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別
S今早回北京了。我卻在臺北。沒想到我們也有今天……三年前,S和Y和我,三個女人在后海白楓酒吧遇見,當晚喝下三瓶紅酒。此后,她和Y就成了我的小喇叭開始廣播,先分別出了我的書,又不斷推薦我的人,她們對我的厚愛罄竹難書……她們一直希望我能來臺北玩,并為此作了許多努力……
惡捧成功,三年后我果然來到臺北市。在她們的安排下成為明星,照顧中變回小孩。第一天,S接我外出酒飯,獻寶一樣的神氣,得意宣布:今晚有瓶超好的“黑皮諾”!我留了好久,特意放在辦公室,等你來時才動它……
只需聽一個典故就可以了解S。有天婦女們在咖啡館坐定,為安慰我對輕微地震不要怕,回憶起臺灣“921”地震的驚險場面,輪到S講述時,她雙手合十,滿臉亢奮:當時不是停電了么,屋里全黑啦,我感到一陣搖晃……這時我終于做了一個決定:把我一直舍不得開的那瓶紅酒開了……
這基本上如實反映了S的人生觀和世界觀。
所以,當她面對一瓶合乎夢想的黑皮諾,居然能為我存留了幾十天,這份情義當真泣鬼神。雖然,經過心理測試,我們已經知道,S是那種世界上最好心的人,把親情感情人情看得最重。加之她是處女座,完美主義者,時刻提心吊膽,自我來臺北后,她真是操碎了心,喝足了酒……
如今她在北京工作,因我來,延遲了一周的歸期。昨晚幾人相聚,半酒半送別。約見的地方,在一個賣酒的店鋪,店主為超級紅酒迷,似乎不經意間提起,架上這瓶是克林頓和希拉克最愛的,那瓶是某紅酒指南極力推薦的……
又拿出自編自印的圖文并茂的紅酒典籍《騎士圣杯》給我們瞧,厚厚的一大本,說印了一千本,花了六十萬……幸好是臺幣……
店里設有座位,不過,店主說,“不對外開放,朋友來,或者我看著順眼的,才能坐下喝酒”……一副冷淡尊貴的神情……
一開始,被滿架琳瑯滿目的紅酒迷惑,S少關心了我一會兒……但是,一邊喝酒,她一邊想起了“托孤”的重任,她非常擔心我在臺北今后的日子,去哪里吃飯,到哪里喝酒……
剛剛,正寫此博,接到她的北京來電。我大笑:正寫你呢……
寫我什么?
寫你愛喝酒。
我不是愛喝酒,我是愛酒……
天哪。處女座。為報復這一字之師,我不得不提起她的另一個典故:因看到臺北有人跳樓卻砸死樓下過路人的小報消息,她不惜打越洋電話,提醒臺北的好友說,過馬路一定要走屋檐下,以防意外……。
……待我回京再尋儂吃酒……
司機先生的耳朵
剛到這邊幾天,跟北京人通電話,就被譏笑,“你滿口臺灣腔啦……”
我異常臺灣腔(還是最流行用法)地分辯,“啊,并沒有……”
電話那端又一陣嘰里呱啦,我不斷嗯哼,很傳統臺灣腔地說,“哦,這樣子……”
我是個極易受周圍人影響的,從貴陽回來,便“老子老子”,到臺北兩天,
張口就來,“你有看到么……”
于是,我以為自己可以蒙混過關啦,到超市買東西,付對錢就是,再道一聲
悠揚臺灣腔地“謝謝~~~”,收銀員有時并不抬頭……
于是,我滿懷信心地邁入一輛計程車,剛嗲出一句“你好——”,司機看也不看,
邊轉動方向盤,邊笑問,“小姐北京來的?……”
通過學習,我改為咬文嚼字地,“先生,麻煩你到某某街……”
司機先生也不答話,拐彎時方悠悠道,“你是哪里來的呀?北京人吧……”
昨晚,我把這委屈向當地朋友匯報,他們安慰我說,離開北京N年、常駐美國的
王生去年來臺,有著同樣遭遇,廝不服,心道說英文總行了吧,有回跳上計程車,
只冷冷地一句:“SOGO”……
對方嘿嘿冷笑,猛然扭頭直視王生的雙眼,“北京來的???”……
當地友人繼續安慰我說,他們在北京城,住過一段之后,進車門面色平靜地喚
一句“師傅——”
北京師傅笑嘻嘻答,“到北京幾天啦?北京好不好玩?”
我亦投桃報李,交代道,我這樣的混在北京多年,愛聊天的出租司機,開出一段
距離后,往往扯出話頭,“小姐在北京工作幾年啦……”
當然當然,有時被我的幼稚著裝蒙蔽,也問說,“在北京上學吧?南方哪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