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資料]:袋獾是有袋類動物中僅有的幾種食肉兇猛動物之一,它們主要生活在澳洲的塔斯馬尼亞島。20世紀30年代,當最后一只袋狼死亡后,袋獾更加受到人們的珍視。由于袋獾長相極其兇惡、丑陋,澳洲俚語中將它叫作“塔斯馬尼亞惡魔(Tasmania devil)”,這一詞語已進入西方英文詞典,成為通用的書面語。塔斯馬尼亞袋獾身長約1米,體重25—40公斤,性情兇猛,有強壯的下顎和堅硬鋒利的牙齒,能夠輕而易舉地撕裂食物。它們以蜥蜴、琴鳥、樹袋熊和袋鼠等動物為食,但有時也潛入村莊,掠食各種家畜、家禽,在捕食時常發出兇狠的吼叫。 2005年2月底,澳大利亞動物學家塞拉斯率領一支科考隊來到了塔斯馬尼亞島,他們對外宣稱是在這里對袋獾進行考察。但是在海島上,科考隊意外地遭到了袋獾的兇猛襲擊,并且導致了重大人員傷亡;最后,塞拉斯和他的學生施瓦德只得狼狽不堪地撤離了該島。2005年5月,施瓦德在英國的《環境行為科學》雜志刊登了一篇文章,詳細披露了那一駭人聽聞而又充滿悲情的故事……
他感覺導師這次的野外考察顯得極其神秘詭異
施瓦德的導師塞拉斯是澳大利亞研究有袋類動物的權威專家,他的著述頗豐,其對動物學孜孜不倦的鉆研精神令很多同行和學生敬佩不已。為了讓已經在20世紀滅絕的袋狼重新在地球上出現,塞拉斯決定從仍然保存完好的幾具袋狼標本中取得心臟、腎等內臟器官的樣本,研究袋狼的基因密碼。一旦他還原了受損的標本基因密碼,就會將基因的藍圖植入袋狼的近親袋獾的卵子中進行培育,然后克隆出袋狼……近兩年,施瓦德一直跟隨導師塞拉斯進行這個克隆課題的研究,如果克隆成功,將在生物學上掀起一場具有深遠意義的科技革命。
為了不斷完善克隆袋狼的計劃,2005年2月,施瓦德和導師以及其他3名英美籍的動物學家再次來到塔斯馬尼亞島對袋獾進行深入細致的考察??疾礻犠≡诤_呉蛔懈ダ诐蓽氐男〈迩f里,村莊后面就是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施瓦德是個深受導師塞拉斯喜愛的英俊青年,他勤奮好學、聰穎機靈,而且性格非常憨直,他協助導師攻克了好幾個重大課題,成為塞拉斯工作中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然而,這次野外考察施瓦德卻感覺和以往明顯不同,導師塞拉斯只是吩咐他做一些諸如運送考察設備和食物等后勤保障工作,幾乎不讓他參加具體的考察工作,并且搭建在弗雷澤溫村莊的臨時實驗室也不像以往那樣充滿了動物的血液、毛發和肌肉組織等試管樣本,而是堆放了許多鐵制的籠子。
盡管心存疑慮,施瓦德卻不愿意向導師打聽有關這次袋獾考察的具體細則,他知道自己只是一個還未畢業的生物學碩士研究生,而塞拉斯和他的那3位同行都是有袋類動物研究領域的知名專家,從知識層次、科研經驗等各方面來說,他都還顯得比較幼稚。 在考察隊駐扎弗雷澤溫村莊的第十天上午,塞拉斯突然用對講機通知施瓦德將存放在臨時實驗室里的一只大木箱送到考察地點,并反復叮囑他一路上要避免木箱的劇烈震動。施瓦德以為那里面裝的是易碎的玻璃儀器,于是小心翼翼地用肩扛著來到了森林中塞拉斯等人所在的地點。但塞拉斯將木箱打開后,施瓦德卻驚訝地發現那里面放著的竟然是幾支裝著消音器的自動步槍和一些彈藥!由于澳大利亞并沒有大型的食肉猛獸可以威脅到人的安全,而且政府明令禁止捕獵動物,所以科考隊一般不允許攜帶殺傷力大的武器,除非經過有關部門特批,才準許持有麻醉槍。施瓦德不明白導師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把這些并非麻醉槍彈的武器藏在木箱里運進森林中。
這天中午,施瓦德完成運輸木箱的任務準備返回弗雷澤溫村莊時,他突然發現有一群袋獾出現在考察地點的附近,其中有幾只小袋獾趴在母袋獾的淺口袋里吮吸著奶頭,樣子煞是可愛。但是很快施瓦德的笑容就凝固了,因為他聽見了幾聲經過消音器處理的沉悶的槍響,隨著槍響,有兩只母袋獾栽倒在地,5只還沒有斷奶的小袋獾尚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探頭探腦地從已經倒在血泊中的母袋獾的胸前的口袋里爬出來,發出嗷嗷的叫聲,其它的袋獾則驚惶逃竄。
施瓦德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后,竟然發現是考察隊的霍金斯、萊爾和利維等人開的槍。施瓦德幾乎憤怒起來,他責問霍金斯等三人:“你們為什么槍殺母袋獾?難道不知道它們是受到保護的珍稀動物嗎?”這時,塞拉斯若無其事地走過來,他輕描淡寫地說:“我們只是想研究幼獾離開母袋獾以后生理依賴性的程度,這是與克隆袋狼計劃相關的一個研究課題,因為即使克隆成功后,幼袋狼仍然面臨著缺乏母袋狼哺育的危機,我們就是要通過現在對幼獾的研究來建立一種日后對幼袋狼的生物模擬預警機制?!薄翱墒?,沒有母袋獾,幼獾能夠存活嗎?”“當然可以,就像嬰兒不一定要吃母乳也能夠健康成長。”“但我們為什么不通過避免母袋獾傷亡的方法來捕獲幼獾呢?”施瓦德對導師的解釋半信半疑,他直率地表達自己的意見,“我不認為槍殺母袋獾是一種明智的方法,我覺得我們可以嘗試使用麻醉槍?!?/p>
“麻醉槍?”霍金斯冷笑了一聲,“等麻醉藥發作的時候,母袋獾早就帶著它們的孩子逃到洞穴里面去了。”說完,他趕緊和萊爾、利維一起去捕獲那些行動遲鈍的小袋獾,然后把捕獲的幼獾裝進鐵籠子里。
施瓦德在塞拉斯和霍金斯等人的反駁下一時沒了主意,雖然他提不出更多的反對理由,但他就是覺得用傷害動物的方法來研究動物是極不可取的。不知為什么,施瓦德心里總隱隱約約有一種不安,他感覺導師這次的野外考察跟以往相比有太多不同,顯得神秘詭異;而且,他明白袋獾是一種攻擊性很強的動物,雖然并沒有袋獾主動傷人的文字記載,但是經過他近年來的研究,他發現任何一種食肉動物其實都具備潛在的報復心理,如果親眼目睹到同類,尤其是伴侶或幼崽被傷害,它們就會發怒,甚至以一種超乎人類想像的形式進行瘋狂的復仇。袋獾具有強壯的下顎和鋒利的爪子,如果它們攻擊人類,后果無疑是極其可怕的!
他被袋獾捕食馬匹的慘烈場面驚得目瞪口呆
那天晚上回到弗雷澤溫村莊的駐地,施瓦德將自己的擔憂講給導師塞拉斯聽了,而且他還提醒導師,那三個來自英國、美國的所謂的動物學家的身份值得懷疑,他們的言行舉止不像是專業科學工作者。但塞拉斯對施瓦德的疑慮不屑一顧,他認為動物只有在某種特定的環境下才有可能對人發起攻擊,比如雌雄交配的時候、人類闖入動物的幼崽棲息地等,哪怕是智商較高的哺乳動物也不可能在遭到人類追殺后再進行一場有預謀有組織的復仇,至少任何生物學的文獻資料上沒有記載過這樣的極端事例。塞拉斯還認為施瓦德對那三名科考隊員的懷疑是沒有必要的,“我曾和他們打過多年交道,他們都在自己的研究領域里頗有建樹!”導師的一番話使施瓦德暫時打消了疑慮。
次日清早,考察隊就整理行裝向塔斯馬尼亞島的森林深處進發。由于這次去得較遠,施瓦德不再留守在弗雷澤溫村莊的大本營里,而是隨隊伍一起前行,他的主要任務仍然是負責儀器和食物等物品的運輸。為了減少人力的消耗,加快行進速度,考察隊這次還特意從村民那里租用了一匹馬來馱運物品。施瓦德牽著馬走在隊伍的最后面。 這天的考察毫無結果,除了在一段空心木頭里發現了一只年老腿殘缺乏研究價值的袋獾以外,考察隊根本就沒有看見袋獾的蹤影。塞拉斯決定當晚就駐扎在森林里,準備明天再進行一次大范圍的搜索。
銀色的月光將森林映照得充滿詩意,施瓦德借著篝火的光焰讀起了拜倫的詩歌,閱讀詩歌一直是他的一個業余愛好。在月上西天的時候,施瓦德終于感覺有些疲倦了,他這才起身去帳篷里睡覺。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時,他聽見拴在帳篷外面的馬不斷發出驚恐的嘶叫。他以為是毒蛇之類的小型爬行動物或吸血昆蟲襲擊了馬匹,所以他鉆出睡袋,揉著惺忪的睡眼去外面,想把那些打擾他睡眠的討厭的家伙趕走。
施瓦德走出帳篷時,立即感覺到事情不像他剛才想得那么簡單。皎潔的月光下,那匹拴在樹樁上的馬不停地嘶叫掙扎,同時他還聽見周圍的叢林里有一種比狼嚎更尖細的刺耳的咆哮聲。施瓦德非常熟悉這種咆哮聲,它正是袋獾發動攻擊的前奏!施瓦德立即返回帳篷叫醒仍在酣睡的塞拉斯和另外三名考察隊員,等他們沖出帳篷時,大家都被眼前恐怖的一幕驚呆了!
那匹馬已掙脫束縛,但還沒有跑出多遠就被一群袋獾圍住了。雖然塞拉斯和施瓦德多次跟袋獾打過交道,他們卻是第一次目睹到這種塔斯馬尼亞惡魔捕食大型動物的場面。大約有30幾只袋獾一邊發出響亮的咆哮,一邊沖上前去捕食,有的爬到馬的脖子上,將利爪和牙齒兇狠地撕扯馬的喉管,有的緊緊抱住馬的前后腿讓它無法動彈。很快,那匹可憐的馬的喉管被咬斷,鮮血像箭一樣噴射出來,它癱倒在地上,痛苦不堪地抽搐了幾下就死了。袋獾是很貪婪的動物,它們捕食動物時,皮和骨頭都吃,不到20分鐘的工夫,那匹馬就在一群袋獾的大肆撕咬下成了一堆白骨。雖然馬的皮肉都被吃光了,有些袋獾仍顯得意猶未盡,它們繼續趴在那里啃噬著馬的骨頭,施瓦德他們甚至能夠聽見袋獾在咀嚼骨頭時發出的駭人的聲音。
驚愕過后,施瓦德發現塞拉斯和霍金斯等人很快興奮起來,他們拿起自動步槍對準那些袋獾開始瘋狂地掃射,但是他們又極力避免傷害到趴在母袋獾口袋里的幼獾。施瓦德明白了他們的意圖,他想阻止卻又無能為力,他只能眼看著一只只袋獾在槍彈下血肉橫飛。殘酷的殺戮整整持續了10分鐘,清掃“戰場”時,施瓦德發現有大約21只失去母親的幼獾在血泊中嗷嗷待哺,霍金斯將它們全都關進鐵籠子里。
槍聲和濤聲在訴說著貪婪者的自私、愚昧和冷酷
由于缺乏將幼獾帶走的運輸工具,天亮后,塞拉斯決定先和施瓦德一起回弗雷澤溫村莊租借馬匹,而霍金斯、萊爾和利維則在這里留守?;厝サ穆飞?,施瓦德問導師為什么要捕獲這么多幼獾,好像這已超過了科學研究的必要。但塞拉斯敷衍說,他是想從中選擇最理想的研究樣本。他倆在弗雷澤溫村莊里租借了3匹健馬,然后又進入茫茫林海,返回了昨夜大肆屠殺袋獾的地點。他倆直到黃昏時候才到達帳篷所在地,會合霍金斯等人后,塞拉斯立即下令考察隊星夜出發,目的地是海邊的一片沙灘。施瓦德覺得很奇怪,考察隊為什么要在此時行進,而且目的地不是弗雷澤溫村莊,卻是一片陌生的海灘。但塞拉斯沒有多加解釋,他只是對施瓦德說到了以后就知道了。
考察隊在密林里艱難跋涉了5個多小時后才到達目的地,此時天還沒有完全亮,渺無人跡的海灘上只聽見波濤的轟鳴聲。萊爾和利維默默地解開馬背上馱運的關押幼獾的鐵籠子,然后仿佛早有準備似地,合力抬著籠子朝海邊走去。施瓦德這才注意到在一塊巨大的礁石后面停放著一艘快艇。塞拉斯給了施瓦德一支自動步槍,吩咐疑惑重重的他在附近等候,并稱一會兒將告訴他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然后他和霍金斯走到快艇的旁邊悄聲談論著什么。
塞拉斯和霍金斯的商量聲越來越高,好像在為什么爭吵,接著,施瓦德聽見一聲槍響,然后看見塞拉斯跌跌撞撞地朝他站立的地方跑過來,他邊跑邊大喊:“施瓦德,快救救我,那些家伙想謀財害命!”施瓦德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梭子彈已經打在他的腳下濺起團團沙塵。施瓦德完全被眼前的變故弄糊涂了,但他看見子彈橫飛,還是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他不停地朝天開槍嚇阻霍金斯等人的射擊,以便掩護塞拉斯跑到他藏身的礁石后面。這時,施瓦德才在塞拉斯氣喘吁吁的敘說中得知了此次考察行動的真實內幕:由于克隆袋狼的工程異常繁雜,花費巨大,喜歡追逐名利的塞拉斯為了搶在別的生物科學家前完成這個計劃,他不惜和國際野生動物走私組織合作,以獲取他們的資金支持。袋獾是世界瀕危、澳洲特有的珍稀動物,國際野生動物走私分子很希望將這些塔斯馬尼亞惡魔通過非法渠道販賣到世界各地的動物園、寵物商、科研機構和馬戲團,以牟取暴利。霍金斯等人就是以動物學家身份為掩護的走私分子,他們兇殘狡猾,貪得無厭,塞拉斯擔心與他們合作成功后反被殺人滅口,于是將不明真相的施瓦德帶上當作幫手。剛才塞拉斯和霍金斯談論報酬問題時,霍金斯違背約定,竟想既帶走幼獾,又想賴掉原本答應分給塞拉斯的酬金,于是大開殺戒……
施瓦德根本就沒有料到自己一向敬重的導師竟會參與這一卑鄙的動物走私計劃,但是他現在已來不及跟塞拉斯發泄憤怒,因為霍金斯等人的子彈像雨點般掃射過來,壓得他倆抬不起頭。隨著快艇的馬達聲響起,槍聲稀疏了,看來走私分子準備逃跑。就在這時,施瓦德突然又聽見一陣熟悉的咆哮聲,那是袋獾憤怒的聲音!朦朧的晨光中,施瓦德看見大約有100多只袋獾朝他們沖過來。因為快艇上放著關押幼獾的鐵籠子,絕大部分袋獾朝霍金斯等人猛撲過去,只有少數幾只袋獾撲向施瓦德和塞拉斯。施瓦德還在猶豫著是否開槍,塞拉斯卻一把奪過他手中的槍朝袋獾掃射起來,同時,快艇那里也傳來了密集的槍聲。袋獾一片一片地倒下,但它們好像不怕死似的,又一批接一批地往上沖。很快,子彈打完了,施瓦德聽見霍金斯等人發出了毛骨悚然的慘叫。
塞拉斯手中自動步槍的子彈也漸漸打光了,有幾只袋獾趁機撲上來咬傷了他的手臂,施瓦德的全身也在袋獾的兇猛攻擊下多處受傷,他和導師不久就成了兩個體無完膚的血人?!拔覀儽仨氹x開這個地方!”施瓦德意識到再呆在這里將變成袋獾的美餐,他沖導師大喊,“惟一可以逃命的辦法就是跳進海中!”
施瓦德和塞拉斯擺脫袋獾的糾纏,然后迅速跑過沙灘,一頭扎進冰冷的海水中。半個多小時后,筋疲力盡的他們重新被海潮沖上沙灘,他們掙扎著爬起來,這時他們看見了觸目驚心的一幕:數十只全身布滿彈孔的袋獾陳尸沙灘,礁石邊的快艇上則空無一人,霍金斯和利維已在袋獾的瘋狂攻擊下體無完膚、氣絕身亡;而附近的沙灘上還有海浪沖上來的萊爾的尸體,他可能是跳海溺亡??焱?,那些關押幼獾的鐵絲籠子都已被咬開,幼獾早就逃走了……
施瓦德許久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他的眼前始終浮現著那些人與袋獾互相廝殺的慘烈場面,而那反復在耳畔回響的槍聲和濤聲則像一曲充滿警醒意味的哀歌,在訴說著那些被金錢扭曲了人性的貪婪者的自私、愚昧和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