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994年8月某日夜晚,美國康涅狄格州斯坦福醫院里,乃莉·維加因殘留在子宮內的胎盤組織,引發了產后大出血。如果不輸血,她將因失血過多而死亡;但乃莉·維加卻拒絕輸血,因為她所信仰的耶和華見證會認為,神創造的一切都是既定的,所以信徒不能輸血(包括血制品)。全美所有醫生都知道這一條規定。
然而為她接生的醫生們做出了只有美國人才會做的事:一名醫師駕車飛速飆向斯坦福高級法院,要求法官發出輸血令,這時已經是凌晨2時。一是因為人命關天,二是病人的狀況根本不允許再拖延,法院于深夜做出緊急裁決,允許醫生在未經病人同意的情況下施行輸血。
乃莉·維加得救了。
可對乃莉·維加來說,死亡乃是一次超脫,信徒可以從死亡中再生,從而更加純潔;而血管里被注入別人的血,就意味著違背了上帝造“我”的本意。乃莉·維加憤怒了,醫院自以為是地褻瀆了她的信仰!于是她控告醫院侵犯了她的宗教自由權,要求推翻斯坦福法院的緊急裁決,并禁止醫生在未經病人同意的情況下,違背病人的宗教信仰給病人輸血。否則按美國判例法,以后相似事例可以不用請示直接執行。而醫院方面則提出,醫生是得到法官命令才輸血的,所以不存在侵權問題。斯坦福高級法院則維持原判,不予受理。
乃莉·維加不服,又向州最高法院上訴。1996年4月,康涅狄迪格州最高法院做出最終裁決:斯坦福醫院違反了個人之身體有權自主決定的法律傳統,侵犯了乃莉·維加宗教信仰的憲法權利。
盡管醫生們的好心沒得到好報,但卻沒有人抱怨或后悔。
因為按照美國醫學界的傳統,醫生畢業時都要立下著名的“希波克拉底誓言”:作為一個醫生,要盡其所能為患者謀利益。治病救人,也是每個醫生的信仰。對他們來說,每挽救一個人的生命,就是完成了一次神圣的事業——其他的事都可以不必計較。
同樣也沒人可以譴責乃莉·維加恩將仇報,同醫生因信仰堅持為她輸血一樣,乃莉·維加拒絕輸血并把醫生告上法庭同樣是出于信仰。只不過醫生堅守的是人道主義信仰,乃莉·維加堅守的是宗教信仰,他們各自堅持著自己的信仰與操守,這里沒有對與錯——包括那些堅持了人權信仰的法官們,他們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值得敬愛的人。
(摘自《做人與處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