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福布斯》雜志中文版公布了一個“2004年度中國大陸最佳商業城市排行榜”,十強名單令人嘩然:杭州、寧波、大連、上海、溫州、北京、蘇州、無錫、紹興和深圳。
中國社會科學院財貿研究所主持的一份研究報告也給出了座次,這份排名也青睞于“小城”,前20名的明星城市中,半壁江山被蘇州、東莞、寧波、無錫等割據,深圳、蘇州的位次甚至領先了所屬省會城市。
《福布斯》的排名中,躋身十強的省會城市只有杭州,而杭州也面臨著省內城市寧波的強烈挑戰。
這顯示出,一些省會城市正在面臨一場地位危機。計劃經濟下成型的現代中國城市行政結構,在資本與商業的力量下,發生了巨大的轉變。
這種變化令人猝不及防,卻又有跡可尋。明清時期,臨清、淮安、揚州、滸墅(蘇州城北)、浙海(寧波)、閩海(廈門)等已是商貿繁華之地,它們的興起使得帝國晚期的城市體系由以各級行政中心城市為主的一元結構,轉向以近代工商業城市為一方,傳統的中心城市為另一方的二元結構。
蘇湖熟,天下足
“小橋流水人家”,從吳文化中走來的蘇州,在人們印象里就是靈秀江南的代表,如今它卻是中國城市發展最為迅速的急先鋒之一。
2004年蘇州全年實現GDP僅次于上海、廣州、北京;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僅次于上海;進出口總額突破1000億美元大關,僅次于深圳;全部工業產值達到9010.77億元,僅次于上海;實際吸引外資規模則超過上海、深圳,居全國各市之首。
蘇州的園林環境使人“不出城郭而獲山水之怡,身居鬧市而得林泉之趣”。20世紀90年代以來,蘇州工業園區和蘇州高新開發區的脫穎而出,使得一體兩翼的新蘇州一直延伸到太湖畔。
“有生活的情趣、有事業的空間,蘇州擺脫了小城市模仿大城市、大城市模仿國外大都市的國內城市發展慣例,于是很多和我一樣的人選擇了這里。”王鑫是不少獵頭公司追逐的目標,在上海、北京等地的外資和上市公司擔任多年職業經理人后,他最終選擇了蘇州的一家企業落腳。
蘇州一片風光下,古都南京卻少了些許昔日的輝煌。自1983年起,蘇州GDP以一億元的差距超越南京;到2002年,蘇州GDP和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別高出南京782.43億元和1460元。
“2005年中國城市論壇北京峰會”上,《中國城市生活質量報告》顯示,蘇州列全國第八位,南京則是第26位。消息甫出,又引起了蘇、寧兩地網民的激烈討論。
經濟總量的70%以上仍靠國有為主的公有制經濟支撐的南京,個體、私營經濟較“蘇南模式”起步的長三角同類城市薄弱,南京的GDP低于蘇州,很大程度上乃是因為外資拉動力度較蘇州為小。
南京大學商學院副院長劉志彪分析道,在現代經濟的環境下,南京人觀念中很多帶有計劃經濟時代的痕跡。比如很多南京人寧愿選擇在一家不景氣的國有企業當工人,也不愿去另一家收入高過它的私營企業打工,至于創業,就更缺乏浙江人什么小生意都肯做的精神。南京人習慣在大場面、大場合、大秩序下生存,而這種秩序最好不用自己動手建立。
在蘇州大學中國農村城鎮化研究中心段進軍副教授看來,背靠上海的區位優勢是類似蘇州這樣原先被視為小城鎮道路樣板的蘇南城市化超常規發展的關鍵。
但實際上,小家碧玉的蘇州已經不僅在經濟上產生影響。去年底,兩任蘇州市委書記陳德銘和王珉分別出任陜西省代省長和吉林省委副書記、省長候選人,加上已就任江蘇省省長的前蘇州市委書記梁保華,一夜之間,地級市蘇州仿佛成為了省長的“搖籃”。
在最近幾年的慣例里,蘇州市委書記通常都是江蘇省委常委,作為地級市的蘇州,實際行政級別比其他地級市高了整整一級。
寧波,跑“部”前進
“上海的兩位領導陳良宇、韓正都是寧波籍哦。”肖康煥是寧波象山縣委宣傳部的工作人員,他的話題幾乎都和上海有關。
作為長三角紡織業的制造基地,象山人很多擁有紡織企業,住著獨幢別墅,家里人擁有穩定良好的職業,他們最愛談論的城市不是緊鄰的省會杭州,而是上海。在上海的居民戶籍統計中13%的上海家庭來自寧波。
“寧波人的骨子里沒有向往省會的意識,無論是做學者還是經營企業,發展后的目標只會瞄準上海。”寧波大學商學院許繼琴副教授從杭州大學畢業后就選擇了寧波,從事區域經濟和金融的研究。
資料顯示,寧波2004年GDP達到2000億元,人均GDP達到4500美元,緊跟杭州。而在2003年杭州灣大橋動工之際,關于寧波是否會取代杭州、成為浙江北翼經濟中心,成為一時熱議。
波導、杉杉、雅戈爾、羅蒙、海天、奧克斯,擁有全國出口名牌最多的寧波,港口優勢突出。近年來,全球排名前20位的集裝箱班輪公司紛紛搶灘寧波港,把寧波港與世界9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500多個港口連在了一起,拓展了寧波對外貿易的方向。依托寧波港,一批臨海型產業和現代物流也迅速崛起。
“寧波經濟總量趕超杭州,在寧波人看來,是最自然而然的,畢竟兩座城市的發展動力相異。北侖港的存在,能形成GDP貢獻量大的工業項目集群,經濟總量提升自然高速。”許繼琴說。
為了一壺虎跑泉水泡的新茶,職員劉承愿意花去半天的時間等待,在杭州柔潤的水云間,很多像劉承這樣的年輕人舍得花時間休閑。
杭州人如此的心態和杭州旅游、會展城市的定位不無關系。這兩個高利潤行業的定位,加之長三角周邊宏觀經濟環境的利好因素,使得杭州在寧波忙著和溫州、泰州、紹興競爭時依然不緊不慢。
在寧波有句打趣的話,跑“部”前進。寧波是中國五個計劃單列市之一,收支直接與中央掛鉤,由中央財政與地方財政兩分,無需上繳省級財政。于是寧波就經常往國家部委跑,為發展要政策。
“從上個世紀80年代的經濟開發區,至后來的保稅區、如今的出口加工區,寧波十分看重中央對自由港區建設的政策支持,溫州、臺州等城市的追趕,是寧波最大的壓力。”許繼琴說。
直轄之爭
青島是否超越濟南的爭論曾經是BBS上兩地網民持續最長的口水之爭。
小薛曾經是天涯論壇山東社區的版主,作為一位青島人她說自己經常遭到來自濟南網友的質疑。
“作為齊魯文化的中心,濟南人行事保守,卻抱有政治中心的優越感。與日韓遙望的青島,具有天然的沿海優勢,經濟上日益領先于濟南后,青島人又有了經濟上傲視的資本。于是雙方誰也不服誰。”
經濟地位的上升總是伴隨著其他訴求而來。作為計劃單列市之后,民間關于青島定位的傳言就沒有斷過,新華網山東頻道甚至就省會搬遷問題展開過網上調查。
隨著環渤海區域經濟日成氣候島變為直轄市的爭論甚囂塵上。有了重慶直轄的先例,青島“直轄”被視為理論上的可能。
按照城市學的理論,從世界范圍看,城市的擴張主要有兩個動力:社會化生產的需要和農民身份的變化。
適用于中國,城市擴張的兩個典型城市是深圳和重慶,前者是擴大社會化生產的動力為主,后者則以農民身份變化為主,而三峽工程是其直接原因。
生態和技術條件的變化,也是城市地位升降的因素之一。例如,由于鐵路的開通,巴爾的摩超越了查爾斯頓,芝加哥取代了圣路易。在中國的例證也有,在晚清,汽船的使用,造成長沙地位上升,超越了湘潭。在漢代,長江和淮河的通航,使得廣陵(揚州)地位驟升,但是黃河的南擺卻減少了它成為中心地的可能。
上海的崛起,乃是因為吳淞江在12世紀的擺動,使得一度繁華的青龍鎮永遠衰落下去。19世紀初,大運河的衰落,北貢錢糧改走海路,刺激了上海的發展,而且一直發展下去,最后成就了中國最繁華最世界化的大都市。
從跟著成都發展,到GDP增長速度位居西南省級行政單位榜首,重慶直轄后完成了對其前省會城市的超越,正是生態和技術因素的體現。
盡管有重慶為先行,但被支持增設直轄市的學者列為首選的青島,直轄的夢想目前尚為猜測。
《山東半島城市群總體規劃》在5月一錘定音:在城市定位上,總體規劃以青島為區域對外開放的龍頭城市,在規劃期內以青島、濟南為區域發展的雙中心。
“區域經濟內多中心的城市群體發展才是未來城市的發展方向。”中國社會科學院財貿所研究員、中國城市經濟學會秘書長劉維新如此評價。從享受副省級待遇的計劃單列市,到與濟南并駕齊驅,青島完成了另一模式的超越省會。
超越與反超越
曾幾何時,深圳幾乎是第一個完成超越省會的城市。
深圳的超越得益于它肩負的歷史使命。鄧小平說:“中央沒有錢,你們自己去搞,殺出一條血路來。”深圳的超越,便是這“血路”上的一路搏殺的成果。
搞資本市場,搞土地拍賣,搞所有制辯論……如今“血路”已成坦途,星火燎遍中原。小至現代化的物業管理、超級市場,也是先從深圳登陸而示范全國。深圳臨危受命而不負所托,是彼時整個國家的樣板與未來,一時風光無限,旁若無人地在老大哥廣州面前超常規崛起。
廣州人說,2000年前,廣州不會與深圳爭什么。羊城是什么?是臟、亂、差的代名詞。此前廣州發展緩慢,對深圳的壓力也不大,同時廣深之間還有東莞的緩沖。因此廣深兩地在過去20年里的發展并沒有多大關聯,也較少競爭。
但近幾年來,在省政府的支持下,廣州的發展非常穩健、迅速,新白云機場、南沙開發、高速公路網、城際快速列車中心、汽車產業等發展方興未艾,必然會提升廣州的“龍頭”地位,從而逐漸整合珠三角、領導珠三角。
在今年召開的省十屆人大三次會議上,廣州的朱列玉代表更是建議讓深交所遷址廣州,在2004年的省十屆人大二次會議上,關于深圳不向廣東交稅問題成了廣州炒作的課題。就像有些深圳的代表所說的那樣,這也給深圳敲響了“警鐘”。
搞金融,深圳提出了“十八條”促進金融的發展,廣州也出來“十條”;搞物流,深圳提出要建立華南物流基地深圳航空港,廣州更是提出建立中國物流基地新白云機場;高新科技方面,廣州也要與深圳競爭,高新技術園建了一個又一個。
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宏觀經濟研究院副院長劉福垣說,在現在的形勢下,深圳要獲得進一步的發展,最重要的是盡快實現發展模式和增長方式的轉變。在未來的超越之路中,不少深圳人仍然希望中央像以前那樣能給予明確的城市坐標定位。然而,重新超越的路還得由深圳人自己走出來。
超越省會的憂思
楊文宇 張 悅
繞過浙江發展的寧波不可避免地面臨尷尬。在杭州灣大橋的選址上,浙江省曾傾向寧波之外的城市,因為畢竟那里才是浙江省級財政的入賬戶。
寧波似乎可以成為計劃單列市的一個樣本,作為浙江省的首富之區,其財政不必上繳浙江,使得浙江省在對貧困地區的財政轉移支付上捉襟見肘。
如何與省里協調,是跑“部”前進之外最迫切的課題。這似乎也是另外四個計劃單列市共同的功課。
計劃單列市的“計劃超越”
就像中國人喜歡從行政級別判斷官員地位高低一樣,中國人判斷一座城市地位的方式也庶幾近之。追溯計劃單列市的產生歷史,這一行政區名稱始自上世紀80年代,是讓一些大城市在國家計劃中實行單列,享有省一級的經濟管理權限,而不是省一級行政級別。實際上,設立計劃單列市之初,并未對行政級別作明確限定。
計劃單列市從名稱就可看出,是計劃經濟的產物。計劃單列市在國家計劃中單列戶頭,由國家直接下達計劃,雖沒有從根本上改變同省的行政隸屬關系,仍受省的“統籌、服務、協調、監督”等方面的領導,但在經濟上享有相當于省一級的計劃決策權和經濟管理權。
在官方文件中,設立計劃單列市的目的是要解決條塊分割、城鄉分割,逐步探索出一條以大城市為依托的經濟區,政治與經濟適當分開來發展經濟的路子。一個潛臺詞是,制定這個政策是為了扶持這些省內的老二,以免受到省會城市挾“出身”以令地方的擠壓。
而中國省會城市的政治地位也不盡相同。副省級省會城市只有10個,只占所有省會城市的三分之一。而全部15個副省級城市中的另外五個計劃單列市無不成為“超越省會”的急行軍。
15個副省級城市包括10大省會:沈陽、長春、哈爾濱、南京、杭州、濟南、武漢、廣州、成都和西安,大連、青島、寧波、廈門、深圳是計劃單列市。15個副省級市中,有四對是來自同一省份,都是較為發達的沿海地區——遼寧、山東、浙江、廣東,而福建省的省會福州是地級市,行政級別反不如廈門。
1983年2月,重慶市成為第一個計劃單列市。“當時重慶和成都在四川省內的矛盾空前突出,中央把重慶計劃單列也包含協調這些矛盾的考慮,而全國好多城市都有類似成渝的矛盾和沖突。”重慶市政府參事雷亨順對《瞭望東方周刊》說,他研究了諸多在省內互為瑜亮的城市,矛盾的核心無非體現在兩個字:“權”和“利”。“權”是政治,“利”是經濟。
除了特殊的計劃、財稅政策外,人事上看,這些市的主要干部任免,則必須經過中央批準同意,市委書記多具備中央候補委員身份。其正職領導人自動獲得副省級級別,通常是錘煉有為官員的搖籃,領導官員的政治前途也往往不會止步于一方諸侯。
這五個計劃單列市的一把手市委書記的配置也決不遜于省會。由同省的省委副書記出任市委書記的,有大連、青島,其余則是由省委常委出任市委書記,其中大連的市長也是由省委常委出任。而省會城市的一把手雖則多是省委常委,但更多是一種政治慣例,也有省會城市書記并非省委常委的情況,比如拉薩。
和副省級城市一樣,計劃單列市之間會有各種聯席會議和活動,這樣的活動囊括了這些城市各種對口部門單位甚至社會團體,不久前的一次,10月28日,全國計劃單列市殘聯負責人在深圳開會研討。計劃單列市的各項統計數據中,都不忘在它們之間再搞一個排名。其狀儼然是中國的G5俱樂部。
除了地位更高一籌的直轄市,計劃單列市是中國城市家族中最風光的一群,是可以睥睨省會的特例。
超越與公平競爭
有這樣一支民謠流傳甚廣:大連人不認為自己是遼寧人,青島人不認為自己是山東人,寧波人不認為自己是浙江人,廈門人不認為自己是福建人,深圳人不認為自己是廣東人,蘇州人不認為自己是江蘇人,上海人不認為自己是中國人。
有呼聲認為,計劃單列市享受特權,和市場經濟提倡的公平公正不相符合,應予撤銷。
在浙江省內,對于寧波的計劃單列;很多人曾經質疑過經濟競爭的公平性。省會城市和其他地級市都不享受類似寧波的部委優勢,在經濟政策上依然遵循省府的統一規劃,僅就財政轉移支付的難題來說,不免讓缺乏政策的城市質疑共同富裕的大前提。廣東省人大會議時,有代表提出深圳應該向廣東繳納賦稅,就是這種觀點的表達。
在將來,超越省會,或將更多地依靠城市自身的力量。
一度省會城市由于特殊的政治地位獲得了額外的資源。在省域經濟里,省會城市一般都是本省的經濟中心。這是中國大城市競爭力的政治因素。城市的競爭力更多的與社會因素有關,而不單純是經濟問題。
已經疲于談論城市競爭力的倪鵬飛,對“超越省會”這個概念非常感興趣。“在計劃單列市和經濟特區的行列里,深圳、廈門、大連的經濟發展也趕超著身邊的省會城市。如果這些城市更多的是在政策利好下擺脫省會的制約的話,合肥和蕪湖、南昌和九江等內陸城市雙中心的趨勢,就更反映出政府職能的轉變后,城市發展的市場軌跡。”
倪鵬飛認為,完成對省會城市的超越是非常正常的現象。“從政治地理和經濟地理學來說,政治文化功能集中于省會,省會選址主要考慮地緣政治和地緣經濟二者的結合,所以省會并不肯定是區域經濟的中心。一般省會城市區位選址不一定是交通經濟最佳的地點,而是區域治理最佳的方位。而經濟中心一般處于經濟區位較好、經濟發展的地方,比如沿海港口城市,交通便利城市都有可能成為。”
超越省會后,如何走下去?眾多城市學家均認可中國城市集群多中心、分工合作的發展趨向,但利益如何分配和保護卻成了下一步的難題。“來自于區域一體化和行政分割的阻力還將存在。”倪鵬飛說。
超越帶來的格局變化
經濟基礎的上升必然帶來政治訴求等一系列相應的聲音。2004年關于中國行政區劃改革的熱議似乎和這個命題不無聯系。中國民政部區劃地名司司長戴均良在接受香港《文匯報》采訪時曾透露,中國的行政區劃改革以設立50個省級行政區合適,并構想增加四個直轄市。
此語一經公開就引來大量爭議。中國社會科學院財貿所研究員、中國城市經濟學會秘書長劉維新曾經極力反對這個構想。他擔心超越省會之爭會與50個省級行政區構想有同樣的病癥,就是地方謀求升級,官本位的思想成為主導。
“連企業都有科級、處級、局級之別,這在世界經濟秩序中是中國獨有的現象。在我看來經濟活動和行政區劃是兩回事,如果過多牽扯,追求級別的提高,權力的擴大的意識就將占主導,而完成市場經濟下資源的完全由市場優化配置終將落空。”
但超越省會的力量畢竟可看作一種大體良性的力量。市場力量比較大的地方,在一個省內往往形成多中心制。所以在長三角和珠三角會形成一個一流城市群。認可上海當老大,市場發育合理,自然順應這股力量做適合自己的產業,甘做上海的下游產業。而不像北方或者西部,一些城市之間沒有共贏文化。
在西部地區和北方一些地區,省會是一個臉面,各自省內都缺少超越省會的可能性。游離于真正的市場規則之外,主要依靠行政力量和資源配置。造成一尊獨大的局面。囿于行政體制和官本位的限制,超越的力量尚待發育。
超越省會的另一個憂思則是,資本力量對城市經濟體系的改變。蘇州模式的一大弊病就是招商引資始終擺脫不了政府圈地的原始積累怪圈。早年聞名于世的“四小花旦”(長城、春花、孔雀和香雪海)早已不知蹤影,自主創新的能力逐漸在引進外資的過程中下降,對外資的依賴,成為經濟體系的結構性風險。
20世紀研究中國城市史的權威學者施堅雅(G·W·Skinner)在他的區域循環模式理論中斷言,城市發展的最主要的驅動力是市場因素,政治也有潛移默化的作用。
從當代中國城市的發展過程來看,市場因素和行政因素卻是互為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