改的機會。只要發(fā)射按鈕一按,火箭一騰空,功成失敗就已經蓋棺定論。那一剎那你后悔也來不及了,一切都無法挽回。
怎么放松自己呢?他說,我到了酒泉衛(wèi)星發(fā)射中心,這里的石頭、樹都非常奇特,讓人心曠神怡?!叭蝿掌陂g有空閑時間,我就去戈壁灘撿石頭,有時候去胡楊林看一看?!痹谒劾?,這里的自然風光是最美的。
他把火箭比做自己的兒女。他說,火箭雖然看起來是個“大黑粗”,實際上火箭里面的設備是很精密的。所以,盡管它摸上去冷冰冰的,卻是有靈氣的,需要精心呵護,容不得一絲馬虎。要它按人的要求去工作,就要人按它的要求去測試。它跟人一樣有機理,有靈性。
《瞭望東方周刊》記者在發(fā)射前夕問中國載人航天工程總設計師王永志最擔心的是什么,王永志說,他從事火箭設計和研制工作幾十年了,每次發(fā)射前他都是一樣的心情:雖有所擔心,但更多的是對成功的期盼。“發(fā)射前我常常處于興奮狀態(tài),難以入睡,總想著成功后再好好睡,可成功后就更興奮、更睡不著了?!?/p>
他透露了一個小插曲:神舟三號飛船進場后測試,發(fā)現了一個疑點。如果重新設計、重新投產,至少需要三個月時間。當時有些試驗隊已經進發(fā)射場了,撤場必然造成很大的經濟損失和發(fā)射的延誤,他的壓力很大,一時難以下決心。中央領導知道后十分重視,專門批示說,既然發(fā)現了問題就要徹底解決,切勿搶時間。這個批示及時地解除了他和同事們的思想負擔,最終決定推遲發(fā)射。“航天員的安全是最重要的?!?/p>
中國太空人再次升空,也在另外一些人的心中引發(fā)了微妙的感受。他們是30多年前差點成為中國首批航天員的前空軍飛行員。退休前是某軍區(qū)空軍少將參謀長的古稀老人方國俊表示,如果那個年代的中國載人航天計劃不被中斷,“中國太空第一人的足跡也許就是自己的?!?/p>
1970年7月14日,就在中國第一顆人造衛(wèi)星成功發(fā)射不久,毛澤東主席親自批復了一份發(fā)展載人航天的報告。時任國防部五院院長的錢學森將飛船命名為“曙光”一號,計劃在1973年底發(fā)射升空。
根據有關人士的回憶,當時中國太空人的選拔是非??量潭袝r代特色的。每名參加選拔的人員在做選拔測試科目前,先要掏出“紅寶書”(毛主席語錄)與選拔人員一起朗讀,然后再進行檢查。
在一部紀錄片中有這樣的鏡頭:一名受選人員口罩一根粗粗的氧氣管,正隨著前方節(jié)拍器的速率調整步子原地跑步,這項是動態(tài)肺功能檢查,在他的旁邊一名女工作人員口中一遍遍背著毛主席語錄: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
中國首次啟動載人航天項目的時候,正是“文革”時期。
“曙光”一號最終塵封在一張張草圖中,一放就是30多年。明年,“文革”結束就整整30周年了。神六飛天所勾起的往事足以令人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