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南,江西萍鄉人,一個在安源煤礦做爆破工備受煤礦封建把頭欺壓的“煤黑子”。在黨的教育下,他積極參加工人運動。1927年9月,他跟隨毛澤東參加了湘贛邊界秋收起義,任工農革命軍第一軍第一師第二團爆破隊副隊長,后任紅軍總部工兵連長。在無數次險惡激烈的戰斗中,他率部攻城爆破,逢山開路,過河架橋,據險筑堡,其杰出的工兵技術才華得到充分的發揮,成為一名智勇雙全的紅軍工兵專家。1931年10月下旬,陷于中央蘇區紅色海洋包圍的會昌城頑敵,據“鐵城”之險,恃空中支援之勢,負隅頑抗,氣焰囂張。當攻城紅軍部隊受阻時,王耀南受命參戰,成功地運用坑道爆破戰術,將敵人吹噓的“鐵城”變成轟然倒坍的廢垣,在紅軍攻城作戰史上寫下了輝煌的一頁。王耀南開創的坑道戰術威震白區,給了據高城堅墻防守的白軍心理上以沉重打擊。之后,在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抗美援朝等戰爭中,坑道戰術得到進一步發展,成為我軍克敵取勝的法寶之一。
白色孤城,身陷紅軍包圍
1931年9月中旬,紅一方面軍勝利地粉碎了國民黨軍隊的第三次“圍剿”,接著,紅軍乘勝向閩贛邊界廣大地區發動戰略進攻,不斷肅清根據地內被反動武裝和土豪劣紳所盤踞的白色據點,將贛西南、閩西兩塊革命根據地連成一片,形成以瑞金為中心的中央革命根據地。紅色區域不斷擴大,而地處閩贛邊界的會昌仍是一個白色據點。會昌城內盤踞著以歐陽莘、歐陽琳為首的地方靖衛團1000多人,糾集著從于都、興國、瑞金、石城等縣逃來的土豪劣紳及團丁千余人。敵人憑借會昌城堅固的城墻和三面環水的有利地形,妄圖死守孤城,負隅頑抗。為了拔掉這個距瑞金只有47公里的白色據點,確保紅都瑞金的安全,同時,也使贛東南、閩西、粵東北與贛西南等各紅色蘇區貫通起來,擴大并鞏固中央革命根據地,總前委命令紅三軍團進攻會昌。
9月底,紅三軍團總指揮彭德懷率部進入會昌縣境,采用首先分兵農村最后攻占縣城的戰略。紅軍一路進駐西北的西江、洛口、珠蘭、白鵝、莊埠等地,另一路進駐東南的謝坊、大湖竹、板坑、泮逕、永隆、站塘、右水等地,對縣城形成了包圍圈,切斷了縣城敵人的退路。
龜縮在縣城的靖衛團匪和土豪劣紳處在紅軍的包圍之中,惶惶不可終日。他們一面加固防御工事,挖壕筑堡,遷拆和焚燒城門外的民房,在城墻外遍布三角鐵釘;一面實施戒嚴,任意搜捕和檢查行人,制造白色恐怖,同時,頻頻向國民黨江西省政府告急,請求派兵救援。
攻城受阻,軍民獻計出良策
10月下旬,紅三軍團第三師指戰員重重包圍并封鎖了會昌城,紅軍控制了冠頂腦、嵐山嶺等南北高地,居高臨下俯視攻擊,另外,在城東步云橋頭和城西的富尾周圍設立陣地,截擊逃敵。但攻城部隊遇到“鐵城”這只攔路虎,只能圍而待攻,進攻暫時受阻。
會昌城地形獨特,東、西、北三面環水,河寬水急,湘、綿二水于城東匯流成貢水,蜿蜒繞城北、城西而下千里贛江。自古以來,會昌城就是一個重要的戰略要地。歷代兵家稱“銅贛州、鐵會昌”,就是指會昌城易守難攻。會昌城墻自南宋紹興年間由縣令黃鉞始建,圍二里五十步,高一丈五尺,建城門6座。清朝咸豐七年(1857年)四月,太平軍石達開部近萬人由瑞金進入會昌,圍城十余日不克,此后太平軍六次進入會昌縣境,兩次圍城均不克,會昌城下灑下了無數太平軍將士的熱血和遺憾。
紅三軍團第三師師長彭鰲(湖南岳陽人,1933年犧牲)在會昌城郊組織了團以上指揮員進行實地偵察后,大家分析認為紅軍缺乏重型武器,強攻會昌,不僅紅軍傷亡大,而且將禍及城內8000多無辜群眾,因此,彭鰲師長發動指戰員和會昌群眾獻計獻策,共商攻城方案。最后決定將攻擊重點放在城南,從瑞金調集工兵,采用坑道爆破的方法,炸毀城墻,攻取縣城。
坑道作業,工兵智斗狡敵
攻城方案得到上級批準后,駐瑞金九堡的工兵連接到總部命令,負責會昌城南的坑道掘進及爆破重任。連長王耀南和連指導員郭誠率部迅速趕到了會昌前線。
工兵連在城南距敵城墻150米遠的一個工事土坎(稻田)后,開始了坑道掘進。工兵連的戰士參軍前多半是安源礦工,都是挖煤洞子的老手,兩天后坑道就掘進10多米。隨著坑道向前延伸,洞內空氣也稀薄起來,戰士們不得不把1米見方的坑道,加大到1.7米高、1.2米寬,因此出土量和難度都增大了。由于缺乏經驗,戰士們挖出的大量泥土毫無隱蔽地堆放在稻田邊,終于引起了敵人的懷疑。敵人猛烈地朝土堆射擊,還請求飛機不斷在稻田上空盤旋偵察。后來,敵人竟在城頭上拉開嗓門叫嚷:“別挖地洞子啦,我們知道了!”
為了消除敵人的懷疑,工兵連的戰士們在以后的作業中,對每天掘出的大量土石,白天暫時存放在工事中,一到晚上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它運送到隱蔽的地方。這一方法,暫時解除了敵人的懷疑。幾天后,狡猾的敵人見紅軍久不進攻,又開始懷疑起來。他們千方百計地想偵察出紅軍是否在挖坑道。他們在城墻上放了許多水缸,口朝上的裝水看水波,口朝下的穿底聽聲響。敵人用這個“土”辦法,不僅知道紅軍在向城內挖坑道,而且可以判定坑道的大體方向、位置。敵人為了破壞紅軍的掘進作業,使用炮火轟擊,或挖坑道在地下攔截,對此,王耀南及工兵連的戰士們恨得咬牙切齒。當工兵連的坑道挖過百米時,敵人的轟擊更加猛烈,敵機反復偵察、掃射,正南方的兩條坑道,在挖到離敵城墻只10多米時,一條被敵人炮火轟坍,另一條與敵人挖碰了頭,被擋住了。在這緊急關頭,指揮部傳來了彭德懷總指揮的命令,要工兵連想盡一切辦法,保住西南角這條關鍵坑道。
王耀南召開連干部開會研究辦法,終于想出了擾敵視聽的妙計。第二天,陣地上出現了一個個壇子式的土坑,攻城步兵同志們組成了許多小組,在坑內敲鑼打鼓。這樣一來,會昌城外鑼鼓喧天,打夯聲、鑼鼓聲、挖土聲交織一片,響徹四面八方,從城外傳到城內,由地下傳到地上,同時,攻城部隊又擺了個“攻城”的架勢,敵人慌亂了,晚上覺也不敢睡,在城上點起燈籠,不斷地叫喊:“莫睡覺了,共軍爬城了。”
“鐵城”倒坍,最大白點被清除
王耀南率領工兵連戰士們夜以繼日地奮力掘進,坑道終于伸展至城下,當戰士們借著手電的亮光,發現又干又硬、夾有磚瓦碎片的土層時,心情特別緊張和興奮,都搶著挖最后的藥室。
11月26日,是守城之敵的噩夢之日。天破曉之時,會昌城籠罩在薄薄的晨霧中,城上掛著的燈籠吐著鬼火似的微光,疲倦之極的守城團丁們昏昏沉睡,渾然不知一場驚天的攻城大爆破即將來臨。根據指揮部命令,王耀南指揮戰士們小心翼翼地將裝滿600公斤炸藥的三口棺材送進了藥室,然后點燃了導火索。退到隱蔽處后,王耀南焦急地等待著。突然,“轟隆”一聲巨響,地動山搖,火光沖天,敵人吹噓的“鐵城”頃刻成為廢垣,西南墻角被炸開三四丈寬的突破口。攻城主力紅三師第八團戰士們立刻潮水般地沖進城內,伴隨著嘹亮的沖鋒號,戰士們在彌漫的硝煙中與敵人展開激烈巷戰,敵大部被殲。殘敵一部向城東北逃竄,剛渡河,即被第九團主力部隊全部殲滅。逃亡到會昌的土豪劣紳和部分殘敵喬裝百姓,混入群眾中,妄圖蒙混出城,均被縣城居民揪出,無一漏網。
攻克會昌城,紅軍擊斃靖衛團總歐陽琳和5個大隊長,活捉縣長史丞漢及縣政府官員20余人,俘虜靖衛團?。福埃坝嗳耍侥猛梁懒蛹澤锨?,繳獲馬槍、步槍、手槍700余支。戰斗結束后,11月30日,鄧小平在《瑞金紅旗》上發表了題為《驚人的好消息:紅三軍團攻下會昌城》的文章。中華蘇維埃中央政府機關報《紅色中華》創刊號也登載文章,歡呼紅三軍團第三師攻打會昌的勝利。
王耀南率部組織的坑道掘進及爆破,為攻克會昌城起了關鍵作用,王耀南及其工兵連為新生的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獻上了一份厚禮。會昌戰斗結束后,王耀南獲全軍通令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