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多人把頂層樓房的拱頂視為缺點,而在李公明家,這卻與很多很多書一起,成為他們的家居特色。拱頂上鉆石一樣的切面,燈光打在上面,可以變換出不同的光面,使得整個屋子在一日的不同時段呈現(xiàn)出各種風(fēng)情。
那一屋子的藏書,連主人家自己也說不清楚有多少本。至少,在我想象中,讀完了這些書的人,胡子該已花白;至少,在攝影師看來,這家人所擁有的書,比他們家隔壁的書店多得太多了……那是整個房子的靈魂,和教授一家引以為傲的財富。
那些樓群,一概戴著藍色的尖頂帽,那一家人,就住在26樓頂層的帽子里頭。
電梯向上至終點站,停在頂層,在樓道間,你所看到的,是一樣的門,除非四十大盜在上面做過記號那一扇。每個扇門里,都會住著一家人,從那些關(guān)閉起來后幾乎看不出差別的門上看,就像一個你猜不到的秘密。
我們敲開的這一家,是兩位美術(shù)學(xué)院的教授和他們的兒子,平靜快樂地生活著,誰也不知道他們的家是什么模樣,除非他們邀請你進去做客。
女主人慷慨地打開了門,左右兩排大書柜像船舷,狹長的門廊,通往前面——一家人的工作區(qū)域——再通往船頭一樣的陽臺,陽臺上有時刮風(fēng)、有時刮雨,也常常是陽光照耀。從那里俯瞰河南的樓群,城市在眼底下蕩漾,天空是忠實的布景。
男主人帶我們直接上了二樓,那里,是他們?nèi)胰说钠鹁邮遥瑥哪咎葑呱先ィ质且槐诘臅瘢@一次,更加博大,要用梯子,才夠得著最頂上那一層。右邊,是他們的起居室,起居室是地產(chǎn)商贈送的拱頂,拱頂呈不規(guī)則三角幾何形,我們坐在里面,聽見風(fēng)在外面呼呼大叫。
起居室這特有的拱頂,也是整幢大樓的頂層,這個設(shè)計,從外面看,像一頂帽子;在李老師家里,卻像是仙德瑞拉的鄉(xiāng)間別墅。銅的仿古雕花窗和雪白窗紗,起居室中間的地毯,和圍著地毯散放的搖椅、沙發(fā),以及沙發(fā)上的格子沙發(fā)套以及地上放著的一整瓶郁金香、矮墻上的白薔薇,有意無意地營造著這種獨特的溫馨……攝影師最喜歡拱頂上鉆石一樣的切面,燈光打在上面,可以變換出不同的光面。

起居室里擺滿著主人家從世界各地搜集來的擺設(shè),從埃及的獅身人面像到希臘的美男子座雕,還有學(xué)生的觀世音泥塑小樣……圍在起居室的四周,令置身中間的人們,像是坐在世界中心,而這不過是一個家庭的小小博展會。

從起居室望過去,是那個讓人嘆為觀止的大書櫥,在一樓工作區(qū)域的上方,架空建起一段短短的藏書廊,從拉丁JAZZ到瓦格納歌劇,遠古到現(xiàn)代……成千上萬的藏書,是這家人最值得驕傲的財富。
我開始有點明白,李公明一開始說他們家沒什么好拍的,作為美術(shù)史的教授,這一切我們應(yīng)接不暇的細節(jié),只是樸實地記錄了他們的工作和生活。而房子內(nèi)的一切切割和設(shè)計,都是為了藏書而構(gòu)想的——“太多書了,要想辦法把它們放在房子里。”李公明如是說。所以,不管什么柜子,高的矮的,紅的黑的,繪花的、木紋的,里面都放滿了書。噢,還有音樂和電影……像一個知識館。
廚房被女主人從一樓搬上了頂樓,連著一個小小的餐廳,所謂的餐廳,只是一張配了三把椅子的藤制圓桌,靠著雜物柜,雜物柜上堆滿各種各樣彩色的餅干盒或者玻璃糖果盒,是整個房子中煙火味最濃的地方,當(dāng)然,餐桌的意大利琉璃花瓶里永遠都插著新鮮的野雛菊。原來的廚房?不用說,在這個家里被毫無例外地改成了藏書房。
廚房側(cè)邊又發(fā)現(xiàn)一個仿古雕花門,打開出去——又是一個驚喜。那個被主人家李公明稱為透氣天臺的地方,幾乎可以看見所有的藍帽子,緊挨著巨大的水房,站在那里轉(zhuǎn)頭回來看——沒錯,他們就真的是住在一幢很童話的歐式小洋房里,而且是獨立的!
這個房子,大面積的書柜、充實的藏書,雪白的墻和米白的書柜占據(jù)太多感官意識,而最重要的是,那一下午的訪問,仍然覺得沒能好好的細讀這個空間,里面看似不大的空間,卻迂回曲折,時時給有幸參觀的人們以驚喜,而每一個細小的玩藝,都豐富了整個視野。
居家裝飾或者也有大潮流,可是無論什么樣的名家設(shè)計觀念,一旦進入某戶人的生活中,它便成為了獨一無二的記錄。所以在李老師家的鞋柜上同時看到梵高的向日葵和他們兒子的照片,就沒有什么好訝異的,梵高的向日葵不過是一種生活方式,而象牙塔的崇高又似乎和住在大樓頂層的一家三口沒什么距離。
(編輯:李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