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磊穿著的襯衣皺皺的,牛仔褲也皺皺的,連頭發都皺皺的。但他的眼睛,一點皺折也沒有,非常明亮。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對編輯斬釘截鐵的四個字——我不化妝。見了化妝師,還是直嚷嚷:我不化妝,我不化妝!我這么天生麗質還用化妝?他一嚷嚷,一頭亂發都跟著東搖西晃。
化妝師只好給他的頭發上抹點兒“糨糊”了事。
現在,他支里八叉地坐在沙發里,看上去多少有了點兒明星樣——他的頭發亂得不那么自然,比較刻意了。
化妝師有點委屈,他說:我是從很遠的地方來看你的!黃磊立刻作出驚訝的表情:多遠?是從北京嗎?說完在旁邊得意地笑。
拍攝間隙黃磊從玻璃窗的倒影里匆匆看了一眼自己,總算“孺子可教”,似有悔悟地說:“我是太不注意自己的形象了。”
不是《夜半歌聲》里的憂郁王子,不是《邊走邊唱》里的熱血青年,不是《人間四月天》里的詩人,也不是《似水年華》里的修書匠,這恐怕就是黃磊了。
大家給他算算,到現在為止,黃磊身兼多少職。
他編劇、導演、主演的《似水年華》熱播;他的書《十七樓的幻想》銷售出色,那原本是一個黑色的大筆記本,他靈光一閃,就把它“帶出來”了;他的唱片《似水年華》反響不俗……
黃磊真是非常忙。
他也不嫌累,一邊拍照一邊還說笑話,做鬼臉,扮酷,逗大家樂。大家開心笑了,他就很有“成就感”。他喜歡看大家笑,只要還有精神,他就講話,分享所感或逗人開心。
經紀人這樣形容他——他是個很單純又很復雜的人;他是個有趣的人;他是個一下飛機就要給父母打電話報平安的人;他很有原則,知道自己喜歡做什么,不喜歡做什么,對于不喜歡做的,他明確說NO;他是個很有主見的人;他和一般藝人不同;他是個很會做菜的人。
黃磊換了一件T恤。在公司門口的柿子樹下,柿子還是青的。有一瞬間,他仰頭看天,透過樹枝的青影,他的目光安純寧靜。
下一瞬間,他又開始壞笑。
他有一種調皮的神態,眉頭擰起來,嘴角向上揚,那是在影像世界很少看到的。他有一種姿態,穿著白力士鞋在陽光下踢踏著走,像是被不情愿地從籃球場上剛拉下來的少年。
他也有極為疲倦的神態。那時他低著頭,只一瞬間就仿佛已經走了很遠。

黃磊拒絕躺在卵石地上——衣服是借的——他的確很有原則。但是,他說他可以坐在地上,因為——褲子是我自己的。
有時他一個人呆著,在他的家,十七樓上,可以看得見西山,西山上的日落。那時他長久不說話。他寫下這樣的句子:“我站在十七樓的昏黃之中,望向西山,日頭已經疲倦,斜倚在山邊,將我眼前的世界染成金色,我望得很遠,一切都很靜止,動的世界在這一瞬息我都沒看到,只是呆望著,任憑著靜止蔓延,甚至這靜止令我沖動起來,沖動得很想能振翅高飛。”
有時,他已經愛了10年的原女友現老婆孫莉會走到他身旁。
“我望了她一眼,拉了拉她的手,很想對她說些什么,想告訴她我心里現在多少的愁緒在涌動,又想告訴她我靜靜地站在這想著去飛。于是我說:‘天快黑了,餓嗎?’她搖了搖頭,我又說:‘我愛你。’”
黃磊形容老婆在人面前看著沉默,內向,其實是非常直爽的大連女孩。他與孫莉已經10年了。去年他拉著她的手,許下了誓言。
他們給了彼此生命里最好的年華,想起來能夠一起一直走下去,是件很美的事。
寫書是另一件很美的事。人的心每一瞬間都有好多念頭,這些念頭落到實處就成了你走過的每一步。而當它們僅僅作為念頭被記錄時,這些念頭不再是地上的腳步,它們是天上的翅膀。寫作就是飛鳥劃過天空,逃逸捕捉的過程。
《似水年華》里,文在自我的修書室與廣闊的外間徘徊往來,在陽光與陰影中尋找一個夢。《夜半歌聲》,《邊走邊唱》,《人間四月天》,里面的每一個角色都是黃磊。在書寫的過程中“他”凝聚成一個,被折射的光線交匯起來,一道白光,他又成了黃磊,真實的黃磊。
有一年黃磊生病了。他一直有非常嚴重的心臟病,這一次醫生逼他進醫院,對他說,你隨時都有“猝死”的可能。
黃磊那時候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從窗口看到外面的藍天白云,天還是藍的,云還是白的。他想;我隨時有猝死的可能,難免心生詫異。
那時他到底在想什么,恐怕他自己也不能完全說清。
說起來人的生命都不算太長,一寸光陰一寸金,然而到底寸金難買寸光陰。他希望多做一些事,不做少做不喜歡卻必須要做的事。多多地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
他的工作室,取名“曼孚”。英文名magic flower,標志是一朵蓮花。
黃磊有時候也曬月亮。
在工作室頂層,用白色鋼絲圍出來的樓頂,白色的鋼絲上爬滿紅牽牛花,綠色的枝蔓上空是夜天,天氣好時能看見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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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很多人都不知道,編劇、作家加身的黃磊原來是個電腦盲!他不會用電腦打字,不會用電腦上網,不會用電腦聊天,也許你會認為他是個與時代脫節的人。可是在現實生活中,他會做菜,喜歡種絲瓜、養金魚、喂小狗……或許,這些閑情的愛好倒為我們解釋了在紛繁的誘惑下,為什么黃磊還能夠一直保持著他師者的那份恬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