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于成功地被我嫁了

１

離開半死不活的國企，覺得自己像一葉萍，總想有什么可以讓自己停留。靈說，你來我這兒吧。于是我去了，我告訴自己，省城機會很多。

我到以后，便給靈發短信，快來看我！他說，我馬上回，我現在在外地出差，告訴我地方，我回去后接你吃飯。四個小時以后，他到了我暫住的招待所，我依然淚眼婆娑。他很驚詫地看著我，咦，哭了。一個枕頭“刷”地飛過去，他一把接住，連聲說，還當轉性了，還好，沒有。我在他的眼里就是那樣。我說，別人說我是淑女，他一本正經地問，那人近視吧？

然后，我在那個城市找到了工作，租好了房子。上班，下班，兩點一線，就像一條失語的魚。同事之間都在暗暗競爭，沒什么可以說的。打電話給他，或者他打電話給我，似乎是我開口的惟一理由。并沒有什么事情，我找他多是因為無聊，而他找我卻總關風月，不過，不是我的風月。他長得帥，又懂得討女孩子喜歡。如果好長一段時間沒人影，忽然某一天接到他的電話，那便是他的一段情事又已結束。他吭吭哧哧地說，那個女孩子，從相識到結束全過程就像是一場韓劇。我們像分析一場戰役一樣將他的情事分析透徹，以便讓我寫成文字賣錢。有時，他也會良心發現，問我，你呢？有沒有姐夫人選？我總是笑著告訴他，那個有錢有才有愛心的男人還沒有出現。靈便會嘆口氣。

２

靈是初三那年轉學到我們班的，就住在我家隔壁。因為剛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他怕走丟了自己，便緊緊地跟在我身后去上學，讓我好不生氣。果然，沒幾日，謠言四起，他倒滿不在乎，對著起哄的同學說，她是我表姐。謠言遂止，無奈之下，我也只能收下他這個弟弟。由此，也為我的紅娘生涯埋下了伏筆。上大學后，我一直是他的遞條人兼電燈泡。他說，你還真是不錯，該亮時亮，該熄時立馬走人。要不要我投桃報李啊?我嘻嘻地笑，我的男朋友要有錢有才有愛心，小不點兒，少管我的事。是啊，既然星星那么遠，為什么不挑一個最亮的？我說，你想報答我很容易，以后我們請吃飯時，你管付錢怎么樣？他說，好！為了這句好，他現在還后悔不迭，每次付帳都皺著眉頭：“紅顏禍水啊，悔不當初！”“什么紅顏，我是你姐！”他一本正經地看著我，也是，紅顏易逝，看你，一點不像比我大兩個月。我一驚，下意識地摸臉，他悠悠地說，像比我還小著兩歲。我立馬把手移到嘴邊，捂著嘴樂。女人愛聽什么他最懂，可惜，我想聽什么他永遠不懂。他看著我有些傷感：“我和你說什么都是浪費啊，浪費我的表情，浪費我的口才。”他說：“我幫你找個姐夫吧。”我定定地看著他，在華燈流彩的城市，川流不息的車流從我們身旁駛過，就像時光——在飛速流逝。我抬頭看天上的星星，星星亮亮的，而后變得模糊。我說，好！

３

再吃飯，便多了個付帳人，我們也由大排檔轉移至餐廳。看得出來，早是一個家境很好的男人，襯衫領帶，偶爾穿著看似隨意的休閑裝，也是上千元的國際名牌。早會很體貼地幫我拉開椅子，讓我點菜，知道我不吃辣后，每次都會交代服務生，不要放辣椒。靈對我極力推薦：我姐沒有談過一次戀愛，我姐是有名的才女……于是早看我的眼神又多出許多內容。我總是本分地數著碗里的飯粒，就像數著自己逝去的紅顏。二十六歲的女子，還有多少青春可以等待？

早說，我是一個需要時間去品的女孩，時間越長就越感到我的好和對我的依戀。我說，是嗎？然后轉頭看靈，我問，靈，我們在一起十二年了，早說的是嗎？靈認真地對付手上的那只小龍蝦，沒心沒肺地說，是啊！

以后，飯局成了我和早兩人的飯局。早說，他以前有個女朋友，現在出國了，他追了那個女孩八年，八年啊，他說，他倦了，他喜歡我的安靜，喜歡我的淡定自若。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云卷云舒。然后，他用問詢的眼睛看著我，我笑笑：“是啊，時間長了就會倦了，八年的愛情一定很轟轟烈烈吧？”他不答，他說：“你愿意嫁給我嗎？”我說：“你知不知道按你的條件可以找個年輕漂亮的女孩？”我說：“我愿意。”我怎么會不愿意？靈給我找的人，有錢有才，愛心也是有的吧？

４

我和早結婚了，婚禮很隆重，雙方大人很滿意。我成了人人心中幸福的小婦人。公司的女同事既羨又妒地打聽我怎么會嫁給早。我說，我弟弟做的介紹。說完我突然驚覺，好久沒有見到靈了。我打電話給早說，我們請靈吃飯吧，我們要謝他。

靈身邊帶了一個漂亮的女孩，安安靜靜的樣子。早和靈喝著酒，我和女孩吃好后坐到陽臺細聲地說著話。女孩是真的喜歡靈，她問起靈以前的一些事情，除了他的情事，我都據實以告。女孩告訴我說，靈有個秘密，他有一次喝多了，說喜歡一個女孩很多年，每次戀愛都放不下她，現在他終于放下了。女孩問，那個人是誰你知道嗎？我搖搖頭，我說，他一定是故意說給你聽的，好讓你嫉妒。女孩不好意思地笑。我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在十層的高樓上看著星星，依然是那樣的遠。我輕輕地揉著眼睛。女孩奇怪地看著我，我笑笑說，沒事，風吹得進了砂子。

十點鐘，音樂準時響起。早和靈過來請我們進去跳舞。第二曲舞我把手伸向靈。我們跳著舞，他又開始說他現在的情事，他說，他會娶那個女孩，看到我和早幸福的樣子，他也要結婚。他說，還好，安不像你要有錢有才有愛心，不過，以后我一定會好好賺錢讓安幸福。我忙說：“祝賀，祝賀，提前熱烈祝賀！唉，不過我今天才知道，原來我在你眼里是個又蠻橫又貪心的女人啊。”他說：“這是事實啊，還好你終于被我成功地嫁了。”我們就這樣，邊跳著舞邊斗嘴，邊傻樂。“你一定會幸福，”靈認真地說。我點點頭。

也許，有些感情是需要故意不去看破的執著，只要彼此欣賞，互相關懷。三毛說，如果沒有過去，如果一切已經過去，那么跳一支舞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