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山路上奔走、在泥濘里跋涉的時候,人家開著公車四處游蕩;你在到處找開水泡方便面的時候,人家正在酒店里酒酣耳熱……而沒有人會理解你,“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我在農村長大,看著叔叔、伯伯們面朝黃土背朝天地勞作,也僅能換來一家人的溫飽,過著艱難的日子時,我希望有一天能讓天下的農民都不再貧窮,過上富足的生活。
為了這個理想,高考志愿填的都是農業類院校,并如愿以償地學上了農學類專業,希望有朝一日能用這些技術提高農業生產率,幫助鄉親們脫貧致富。
2002年7月,大學畢業時,我參加了貴州省委組織部和人事廳組織的“選調優秀大學生到基層工作”的考試,被錄取參加完培訓后,被安排到一個少數民族鄉工作。這兒有礦產資源,政府的財稅維持運轉沒問題,但農民的日子過得依然苦巴巴的,尤其是邊遠的幾個少數民族村寨。
2002年的下半年,我是在郁悶中度過的。天天在辦公室憨坐,浪費著大好年華。
2003年初有了轉機,我被安排和分管農業的副鄉長一起搞農業工作。根據規劃,我們鄉主要發展中藥材種植特色產業,我們倆白天晚上地跑,別提什么節假日,農忙時,早上六、七點起床,晚上一、兩點睡覺是常事。但這一年,由于技術、管理以及群眾認識等原因,中藥材種植并沒有完全成功,群眾并沒得到多少實惠。
后來,我們爭取了國家農業部投資150萬元的旱作節水農業項目,還是不分白天黑夜地工作,也只是把基地建出了雛形——投資50多萬的水利工程以及5萬多元的兩米寬的機耕道,距設計目標差得很遠。原本該市政府配套的資金,成了一紙空文。別說錢,就連工程實施領導小組都沒開過一次會。而為了這個項目,那位副鄉長放棄了調到市直部門的絕好機會。
看著一年的勞動付諸東流,心里不是滋味!但“心若在,夢就在,只不過是從頭再來”。我們在2004年下半年和2005年的這幾個月,作了大量的準備工作,希望能開創新局面。但我們市的農業工作會,春景將過才召開,安排一堆應付性的工作浪費人力物力,看著周圍的同事超低效率的工作,讓人滿心不舒服。 “工資是要拿的,工作是不干的”的思想成為大多數人的原則;講排場、講享受的官僚作風,讓我們心寒。對積極工作的,大家不反對(沒有表面反對的),也不支持。太過積極,時不時會得到幾句冷潮熱諷。
人說知己難覓,在農村莫說知己,連個同齡人都不易找到。沒有了青春力量的鄉村,讓人感到沒落和衰頹。至于農業現代化,那不過是農業工作者期盼的在天堂里游蕩的夢!這樣的工作環境和績效,有時候覺得是有點對不起自己。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白天晚上在村寨里、在土地里勞碌,而這七、八百塊錢的工資別說養家,連自己糊口都困難。而且工作越多,費用就越多,電話費要比其他人多100來塊錢,車費無從算起,星期六、星期天吃飯的地方都沒有,不得已的時候只能泡方便面。你在山路上奔走、在泥濘里跋涉的時候,人家開著公車四處游蕩;你在到處找開水泡方便面的時候,人家正在酒店里酒酣耳熱……而沒有人會理解你,“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細想我等也非愚笨之輩,若不是一己之信仰,誰不能過那種燈紅酒綠、羽衣霓裳的浮華生活;若不是為著讓一方鄉親受益,不是堅守信念,誰不會得過且過?偷懶,天生就會!
而今歲月流逝,轉眼青春去了一大半,天天在這鄉旮旯里,干不了事情,也沒有干好事情的環境,人生的價值不知如何體現?除了踐行自己對土地的承諾,讓自己的青春無怨無悔之外,還能有什么呢?除了虛度年華、浪費光陰外,還能有什么收獲,還有什么力量讓自己繼續留在這片土地孜孜不倦的奮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