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短暫的打工經歷,使我執迷于單干。
“做城里人!”受夠了農村的清貧,我從小就這樣發誓。
唯一出路就是考上大學。于是,我努力學習,并如愿以償地考上大學,留在了城里。不過,1998年前后,人才競爭已經非常激烈了。高校并軌、自主擇業、下崗高峰等使大學生的身價一跌再跌,其貶值程度不亞于“亞洲金融危機”時的外國貨幣。毫無背景的我面臨著找工作、留城及落戶等諸多難題。
一無社會閱歷、二無工作經驗,找工作談何容易。就這樣被打回原籍?我不甘心。決不能再回到那荒郊土嶺,于是我拼命地找,把目標一降再降。終于,我在一家商情廣告雜志落了腳。
跑業務很辛苦。兩個月過去了,我仍舊沒做成一筆單子。為此,我非常著急,嘴角起泡,眼睛上火。如果三個月的試用期滿后,還做不成一筆單子,我就得走人了。于是,我破釜沉舟,把寶押在了可能性比較大的客戶身上。犧牲節假日和業余時間,一次次拜訪,軟磨硬泡。我的真誠終于感動了幾個客戶。第三個月時,我已經做成了五筆單子,并且兩筆還是長期的。
后來,我的業績不斷攀升,直接威脅到了部門經理的“寶座”。也許是年輕氣盛,我有時借一件小事兒就和他鬧僵,有幾次還鬧到了總經理那。一來二去,部門經理提出辭職,我順理成章地當上了經理。把他擠走了,我十分得意。
隨著我部門整體業績的提升,年底,老板送我一個大大的紅包,直截了當地跟我說:“再鍛煉一段時間,有可能提升為副總。”一聽這話,我欲望的心就在不斷膨大!
我一邊帶領部門連創佳績,一邊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公司有五種雜志,一種雜志每年的業務額保守估算也有100萬,一年下來就有近千萬哪!我才能得多少,累得半死,撐破天,還不到他的百分之一。根據我的能力和目前的資源狀況,完全可以拉出去一幫人單干。自己當老板多自在,還有面子,何樂而不為呢?
自己單干的想法越來越強烈。經過調研,我決定進軍醫藥廣告市場。于是,我一邊敷衍著原公司的工作,一邊開始了我單干的籌劃。當然,由于我的分心,部門業績大大不如從前了。公司仿佛也看出了端倪,但沒說什么,也許是等著我站出來攤牌呢!
我沒有急于撤出,而是在部門內進行大調整,給老板一種重整旗鼓的感覺。我找借口開掉了兩個老業務員,換了新人,使部門內有種朝氣。而我這邊,已經有了兩個現成的人,就是被我開除的那兩個人。
我聯系上一家與醫藥保健有關的雜志,幾輪艱難的談判后,終于達成共識。我用他們的廣告刊號辦副刊,專門刊載醫藥保健品廣告。我終于跟原公司老板亮出了底牌,說要單干。意想不到的是老板竟爽快地答應了,并沒挽留。
二、困難估計不足,公司一起步就四處碰壁。
我一身輕松地從原公司走了出來,卻帶著一肩的負擔邁入新的事業。
事情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真叫一個“難”啊!我先后投入數萬元,把所有手續及設備都準備齊后,錢已經所剩無幾了。以后一些費用就沒什么著落了。面對11個人的小公司,我一度陷入了財政危機。
我開始四處籌錢,向這個朋友借點,向那個親戚借些,同時還向以前的客戶借了不少,總算湊夠了啟動資金。從這以后我的壓力突然增大,即便是在睡覺時,大腦的弦也是緊繃著的。
勉強過了資金坎兒,可運作起來又遇到了難事。雜志辦得沒像預期那樣順利,一切都是空白。出第一期刊物時,沒有哪個藥廠會信你空口白牙說出來的東西,即便到了后來我要為一些大藥品廠商免費宣傳也遭到拒絕:“刊物還沒辦起來,誰知道是什么樣?要是不入流的小雜志,損壞了我們形象怎么辦?”
這些問題一時無法解決。無奈,我只有決定,不管廠家大小,給所有潛在客戶免費做一期宣傳,實在太小的企業就做個索引。這招確實吸引了一些小藥品保健廠商,他們紛紛提供資料。我們為其設計了精美的平面廣告,第一期雜志總算出版發行了,免費贈閱。
當我們拿著雜志去談業務時,老問題解決了,新問題又出現了。許多客戶不是嫌雜志發行量不夠,就是嫌廣告報價偏高。盡管第二期雜志,談成了幾筆業務,可這么幾個廣告不可能把一本雜志撐起來。無奈,我又給部分廠商做了一期免費宣傳。
緊跟而來的就是印刷費、工資、房租、水電暖等一系費用開支,賺的那點錢無異于杯水車薪。業務員個個情緒低落,我也心情煩躁,我的事業陷入了低谷。
三、沒把握的仗,讓我輸得一敗涂地。
我雖然不算精明,但利潤賬我是算過的。可因為是理想化的計算,是以不斷有廣告為前提的,對困難卻估計不足。我答應那家雜志社,三個月把副刊炒起來。可現在呢,快三個月了,也沒什么起色,雜志社急了,社長對我不但不幫忙,而且還極力要求收回刊號。
第三期刊物出來后,公司只剩下8個人了,儼然成了空殼。
第四期刊物還沒有來得及出版印刷,有兩個業務員由于對工資不滿,竟卷了筆廣告款溜之大吉。應付正常開支都不夠,這下簡直就是雪上加霜。最后,我痛苦地決定:注銷公司。如果再撐下去的話,我將會陷入資金虧空的無底洞,長痛不如短痛,了斷了吧!經過財務清算后,我不僅背上了近十萬元的債務,信心幾乎喪失全無,當時我感覺像到了世界末日,眼前一片空白!
為了還清債務,我又當上了打工仔。放下架子,忘掉過去,我想從頭再來,可壓在頭上的債務和友情的冷漠及反目,統統困擾著我。沒有穩定的情緒,工作一個接一個地換,我幾乎絕望了。
狂妄毀了我。一年的小老板經歷,讓我用數年來背負和償還。那個困苦和辛酸吶!我一生都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