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交融的南京近代建筑

南京是一座六朝古都，也是（五代）南唐、明初、太平天國和國民政府建都之地，歷代帝王都對她情有獨鐘。建筑是一個城市的重要標志，南京近代建筑不僅是洋務運動最早興辦近代實業的實錄，而且記載著近代中國口岸開放以后，基督教及洋行給南京帶來的西方建筑文化。民國時期的城市建筑具有一定的特色，形成了一批用現代建筑技術建造的中國傳統形式建筑和新民族形式建筑，在我國的建筑史上具有一定的影響與價值。

南京近代建筑的風格

有建筑學家評論說：“南京地處南北之中，交通便利，文化兼容并蓄，其建筑樣式既有北方的端莊渾厚，又有南方的靈巧細膩。比較上海、天津、廣州等城市的‘西化’，南京民國建筑可謂參酌古今，兼容中外，融會南北，堪稱西風東漸特定歷史時期中外建筑藝術的縮影。”

南京近代建筑的發展過程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從1842年簽定近代史上第一個不平等條約《南京條約》到1898年南京正式在下關開埠為止，這是南京近代建筑發展的早期；第二個階段是從1898年到1937年日本侵華戰爭開始為止，這是南京近代建筑發展的盛期；第三個階段是從1937年到1949年南京解放為止，這是南京近代建筑發展的晚期。

南京近代建筑的風格大致有如下幾種類型：

1．折衷主義與西方古典式

南京最早出現的一批西式建筑大約是在19世紀中期，那時正值歐美流行折衷主義思潮，一些西方傳教士和商人也就通過本國建筑師把當時流行的建筑形式移植過來，基督教堂以及洋行成為這個時期的代表建筑，充滿了異國風情。

石鼓路天主教堂（建于1870年）建筑形式采用羅馬風格，十字形平面，拱形門洞，簡潔、干凈的外墻。同大多數教堂一樣，其內部空間開闊，但光線昏暗，烘托出教堂特有的神秘氣氛。通透的玻璃窗，輕盈的結構，體現了國外基督教堂的特點。這種結構形制的教堂在國內十分罕見，具有極高的研究價值，已經成為南京獨特的代表建筑之一。

馬林醫院（建于1892年，現鼓樓醫院）屬美國基督教會，采用了美國殖民時期風格。馬林醫院作為那一時期比較先進的醫院，不僅因其在建筑上的價值為人們所熟知，而且還因在戰爭年代，例如在南京大屠殺中，許多故事發生在這里而被人們知曉。現在的馬林醫院仍舊在使用中，見證著南京的歷史。

真正的西方古典建筑形式開始于20世紀20年代初期，其中較早的國立中央大學（現東南大學）的孟芳圖書館（建于1924年），外觀采用標準的羅馬愛奧尼柱式構圖，造型十分嚴謹，符合西方古典建筑形制，是南京最優秀的西方古典建筑實例。灰色的建筑與中央大學濃郁的學術氛圍相融合，掩隱在高大的梧桐樹下，更顯沉穩與古典。楊廷寶設計的南京中央大學禮堂（建于1930年）則為校園內這組西方古典建筑確立了中心。該建筑中部采用羅馬式大穹隆頂，塑造了大學特有的雄渾博大的意象。整座建筑簡潔而又整飭，端莊而又典雅，現已成為中國大學建筑的一種象征。大禮堂造型宏偉，正對著中央大學的校門，成為學校的標志建筑，屬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古典形式。

2．中國傳統宮殿式

在南京最早應用西方現代建筑結構建造中國傳統式樣房屋的是一批教會學校，如金陵大學禮拜堂（建于1917年）、金陵大學北大樓（建于1919年）和西大樓（建于1925年）以及金陵女子大學等一批建筑。這批教會學校校舍采用了現代鋼筋混凝土的建筑技術，致力于建造既符合現代功能的需要，又能表現中國傳統外貌的建筑。金陵女子大學學生活動中心采取三段式結構，整個屋頂基本體現了中國古典建筑的精神，屋身和門窗仍舊是簡化的西洋式。但外國人畢竟難于深入了解中國建筑的內涵，以致于一些結構并不合理，與傳統的表達方式相悖。斯摩爾設計的金陵大學北大樓，與金陵女子大學學生活動中心相呼應。這樣的做法是一種新的嘗試，給這個時期的建筑注入了新的活力。這些建筑現在仍舊是南京大學的標志，是來到南京游賞的人們不會錯過的地方。

上世紀20年代以后，一大批從國外學成歸來的青年建筑師脫穎而出，呂彥直就是他們當中最杰出的代表。中山陵是中國近代建筑史上最重要的建筑，建筑師呂彥直的創作思想是把建筑與環境融為一體，主要建筑造型比例嚴謹，尺度、體型、材料表現和細部傳統花紋的運用均較成功，具有穩重莊嚴的特點。中山陵運用了牌樓、華表、歇山頂、石斗拱等古典元素，同時也吸收了西洋建筑的若干手法，比如整體平面的隱喻意義，祭堂內部的穹隆頂設計等，中西合璧，建筑突破了傳統陵墓的沉悶，取而代之的是明朗的感受。

在20世紀20～30年代，在大型紀念建筑、行政建筑及公共建筑上應用傳統宮殿式造型幾乎形成一股潮流，因此相繼出現了一批宮殿式政府辦公大樓和公共建筑。比較有代表性的如鐵道部大樓（建于1928年，后改為行政院）、中央博物館（建于1936～1947年）、中央研究院等。

3．新民族式建筑

20世紀30年代初，中國建筑師中的一些有遠見的人看到傳統建筑形式與現代技術、功能結合存在的矛盾，同時考慮到宮殿式建筑造價比較昂貴并且施工周期比較長，于是大膽探索新民族形式的建筑。這類建筑一般采用現代建筑的平面組合與體型構圖，并多采用鋼筋混凝土平屋頂，但在檐口、墻面、門窗及入口部分則重點施以中國傳統構件裝飾，并輔以適當的傳統花紋圖案，這種設計實際上是兼顧新的建筑功能需要與現代技術特點，又希望帶有一些民族風格的一種嘗試。比較有代表性的如國民政府外交部大樓（建于1933年）、國民大會堂（建于1935年）、國立美術館（建于1935年）等。國民政府外交部大樓在平面設計和立面構圖上采用西方古典建筑手法，室內則采用了彩繪和天花藻井等傳統的中國建筑語言。

4．西方現代派建筑

20世紀30年代初期，有不少從國外留學歸來的建筑師，他們受到西方現代建筑思潮的影響，也開始在南京作一些嘗試，如首都最高法院大樓（建于1933年）就具有早期現代建筑風格。這些由中央政府統一建造的行政類建筑規模宏大，氣勢非凡，是南京獨有的。這種形式的建筑能夠符合現代建筑功能的需求，又便于應用新的材料與結構，而且造價經濟，造型新穎，因此在商業、公共建筑方面很快得到發展。在西式花園洋房方面，以頤和路、北京西路、傅厚崗一帶新住宅區的現代西式洋房為代表。這些洋房千姿百態，宛如萬國建筑博物館。

南京近代建筑的蹤跡

曇花一現的民國時期曾經是中國歷史的一個重要轉折點，西方文化、科技、思想的引進，中國舊的封建秩序的瓦解……遺落在南京各個地方的民國建筑成了歷史的重要載體。它們是近代南京在中國發展過程中的重要見證人。

南京現存的近代建筑在地域分布格局上大體呈現為“一線八片”。

一線是：中山北路—中山路—中山東路—中山陵這一歷史性道路軸線兩側大量的民國官府建筑、各類公共建筑，這是南京近代特色精華所在。從中山碼頭到中山陵的中山路正是最完整的民國文脈。

八片分為：北極閣—雞鳴寺片；頤和路—寧海路片；新街口—漢中路片；鼓樓—漢口路片；傅厚崗—高樓門片；長江路片；東郊片；太平南路片。

隨著時代的發展，一些民國遺留下來的建筑也已悄然改頭換面了，如原國民政府總統府現為江蘇省政協辦公處，原最高法院現為江蘇省糧食局，原交通部現為南京政治學院北樓區，原考試院現為南京市政協，原小紅山主席公邸現為美齡宮，原李宗仁府邸現為江蘇省級機關幼兒園，原中央銀行現為鼓樓食品商店，原南京交通銀行現為新街口工商銀行，原英國駐華使館現為雙門樓賓館，原國立美術館現為江蘇省美術館，等等。

南京的民國建筑在中國是獨一無二的。首先，它帶有強烈的政治色彩。20世紀30年代的首都計劃使沿中山路兩側留下了許多當時的政府機構，這些建筑物反映了厚重的歷史，是別的城市所不具備的。其次，從建筑學的角度看，南京的這些建筑是中國建筑從傳統走向現代的轉折點。

南京建筑體現出了中國文化的內涵，可以清楚看出中國自己的設計師在建筑藝術上探索、成熟之路，是中西交融的近代建筑。

（作者單位：南京工業大學建筑與城市規劃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