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詠中
教育的天空,群星薈萃……最為璀璨的莫過于那些畢生致力于教育,并為之而奔走喚號,頭撞南墻誓不回頭的真君子。蔡元培、晏陽初、陶行知……這些為教育而生死的行者,可謂勞謙之至。追尋他們的教育征途,心靈不能不為之震顛。
我們呼喚陶行知。陶行知在馮玉祥60大壽時,他寫詩慶賀,第一句便是“勞謙君子萬民服也”。縱觀陶行知的一生,“勞謙君子”是其真切的寫照。他留學歸來將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大眾教育中去,夸父逐日般追求真理,精衛填海般經營事業,一生勞碌。他棄象牙塔如破屋,與平民為伍,并為之服務,如果沒有徹底的謙和,怎能如此?具備勞謙二德,已是君子了。而陶行知又是救國線的人物,那年出國在外尚且被通緝,如果是在國內,就要和沙千里一同被捉進大牢去,“七君子事件”就要變成“八君子事件”了。
我們呼喚晏陽初。這位畢生致力于平民教育的實干家,將中國農村問題歸結為“愚、窮、弱、私”四個字,并主張以文藝、生計、衛生、公民“四大教育”分別治之。為了教育理想,他身先士卒,舉家遷往農村。在河北定縣的那幾年,他坦言面對工作的困難和自己的態度:“人才短缺,經營匱乏,加之內憂外患和天災人禍,教育改革難被重視,改造民族生活之大計,決不會剎那間成功,只能腳踏實地,一點一滴去做?!边@種堅持理念,在險惡環境中鍥而不舍的工作精神,本身就是中國社會應該重視的。他所領導的“平教會”當年在河北所做的貢獻,至今仍惠及當地,享譽河北。晏陽初一生矢志平民教育,置身民眾,獻身鄉村建設的“勞”與“謙”,是當今仍需繼承和弘揚的精神遺產。
我們呼喚蔡元培。呼喚這位自強不息,厚德載物,締造一代學風的“北大之父”。1917年1月,他在“大風雪中”走進紅樓,振臂一呼,短時間內就將陳獨秀、胡適、傅斯年等一大批精英云集麾下。他有中心思想而無門戶之見,兼收并蓄:他既容新生派胡適,又容復辟派辜鴻銘;既容共產黨人李大釗,又容帝制派劉師培;既容激進派陳獨秀,又容鄉村建設派梁漱溟……可謂對好人沒有不尊重,對有長處的人沒有不器重,對有益于國家的事沒有不贊成。有謙乃容,有容乃大!不僅如此,他還力勸汪精衛抗日,他還放著小汽車不坐,頂著種種壓力,毅然料理魯迅的喪葬、刊刻遺集,臨危不懼……畢生致力于教育事業,節儉清貧。他患病不聲張,強作精神,盡量不讓人服侍。他每天到北大上班,總是脫下禮帽,誠摯地朝排隊向他恭恭敬敬行禮的校工、校警們鞠躬致意。他常常虛掩著門,一個人端坐在辦公室里,或讀書或批閱文件,面對紛繁復雜的事務,從容不迫,鎮定自如,他向來不需秘書代勞!可謂“處處為人無我”。
教育之勞謙君子,大哉!勞謙君子之美德,高矣!蔡元培、晏陽初、陶行知。可謂教育之勞謙君子的杰出代表!
我們景仰蔡元培、晏陽初、陶行知!當我們感慨佩服他們為教育而畢生勞謙之時,反觀當下,不由不感慨。我們的教育是否缺失了勞謙?今天的教育或從教者是否充盈著自負而缺失了謙和?是否工于計巧而疏于辛勞?是否漂浮于表面而少有深刻?是否多有躁動而少于踐行?是否耽于成績而失卻了憂患?在追問中,我們熱切地呼喚著教育之勞謙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