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像一個記憶的魔盒,裝滿了一代又一代人的青春記憶。回顧自己的大學,也曾書生意氣,也曾憂國憂民……年華老去,大學卻被永遠打上青春的印記!
大學同城 菁菁年代
和國外的大學不問,中國的人學是喜歡扎堆的。辨識中國的大學很簡單——地域是一個顯著的標志,如清華北大所在的北京,復旦交大所在的上海,以及中山大學、暨南大學所在的廣州。這三地也是中國大學分布最密集的地方。
我們也可以通通過另一種方式去認識大學,發(fā)掘大學歷史的橫斷結(jié)構(gòu)。同為盡管中國的大學歷史并不悠久,卻承擔了國外大學少有的社會責任與使命。五四運動中的北大、國際大專辯論會中的復旦。一代代人學生用年華點燃了社會進步的火炬,引導了社會潮流,青春洋溢的菁菁年代成為記憶深處最美好的回憶。
于是,我們便可以把大學所處的城市和菁菁年代作為理解大學精神,發(fā)現(xiàn)大學故事的兩條脈絡(luò),就像地球的經(jīng)度和緯度,共同結(jié)構(gòu)了一個完整的大學精神個體。
地域的“同而不和”?
或許對于中國的大學來說,地域是個并不客觀、清晰的概念,因為中國的大學多有在幾個城市間搬遷的歷史,演繹了多幕大學與城市互動的悲喜劇,而大學之間復雜的血緣關(guān)系也總是讓人感到莫衷一是。就如抗戰(zhàn)時期,清華、北大南遷昆明成立西南聯(lián)大,最終仍返京各自辦學一樣,這些大學歷經(jīng)苦難,最終還是沉淀到那個屬于自己的城市。這背后不僅反映了時局的變動,更體現(xiàn)了城市給予大學的歸屬感受和文化認同力量,也體現(xiàn)了各大學不同的精神所在。
于是,一些女了事者開始利用地域和城市來炒作所謂的大學排名。他們生造出了大學的“京派”、“海派”和“嶺南派”,為同城大學設(shè)置了“x城第一學府”之爭的陷阱。同城大學大多以“同而不和”的印象出現(xiàn)在社會輿論的話語里。但紛爭背后,同城大學盡管校訓不同,風格各異,但因“同城”而帶來的相似甚至相同的價值認同卻是實實在在的主流。相比于如此之“同”,紛爭的虛華早已不那么重要。
菁菁年華的記憶
大學是青春的代名詞。有人曾問:“我們?yōu)槭裁醋鹬卮髮W?”難道僅僅因為那里聚集著一群年輕得讓人羨慕的少男少女?最本質(zhì)的原因是一代代大學生將自己的青春融入到社會進步的洪流中,剛青春的激情吹奏了社會進步的樂章。我們因五四而尊重北大,背后是我們對一代青年人舍身付時代、推動國家進步行為的尊重;我們認同中山大學,背后是我們對革命先行者興辦教育、重視青年、啟迪民智做法的認同。
大學之大,在于大師、大道,在于大時代的大作為。對于中國的大學來說,尤是如此。翻看每一所大學的校史,洋洋數(shù)十萬言,但留下印象的可能只是幾個年份、幾件大事、幾個人物。這是歷史觀的選擇結(jié)果,也是大學獲取社會認同的標度。
或許每個人的人學記憶都是—個菁菁年代。對于整個社會來說,進步也需要一代代青年人的青春激情去推動。大學正是青春的聚合地,也是菁菁年華的物質(zhì)存在!
大學同城,菁菁年代——以青春的名義張揚記憶的力量!
北大:五四的“兩堂”
五四時期,北大的學子們除了讀書以外還自覺形成了自由討論的風氣。除了早晚在宿舍爭論不休以外,還有兩個他們經(jīng)常聚會的場所,那就是“群言堂”和“飽無堂”。“群言堂”位于漢花園北大一院二樓:是國文教師的休息室,錢玄同等人喜歡在此聚合討論,來這里的大多是南方人。“飽無堂”位于一樓,是圖書館主任室即李大釗的房產(chǎn),其中以北方人為主體。“群言堂”是李大釗取的名,意即“群居終日言不及義”,是帶有批評南方人的意思的,這與李大釗是北方人不無關(guān)系。而顧亭林也不甘示弱,給一樓的主任室取名“飽無堂”,意即“飽食終日無所用心”。
當時這兩個房子里,充滿了學術(shù)自由的風氣。兩處主要都以教授為主體,但也有不少學生時常光臨。每天下午三點,這兩堂常常是人滿為患,場面激烈。他們無師生之別長幼之分,不講究禮節(jié)和客套,來者均有發(fā)言權(quán),提出問題,大家互相問難,辯論在這里是家常便飯了。也因此他們常常忘了吃飯,忘了時間。有的學子從“飽無堂”出來,走到“群言堂”,或者從“群言堂”出來又走到“飽無堂”。處士橫議,各抒己見,直到盡興為止。
彼時,李大釗是圖書館主任,每逢圖書館有新書到時,“飽無堂”便會異常熱鬧,這些新書就成了大家的討論的資料。很多有關(guān)文學革命的新思想、對于舊社會制度和舊思想的抨擊都是在這兩個地方討論出來的。
清華:兩彈元勛多“清華”
清華園向來處處春意盎然、朝氣勃勃,被譽為“半國英才”。1999年,在國家授予研制“兩彈一星”功勛獎?wù)碌?3位科學家,就有14位曾在清華大學學習或工作過。
1958年,核武器研究研制機構(gòu)和核試驗基地在大西北酒泉地區(qū)相繼成立,很多滿懷愛國熱情的清華學子響應(yīng)號召,聚集到這—國家目標的旗幟之下。沉睡千年的茫茫戈壁大漠,頓時充滿生機。錢三強、王淦昌,彭桓武就是其中的先驅(qū)者。清華畢業(yè)后留學德國柏林大學的王淦昌對現(xiàn)代物理學發(fā)展方向有敏銳的洞察九錢三強與夫人何澤慧曾在法國巴黎大學鐳學院的居里實驗室從事放射線研究,發(fā)現(xiàn)了鈾核的“三分裂”和幾率更小的“四分裂”現(xiàn)象,被約里奧·居里夫婦認為是該實驗室自二次大戰(zhàn)結(jié)束以來最主要的成果之一;而同為清華校友的彭桓武比錢三強高一張級,是個瀟灑倜儻,富有傳奇色彩的人物,他是英國愛丁堡大學理論物理系鼎鼎大名的玻恩教授的博士生,該校物理系是當時世界上理論物理的研究中心。
清華校友在大西北的風險也深深影響了清華園里的在讀學子。在那個艱苦的年代里,國家人才極度缺乏,不少在讀學生得到國家核武器研究機構(gòu)成立的消息后,紛紛自覺加重修讀課程,希望能提前畢業(yè),到大西北去。幾年內(nèi),僅清華一所大學就有近千名學子赴西北參加國家的國防科研工作。其中不少人再沒離開過那里,長眠于大漠。
復旦:沒有學監(jiān)的“學生自治”
復旦是第一所由中國人創(chuàng)辦的私立大學。在五四前后的特定歷史時期里,由于經(jīng)濟不依賴政府撥款,私立大學的身份給予了復旦比國立大學更自由的空間。復旦甚至出現(xiàn)了不設(shè)學監(jiān),由學生自治會管理所有校務(wù)的現(xiàn)象。
當時的復旦校長李登輝先生畢業(yè)于世界著名的私立大學——耶魯大學,對國外大學,特別是私立大學“學生自治”制度印象深刻。在李校長的主持下,五四運動后,復旦一度不設(shè)學監(jiān)職位,由學生成立的學生自治會管理學生。1919年,復旦成立國內(nèi)第一個商科專業(yè)后不久,在著名教授薛仙舟的提議和李登輝校長的支持下,復旦成立了“國民合作儲蓄銀行”。校內(nèi)、校外均設(shè)營業(yè)部,業(yè)務(wù)全部由商科學生承擔。為此,李登輝校長還派合作銀行副行長卞燕侯(復旦在校學生)專程赴天津考察銀行錢莊。其后,復旦還創(chuàng)辦了“合作食堂”,由在校學生管理全校膳食,甚至于當時全校的治安也是由學生成立的保安組織來維持的。
在李登輝校長的主持下,復旦的考試也都由“學生自治”。當時的復旦考試從來不設(shè)監(jiān)考,每位學生考試之前簽署聲明,以名義起誓絕不作弊。一旦有人出現(xiàn)違反校規(guī)的情況,則上訴至由學生組成的復旦學生特別法庭審理,進行處理和懲罰。而學生特別法庭的審判結(jié)果也具有強制性,學校行政當局必須遵照執(zhí)行。
在濃厚的“學生自治”氛圍里,復旦的自由風氣得到發(fā)揚,學生自主精神得到極大提升。1925年《復旦大學年刊》記載:“遂有學生自治會之組織,輔助學校管理學生。至今大學不設(shè)學監(jiān),而學生類皆潔身自好,謹守校規(guī),其成績之優(yōu)美,概可想見!”
上海交大:開啟中國無線電時代
1933年12月的一天,上海的冬日如以往一樣陰冷。在位于上海華山路的交通大學工程館草坪上,幾個金發(fā)碧眼的外國人在忙碌著。盡管在開埠多年的上海,外國人并不鮮見,但這些外國人擺弄的奇形怪狀的玩意兒還是吸引了不少人的圍觀。人群中,有著名學者蔡元培,也有上海各學術(shù)團體的代表……
一番忙碌后,一個高高的銅柱在草坪上被樹起來,人群中爆發(fā)出熱烈的掌聲。而這個銅柱也成為中國大學第一個無線電臺。更難能可貴的是,把這個銅柱樹在交通大學草坪上的外國人正是無線電的發(fā)明者——意大利發(fā)明家馬可尼。
交通大學是當時中國最早進行無線電研究的大學,有著濃厚的學術(shù)研究氛圍。馬可尼的到訪在交大學子中激起了熱烈的反應(yīng),讓交大學子興奮不已。在圍觀馬可尼搭建交大無線電臺的人群中,有—位交大電機系電信門(專業(yè))學子名叫張煦,即將畢業(yè)的他被無線電臺的魅力所打動,心中激蕩起無限的向往。1934年交大畢業(yè)后,張煦先到了中央研究院物理研究所工作,不久即赴美留學,先后到哈佛大學、麻省理工學院學習通信專業(yè)。為了激勵自己,也銘記馬可尼對交大的那次訪問,張煦在自己的宿舍里貼上了馬可尼的大幅照片。1940年,學成回國后,張煦又回到了交通大學任教,并成為我國通信科教事業(yè)的奠基人。
無線電改變了世界,讓人們無線傳播,越大洋傳播成為可能。而對于中國來說,交通大學的工程館草坪上的那個銅柱應(yīng)該永遠銘記,它影響了一代交大人的人生選擇,也改變了數(shù)代中國人的生活。
暨大:顛沛流離的文藝激情
走在暨南大學校園綠樹掩蔭的建陽路上,每一位白發(fā)蒼蒼的暨南學子也許都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因為這個路名,濃縮了暨大歷史上一段無法磨滅的記憶。
清代兩江總督端方在南京薛家巷妙相庵創(chuàng)辦的暨南學堂是暨南大學的前身,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前校址一直是在上海真如。自1937年“八·一三”淞滬戰(zhàn)役后,校舍毀于日寇炮火,學校被迫遷移至福建建陽。在這段民族危亡的血與火的歲月里,暨大師生飽受流離顛沛之苦,但也正在建陽,暨大師生排話劇,寫詩歌,以青年人的文藝激情點燃抗日救亡的烽火。
暨大內(nèi)遷建陽時,隨暨大內(nèi)遷的進步文藝社閉——暨南大學暨南劇社在當時已頗有名氣。當時的暨大校舍位于童游鎮(zhèn)的文廟,極為簡陋,師生們的日常伙食也是以芥菜和黃豆為主。日本飛機時常過來騷擾,警報一響,師生只好在附近山上隱蔽。在如此惡劣的條件下,南劇社堅持排話劇,進行抗日救亡運動。商學院學生陳默主演的《雷雨》,進步學生蔡啟鴻執(zhí)導的《家》、《醉塵夢死》、《饑餓》、《啞妻》、《晚禱》等話劇在縣城義演,不僅鼓舞了群眾抗日的斗志,售票或賣花所得的收入還被作為抗日救濟幕金,資助那些從淪陷區(qū)逃難到建陽的災(zāi)民或慰問從前線下來的抗日將士。除了演出外,暨大師生還經(jīng)常給戰(zhàn)時在閩北刊行的《前線日報》、《東南日報》、《大潭報》踴躍投稿。撰寫一些以淪陷區(qū)大學生窮困生活為背景,揭露法西斯殘暴罪行的詩歌,散文、雜文,表達他們在烽火連天的艱難歲月里讀書不忘救國的思想。
這段時期的暨大校長是哈佛大學畢業(yè)的著名史學家何炳松教授。在建陽期間,他幾乎與抗日戰(zhàn)爭相始終,總是站在民族立場上,支持校內(nèi)華僑同學會、話劇社、歌詠團等開展救亡活動。暨大話劇社歌詠團公演進步戲劇時,也時常收到他無私的贊助。正是在師生的共同努力下,暨大的文藝之風至今得到延續(xù)。
中大:最早的研究院
1924年,孫中山為了培養(yǎng)革命和科學文化建設(shè)人才,親手創(chuàng)辦了中山大學(原名國立廣東大學),這是唯一一所由革命先行者創(chuàng)辦并以其名字命名的高等學府。其第一任校長就是一直追隨中山先生的鄒魯。
鄒魯曾先后兩次擔任校長,長達十年之久。第—次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忙于在石牌興建大學校園,從征地、籌款到校園規(guī)劃,許多事情他都親力親為,積極奔走,終于基本上完成了前兩期的修建工程。1932年2月至1940年4月,鄒魯復任已改名的國立中山大學校長,除抓緊新校址石牌的建筑并將大學部搬遷到新校址辦學外,還大力延攬人才和抓前沿學科的建設(shè)。據(jù)《國立中山大學日報》刊載,鄒魯剛上任即親自電函挽留、聘請教授。經(jīng)鄒魯親自挽留、聘請的教授不計其數(shù),如沈剛伯、周谷城、朱顯楨,楊東、梁伯強、黃枯桐、羅贗中、張作人等。這些敦請的教授,不僅學問淵博,而且在國內(nèi)外都頗具影響。不少人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還陸續(xù)當選為中國科學院各學部委員(院士)。
在鄒魯校長的主持下,1935年5月,國立中山大學和國立清華大學,國立北京大學同時成立研究院,中山大學一躍成為全國三所研究型的大學之一,也是全國除北京之外,唯一的一個國家級大學研究院。次年6月,國立中山大學研究院正式成立,校長鄒魯兼任首屆研究院院長。研究院的成立,是國立中山大學居于全國名牌大學前沿的標志,從此,中山大學成為嶺南乃至整個南中國最重要的學術(shù)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