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不經意的閑談中,我們扯到醫院的小雅,有同事說,小雅半年前去了澳洲的墨爾本。
聽到這一消息,我眉頭微微一皺,木無表情地輕輕地“啊”了一聲。為證實消息是否準確,我找理由搭的直奔s醫院。一位熱情的醫生告訴我,小雅去年考研考到了澳洲的墨爾本……我的心猛一沉:“怎么這么沒有人情味?說走就走,招呼都不打?”好長一段時間,孤獨、失落裹著莫名的恨意不時襲在心頭……我試圖用超負荷的工作,用酗酒、打牌、上舞廳來忘掉小雅,可越是這樣折磨自己,小雅清純可人的倩影越是較勁般躍人眼簾,叫人難以狠下心!
打心里說,認識小雅是因為牙的問題。十年前的九月,我的牙出現疼痛兆,起初我并沒在意,找江湖游醫隨便處置,也便不疼,可幾天過后,那牙疼得厲害,因要外出開會,我又找扛湖游醫作了應急處理,會剛散,那牙變本加厲,疼得叫人無法進食,經人介紹,我去s醫院找小雅。小雅問過病史,就嫻熟地給我手術,晶瑩的眸子間或看看我的眼睛:“要是疼,你就說”。那樣子,就象我是她的親兄長。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我的那顆牙恢復了健康,至今也沒再痛過。老實說,當時真想給小雅送面“妙手回春”的錦旗,但又覺難以表達心中真誠的謝意。時間一久,就象欠了小雅什么似的,心中時有不安……
那是前年春季開學第二周的一天,我因事外出,突然接到班主任劉老師的電話,說我女兒生病,現已送往醫院,要我立即趕回。我不知究理,待我趕到醫院時,卻見小雅風風火火忙著給我女兒辦住院手續,劉老師見了我:“醫生說你女兒是‘重感’引起高燒,要不是碰上吳老師班里楊凡他媽,現在正值交接班,我還真沒轍呢!”“謝謝,謝謝!”我感激連聲:“真是不好意思,又麻煩了!”“換了別人遇上這事也會這么做的。”小雅不以為然:“住院手續辦好了,我也該去接兒子了。”“接了兒子,我請你們一起吃飯。”我十分真誠地看著小雅。“不了”。小雅笑笑:“這不是趁人之危嗎?”說完,騎上自行車一溜煙似的走了。
這之后,我借在校當班之機,認識了楊凡,有時課間休息,見到楊凡,我總要問,作業能否按時獨立完成,老師講課是否聽得懂,最近和誰打架沒有?當楊凡不假思索的回答全應了我心中的標準答案,我便摸著楊凡的頭,滿意而快慰地笑笑……
一天放了晚學,我開會返校,見楊凡一個人站在校門外,瞅著道上的車輛行人,我知道楊凡在等他媽媽小雅來接他,就說:“你媽可能有事一時走不開,就到我家先做家庭作業去。”楊凡順從地點點頭。可直到吃了晚飯,還不見小雅,我決定送楊凡回家。剛出校門,小雅騎著自行車嘎然而至:“臨下班,一位鄉下老人進門點著要我治牙,沒辦法,就一直拖到現在。”臨走,小雅看看我:“要我說聲謝謝嗎?”話音剛落,我們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記得那是周五的一天下午,楊凡說他媽在R商場找我有事,要我和他一起去。我沒多想便騎摩托帶上了楊凡……一見面,小雅眉眼—皺:”今天的事就是請你吃排檔!”“明說不就得了廣我笑笑:“其實應該是我請你。”“哪里。”小雅看看我:“兒子在家經常提起你,搞得我直想請你吃飯!”我們自顧小飲、談笑。臨桌的食客以為我們是一家子,說楊凡的眼睛、臉蛋象極了我,小雅裝著沒聽見,晶瑩的眸子瞥瞥我,臉卻羞得泛起一片紅暈……
往后的日子,在途中、在商場、在公園,我們偶爾遇著,總要小站一會,總要敘敘關心彼此的話題,臨別小雅總要叮囑我:“兒子是我的生命,你一定要看緊點廣那語調,叫人不容置否,叫人覺得這責任是一種責無旁貸的使命!要是一段時間彼此不見,我們似乎心有靈犀,經常從柴米油鹽聊到家常里短,從穿戴保養聊到時尚走勢,從時局變化聊到國計民生……往往手機不報警,我們是不會輕意關機的,每次外出旅游,小雅總會給我帶點小禮物,諸如領帶、綠茶、魚桿什么的,每每此時,心中便陡生幸福,陡生自豪!
在一次不期而遇的舞會上,我與小雅跳了探戈,又跳了一曲華爾茲,回包間小憩,小雅似有心事,悠暗的燈光下,不時瞅我,間或嘆口氣,看到小雅不高興,我心里沒了譜,就說:“如果我做錯了什么,請您諒解!“這話不說尚可,一說,小雅鼻子一酸,淚水便跟著涌出眼眶,斷線似地順臉頰往下掉:“你為什么不早出現?”小雅淚眼婆娑地瞅著我:“不然,我也不會象今天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拿出紙巾遞給她擦擦淚水:“先前我跟你說凡他爸在外開公司,那是我騙你,自從幾年前單位改革,他被精減,無一技之長的他,煙要抽好的,吃每天要有酒有肉,否則就拿我和兒子出氣,非打即罵,后來看家里實在拿不出錢供他,便要我給他借錢做盤纏,說出去跑點活路,我心里一喜,東挪西借弄了兩萬元給他,可一去半年,他非但沒往家里寄一分錢,還撒謊說看準了一筆生意,又要我寄錢給他做本,后來從熟人嘴里得知,他那里在正經找活路,在一次聚眾豪賭中,他被當地公安抓進了拘留所,是要錢交罰款。我是個要臉的人,你說,我這臉往哪擱?”我對小雅頓生憐憫,一陣沉默過后,我只好違心地說:“你還年輕,為了你的前程,還是到經濟發達地區尋找你的位置,展示你的價值吧!
……
自從舞廳一別,我沒再見小雅,不是不想見,而是怕給小雅帶來更多的傷感……可誰知,小雅卻不辭而別,心中便時時生出恨意……羊年除夕夜,中央電視臺正播春節晚會,我卻怎么也提不起精神,9時許,手機驟響,一個陌生的號碼映人眼簾,我翻蓋“喂”了一聲,話筒里立刻傳出一久違而熟悉的聲音:“新年好廠隨之嘿嘿一笑:“想不到吧!”“咽!小雅,你在哪?”我十分驚訝。“在哪兒并不重要。”小雅語氣平和下來:“走時匆忙,未向你道別,恨我吧?其時,我也想過見你一面,但怕我們彼此都控制不了自己……上車時,我違心地回頭看了好幾次,多么希望出現心靈有犀的那一刻,可臨到車啟動,還是沒有見到你的影子……我發誓不再理你,可靜下來卻想聽到你的聲音,夢里卻常常和你在一起!還記得吃排檔被臨桌食客的議論嗎?不知你當時有何感受,我那時心頭猶如滲進了蜜!哎!這大概叫自作多情吧!你說呢?對了,你那時說,我走后,要我給你介紹一位醫生,如果牙有不適,你就去A院口腔科找小杰吧,我已給她通了電話,她技術不錯,會象我一樣待你的……人海茫茫,世事滄桑,今生還能見到云髻高盤、眉眼能語、靚麗可人的小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