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中國民間人士親赴東京與日本右翼進行辯論的新聞曾在網上炒得火熱。所謂 “對方辯友”,有大名鼎鼎的日本極右翼勢力的代表、東京都知事石原慎太郎,還包括另外兩名知名右翼人物:一直積極鼓吹和支持“臺獨”的日本著名電視主播兼評論家櫻井良子和極力否定日軍曾進行過南京大屠殺、辯稱“七七事變”是中國人開的第一槍,而且極力否認“田中奏折”的存在的日本大學教授秦郁彥。如今一個基本的事實:從民間到政界,日本的右翼傾向越來越明顯。這也正是包括國人在內的廣大亞洲國家所要面對的,也是急需認清的。
日本右翼貴姓?
“右翼”一詞實際上產生于法國大革命時期。當時,每當議會開會,激進的雅格賓派就坐在議長的左方,與此相對應的是,保守派則坐在議長的右方。從那以后,包括社會主義者、共產主義者在內的激進派就被冠以左翼的頭銜,而民族主義者、國家主義者等具有保守特征的派別就被冠以右翼的頭銜。
不同時期,日本的右翼勢力都有不同的表現形式。二戰之前,即20世紀30年代,日本所面臨的國際、國內局勢都非常嚴峻,右翼組織開始走向極端,從組織到思想均被體制化。日本戰敗后,右翼組織受到很大程度的摧毀,其活動有所收斂,但進入50年代后,隨著美蘇冷戰體制的形成,其組織得以復活并具有極強的反蘇、反共、親美特征。50~60年代,日本政治中的保守勢力為了利用右翼組織中的暴力團體來對付左翼而與右翼相瓜葛。復活后的右翼為了制定自主憲法采取了反蘇、反共、重新武裝的政治主張,并開始支持保守政權的親美路線,一改右翼反美、反體制的傳統方針路線。20世紀70年代以后日本經濟的自立與迅速發展是新右翼產生的社會經濟基礎。新右翼形成于20世紀70年代初,并與民族主義主張相呼應。他們提出了“打倒YP體制” (Y指雅爾塔協定;P指波茨坦公告)的激進主張,倡導反美、反蘇、回歸日本民族、反體制、國家革新等思想,并與戰后初期的右翼組織劃清了界限。
從80年代末期至今,因為經濟的不景氣及政壇的不穩定,日本右翼又有了新的發展特色,這就是右翼情緒從民間到政界的蔓延,這也是當前日本內政特別是外交右翼化的一個顯著特點。
剖腹自殺、主張喚起“民族精神”的作家三島由紀夫曾說過,所謂右翼不是思想問題,它純粹是個感情問題。其實,這種說法也就把日本的右翼勢力說成是非理性的民族主義者了,但縱觀各國在不同程度上都具有的右翼勢力,恰恰是日本右翼勢力最能將自己的主張政策化。所以說,它不僅是感情問題,更是思想問題。因為從歷史上看,日本右翼具有自己鮮明的特點:在倡導“愛國精神”時,又極力搞“天皇崇拜”、主張反共、復古、排外;在倡導“革新精神”時,又把反體制與發動政變結合在一起,甚至使用黑社會的暴力手法制造流血事件等等。所以說,正是這些自相矛盾的信仰,使得日本右翼更具有現實主義的精神。
近年來,有所重新抬頭的日本右翼勢力在表現出咄咄逼人的一面的同時,仍然顯出圓滑務實的本性。就拿上面提到的日本右翼勢力的主要代表石原慎太郎來說,作為作家的他一向以反華、反美自居,在要求美軍撤出日本的抗議聲中,總能聽到他對美國抨擊,可是,一旦他踏上美國的講壇,各種污言穢語便指向中國。那年在美國的著名智囊機構曼斯菲爾德太平洋事務研究中心組織的一次報告中,身處美國的他居然聲稱:“放眼當今世界,中國是惟一一個擁有帝國野心的國家。”日本右翼勢力見風使舵的現實主義風格可見一斑。而具有代表性的一面是,石原慎太郎進入公眾視野的身份更多的時候是東京都知事。因此,當前日本右翼的聲音更具有“官方色彩”。
當年是不驕傲都不行,現今不行也得去驕傲
要了解新世紀日本右翼的脾氣秉性,就不得不把時光推移到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準確的說,那應該是1989年:日本天皇告別昭和時代,進入平成時代。在這一年,絕對是當今日本人追撫往昔歲月的一個臨界點。1989年9月27日,日本人買下了美國哥倫比亞電影公司;10月31日,三菱公司買下包括洛克菲勒大樓在內的美國洛克菲勒公司的大片地產;12月29日,東京證券交易所指數創歷史之最……
當時世界驚呼:日本人要買下整個世界。其實,這些不過是那個年代的浮光掠影,因為整個世界早已被“日本制造”了。有人把現在的中國看作是世界的焦點,不過和當年的日本比起來,我們恐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當時日本人的每一個舉動,都會讓世界為之矚目,他們自己也覺得日本就是世界的中心舞臺。
時隔十多年之后,再來看看日本經常會讓世界如何為之“側目”:與俄羅斯的北方四島之爭,不時讓俄羅斯人想起日本;與韓國的獨島之爭,不時讓朝鮮半島的居民想起日本;對于中國老百姓而言,值得時刻“惦念”起日本的地方簡直太多了,從釣魚島到東海油田,再加上歷史問題、參拜靖國神社問題等等不一而足。總的來說,在媒體的曝光率上,如今的日本和十多年前的日本都同樣出彩,不過物是人非,如果說當年是不驕傲都不行,那現今就是不行也得去驕傲了。
這種變化的原因,其實就是被人認為日本“失去的十年”。進入上世紀九十年代,一向被日本人引以為榮的經濟出現泡沫并最終伴隨亞洲金融危機破滅,在政壇上,進入平成時代以來,從竹下登開始到小泉純一郎,短短十三年間更換了11個首相。而在世紀轉換之際,國際輿論也是給日本把脈診斷,1999年12月28日,美國《國際先驅論壇報》發表一篇著名的文章說:“日本是在失望中結束千年的。在將近10年的經濟偏差后,在近期中它并不期待會有所好轉……現在輪到日本充當發達國家中的病夫了。”
正是這種從天堂到地獄的歷史境遇,讓一些日本人不能接受。要知道,在整個昭和時代,盡管大和民族曾經不得不“退出”戰爭,但它所有的民族自信心和自豪感,都是在這個時代培育出來的,難道進入平成時代就得甘居人后嗎?這是最讓日本右翼頭疼的一個問題。
因此,日本右翼重新抬頭的所有原因,都是誘發自上述歷史大背景。
政府搭臺,右翼唱戲?
很多專家學者在談到日本陰魂不散的右翼傳統時,都會提到島國居民固有的狹隘意識,認為四面圍海的日本很難孕育出開放、積極的國民性格而只能抱有保守、偏狹之見。其實這種認識是很片面的,一個明顯的反例就可證明:為什么英國就沒有出現日本的那種歷史和現實問題?所以,考察日本右翼力量的興衰,必須放到更為宏觀的視野,這就是地緣政治。有人說是中國的快速崛起刺激了日本右翼的自尊心。其實,從地緣角度看,把中國換成另外任何一個東亞國家,如果它的崛起正好趕上日本發展的低潮的時候,也會讓日本右翼有話可說的。問題不在于誰的崛起,而在于有人崛起。美國人類學家迪可特在其名著《菊與刀》中十分生動地描述了日本右翼的思維方式:“日本人對國際關系的全部問題都是用等級制這種觀念來看待的。”因此,在他們看來,實力的強弱就意味著地位的尊卑,所以日本右翼不是不愿看到中國在它旁邊崛起,而是不愿看到任何一個地區強國與日本比鄰而居。
這就是現實主義情結非常濃厚的日本右翼的“世界觀”,他們容不得有人比他強。這是有歷史依據的。在近現代歷史上,每當中國呈現出良好的向前發展的態勢之時,總是由于日本右翼勢力主導的實質性傷害而中道崩殂,這樣的傷害至少有兩次。一次是洋務運動,當其小有發展時,日本發動了甲午戰爭,洋務運動因此徹底破產。另一次是在20世紀30年代,北伐戰爭之后的中國政局終于稍事穩定,1927-1937年成為中國近現代史上經濟發展最快的時期之一,但日本右翼勢力主導的日本軍國主義又發動了全面侵華戰爭。
但是也應該看出,深得現實主義衣缽的日本右翼勢力之所以總能夠獲得踐行其政策的機會,就是因為他們能夠進入日本政壇的決策層。基辛格曾經說過:“在我看來,日本同過去一樣,仍然沒有同世界對話。恐怕許多國家都不知道日本會做出什么樣的政治決策,也不知道日本在考慮什么。”因此,基辛格的結論是“日本的政治實際上是難以理解的,尤其派系之間的關系是極為復雜的”。
日本雖然也實行西方的政黨制度,但其先天不足。戰后日本在保留作為國民象征的天皇的前提下,完成了新的民主政治體制,頒布了《日本國憲法》。這一系列奠定后來日本政治基礎的重大舉措,都是在美軍占領當局的主導下完成的。可以說,戰敗之后日本在硬件方面一下子就完成了民主政治體制的建立,這本來也在某種程度上清除了日本的右翼傳統。但是,西方式的民主觀念及其行為方式,卻不可能一夜之間就為日本各階層所接受。更重要的是,自冷戰以來,日本自民黨一直是執政黨,作為反對黨的日本社會黨則被稱為“千年在野黨”,基本上與政權是無緣的。長期以來,日本就成了自民黨一黨的“政黨政治”,反對黨的存在,在本質上只是作為對執政者的滿意度的“評判參數”而已。
這就誕生了日本政壇非常著名的一個政治現象:派閥政治。準確的說,這是一個專屬于自民黨的政治現象,因為在自民黨內部,各派為爭權奪利,往往和縱連橫,使得黨內缺乏過濾機制,非常容易吸收各種極端思潮。所以在上面筆者已經提到的歷史背景下,右翼勢力就是充分利用了當前日本人的悲情意識,混入決策層。
盡管我們還能對日本右翼勢力歸結出很多它賴以存在和發展的原因,但筆者認為,正是上述日本右翼所具有的一個特點和一個原因,才是它被稱之為“日本右翼”的問題所在。這就是說,雖然世界各國都有不同程度的右翼派別,但只有日本的政治體制才能使日本的右翼勢力有活動的舞臺,這是它引起人們注意的根本原因,而堅實的現實主義信仰,則又為它進入決策層之后提供了行動準則,使它看起來與眾不同。
伊拉克將成為第二個越南。自美國攻打伊拉克,一直有這一說法。如今伊拉克的現狀,似乎又已經印證了這一說法。美國的越戰是失敗的。它在美國社會中留下的傷痕至今沒有完全撫平。在去年的美國總統大選中,候選人在越戰時的表現,還被用那時的價值標準來衡量,幾度成為新聞的焦點。幾十年來,美國社會包括政界、軍界等,從未間斷過對越戰的檢討。但,說來說去,美國力圖獨霸世界的原則是決不觸及的,所熱衷的不過是以后干預他國事務時怎樣避免重蹈覆轍。
布什政府不認為伊拉克可能成為第二個越南。因為那里沒有相應的條件。沒有叢林——越戰以后叢林也是一種致命武器了,沒有強大的他國支持,沒有整個民族的同仇敵愾,等等。倒是相反,美國覺得擁有越戰時沒有的一個有力條件:被推翻的薩達姆政權長期殘酷鎮壓自己的人民,長期窮兵黷武禍害國家。然后,布什政府再給自己加上一個有力條件,那就是伊拉克大選及由此所樹立的民主。而一些反美武裝的恐怖活動濫殺無辜,又額外贈予了一個有力條件——至少布什們是這樣看的。
伊拉克大選前,恐怖襲擊達到高潮,甚至開始投票后也接連發生。如人們所預料。一些反美武裝的目的,是通過恐怖活動來阻止人們參加投票,以破壞大選。但,這種做法幫了美國人的忙,恐怖活動實際上促使人們去投票。當今世界,反美是一面旗幟。不過不是在這面旗幟下做什么事情都可以。靠濫殺無辜進行恫嚇,即使理由再充分也不會被人民所接受。事實也是伊拉克人民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有8百多萬人參加了投票。應該說,伊拉克人民不是選擇了美國,而是選擇了一次民主的機會。哪怕那民主是有限的或者說是虛偽的。因為歷史上他們連這樣的機會都不曾有過。因為薩達姆的暴政實在是令人不堪回首。
自美軍發動伊拉克戰爭以來,死在伊拉克的美國軍人已經超過了1500名,而且至今安全形勢并無好轉的趨勢,美國卻又瞄上了鄰國伊朗,接著是敘利亞。伊朗是核問題。敘利亞,是從黎巴嫩撤軍問題。其實,在這些問題的底下,美國認為這些國家都與伊拉克局勢有聯系。一方面,它們庇護以及支持伊拉克的反美武裝,甚至有的就是它們直接派過去的。另一方面,伊拉克大選為鄰國樹立了一個民主樣板,一定引起連鎖反應,如果再從外部施以高壓,勢必產生實際效果。連埃及總統,那個中東最大國家的政治強人穆巴拉克,迫于形勢對反對黨作出讓步,不是向議會建議直選總統并且任何人都
可以成為候選人嗎?沙特阿拉伯,一個由國王及龐大的王族統治的國家,不是也同意在基層進行選舉嗎?當年的越戰,持續了十幾年。它始自南越,后來因庇護與支持游擊隊的理由轟炸北越,先后推翻老撾、柬埔寨的政權并公開入侵后者,還波及泰國。那時,美國人的理論是多米諾骨牌論,南越是防止共產主義進一步擴散的第一張牌,不能讓它倒下去。這場戰爭,從肯尼迪開始,歷經約翰遜、尼克松三任總統,幾十萬大軍深陷茫茫叢林,死亡5萬多人,花費無數美元,引起持久的反戰浪潮社會劇烈動蕩,到尼克松的第二任上才以美國的失敗而結束。美國白忙乎一場,或許也就是留下了華盛頓越戰紀念碑這么個有實在價值的東西。現在,在伊拉克在中東,似乎也可以拿多米諾骨牌來形容:在布什們眼里,伊拉克是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張牌,但伊拉克作為第一張牌要倒下去,去砸倒第二張……
伊拉克將成為美國的第二個越南。這說法,在當前可以有兩面的含義了。一面,是陷入城市游擊戰的泥潭,如越戰那樣失敗。另一面,則是布什們的道理:也如越戰那樣擴散到周邊國家,幾乎同樣的一幅路線圖,只是作用與目的不一樣。
黎巴嫩前總理被暗殺。他生前是主張敘利亞從黎巴嫩撤軍的。他的死,再次激起了黎國內要求敘利亞撤軍的呼聲。但,這一次緊跟著其他一些阿拉伯國家、歐盟、美國甚至俄羅斯的呼聲及強大的壓力。
阿拉法特逝世,好像忽然沒有了阻礙,巴勒斯坦與以色列重開和平談判,連巴勒斯坦一些頻頻發動恐怖自殺襲擊的激進組織也在配合,似乎中東和平有望。中東形勢,牽扯許多國家的利益,涉及一些大國的勢力范圍。如俄羅斯,它一直是敘利亞的強有力的支持者,有很大的影響力,這一次也為撤軍施壓,是丟卒保車的策略。敘利亞從黎巴嫩撤軍自然是削弱了勢力以及與以色列對抗的實力,卻避免了與風頭正勁的美國硬抗,保證不出現第二個伊拉克。而歐盟等等,打的主意恐怕也不過如此。
至于美國,為支持以色列壓迫敘利亞撤軍,則與自己的伊拉克戰略完全是一回事。敘利亞駐軍黎巴嫩,在一定程度上控制黎巴嫩,也是保持著對以色列的軍事壓力。另外,有許多敘利亞人在黎巴嫩打工,他們每年寄回的錢,是支持國內經濟的因素之一,撤軍將影響他們的工作機會,因此影響國內經濟穩定。兩種因素加在一起,就有可能引起敘利亞政治動蕩。而這種局面正是美國期待的,它的美式民主或者軍隊正好乘亂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