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歲的科爾伯是國際最著名的女攝影家之一,她曾獲得過“埃瑞克#8226;莎樂美”獎、柯達獎、“金相機”、“金維納斯”等攝影大獎,還拍攝過紀錄片。
自1980年代起,科爾伯出版的攝影集《德國起居室》、《上流社會》、《裸男》、《胖女人》、《作家在家》等,幾乎都在社會上引起極大反響甚至爭議。最著名的是《猶太肖像》和《權力的痕跡》。為拍攝《權力的痕跡》,她用10年時間追蹤拍攝現任德國總理施羅德和外長費舍爾等政治家,留下了大量圖片和影像素材。
記者:在主題上,《上流社會》和《權力的痕跡》有著某種聯系,拍這兩個主題是基于什么想法?
科爾伯:二戰之前,上流社會的人一般都接受了高等教育,舉止優雅,比較保守、不真誠。二戰后,就慢慢改變了,富人樂于展示他們的財富,舉止不再那么優雅。人的形體語言很重要,人有時不講話,但身體始終在傳達著信息。我在舞會上觀察一些婦女那種貴婦人的姿態,以及男人如何摟抱。還有他們如何去搶吃宴會上的食物,即使是非常富的人也會去拼命地搶。尤其是在晚上,我看人們如何進食,看他們的坐姿、站姿,各種狀態,這樣可以真實地反映社會生活,在很正式的舞會有不同的肢體語言。每一個社會階層都會有他們自己的肢體語言。一路拍過來,我發現這種貴族的優雅消解了,商業化越來越濃,變得越來越粗俗了。在更早的時候,人們更注重精神、內心和品質的高貴。
在漫長的歲月里,我看到一些我認識的人得到權力之后都變胖了。就是從這么一個很表面的現象出發,我想了解權力會使人發生什么樣的變化。
記者:您最早見到施羅德和費舍爾的時候,他們是做什么的呢?您當時預料他們政治上會有這么大的成功嗎?
科爾伯:剛開始拍的時候,這能幫助他們在政治上取得更大的成果,因為拍照片對他們顯然是有好處的。但當時我沒想到他們會做這么大的官。費舍爾只是一個州的環境部長,施羅德是下薩克森的一個部長。
當時,我做過一個龐大的拍攝計劃,選了15個人,其中兩個是經濟領域的,一個是媒體的,其他的都是政治家。我希望在政治領域和經濟領域作一個對比。
在和他們的交往中,我也學到了很多關于權力的知識。我對費舍爾當時的話記憶猶新,他說,一個人如果處于高的位置必須擁有絕對的權力,如果一個人只想擁有一點點權力,永遠不可能得到高的位置。當時,他的野心和進取心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記者:為什么連續拍了十年?
科爾伯:在他們成為總理和外長以后,我寫信給他們說至少要拍8年。因為德國是4年一個任期,8年兩任,前4年拍他們在任期內擁有權力的變化,后4年如果他們沒有連任,那我就拍他們放下權力的變化。觀察一個人的變化,一兩年是不夠的。
記者:那么施羅德在這10年有什么變化呢?
科爾伯:有了距離感。有很多人會向他要求些什么,而且他身處高位了,也不容易接近了。權力改變了一個人,作為政治家,他們總是被公眾包圍著,被媒體報道著,但他們有時會被誤解,因此逐漸變得保守,學會隱藏自己的情感,給自己戴上一張面具。民盟黨的主席就對我說,一個人戴上面具才不會被對手從臉上讀出有什么弱點,才能避免攻擊。他們的身體語言也會發生變化。當他們還沒有當上高官的時候,他們是很隨意的,但現在他們就不一樣了,之前他曾跟我多次談到他的前妻,但后來絕口不提自己的私事,因為他擔心這些內容“第二天會馬上見報”。
(時炎摘自《南方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