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毅,人稱“孫胡子”,是解放軍中鮮見的蓄須的高級將領。2003年7月5日,孫毅走完他100年的人生旅程。這位歷經戰火的“軍中不老松”、“全國健康老人”一生留下了許多軼事。
“四條腿”與“兩條腿”
1934年秋,中央蘇區紅軍被迫實行戰略大轉移。戰略轉移前夕,從軍委總部開完會回到師部的張經武師長,立即找來師參謀長孫毅,向他傳達總部會議精神。隨后,他面帶難色地說:“老孫呀,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說這話時,張經武表現出一副局促不安、但又有話不得不說的神態。
孫毅看到師長有難言之隱,急不可待地說:“有什么事,你快說吧!”
“你聽了,千萬別生氣啊!”
“行,到底什么事?你就直說!”
原來,在總部研究給領導干部配備乘騎的會議上,“洋太上皇”李德蠻不講理,說孫毅是從白軍起義過來的,拿起鉛筆不假思索地就把他名下的馬勾掉了。
性格直爽的孫毅聽了這消息,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幽默地說:“他不讓我有‘四條腿’,我自己還有‘兩條腿’嘛!請放心好了,我絕不會掉隊的!”就這樣,盡管孫毅沒有馬騎,身體又不太好,仍以堅定的意志,走完了長征路。
豁達淡泊
長征開始后,由于國民黨軍隊的圍追堵截,戰斗異常慘烈,部隊不斷減員,編制變化很快。在這種情況下,孫毅由軍委教導師參謀長降為團參謀長,后又由團參謀長降為科長,最后一直降到參謀。雖然職務上一降再降,但孫毅沒有任何怨言。
1952年11月,孫毅調任華北軍區副參謀長,比他小12歲、原來職務比他低的楊成武任參謀長。孫毅到職后,楊成武高興地說:“歡迎,歡迎!早就盼你來軍區工作,我們搞搭檔,你能幫助我,我很高興!”孫毅面帶笑容地說:“我這個人長期搞教育工作,對軍區情況不甚熟悉,工作中還請參謀長多給予指導幫助!”
1955年,中國人民解放軍實行軍銜制。授銜前,有一些同志因爭軍銜而鬧情緒,甚至哭鼻子。在他們眼中,肩膀上金星的多少至關重要。當時,毛澤東曾不乏諷喻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授銜時。”孫毅立即致信毛澤東:“我只有從勞之苦而乏建樹之功,在評銜時要寧低勿高,授我少將軍銜足矣。”最后,孫毅被授予中將軍銜。
1963年3月,總參謀部機關機構進行調整,原來的軍訓部、軍校部、出版部和作戰部的戰役處組成了新的軍訓部,在6位副部長排名中,孫毅排在最末。組織上找他談話,他表示:“我個人的能力有限,給什么工作做什么工作,力爭做好,不計較職位高低,更不計較排名先后。”并表示可以為5位副部長當預備隊,哪個需要他幫忙,召之即去。
懷疑與考驗
1953年“五一”國際勞動節,首都天安門廣場舉行幾十萬人的慶祝活動。孫毅的一些戰友以及與他同等職務的人,持著紅色觀禮票登上了天安門城樓觀禮,而他卻持粉紅色觀禮證進入東側觀禮臺第1臺,距城樓上毛澤東的距離很近,仰首可望。當毛澤東和中央各位領導健步登上天安門城樓時,孫毅同觀禮臺上的人們一道歡呼、鼓掌、招手。然而,當他幾次仰望毛澤東時,都發現毛澤東身邊的公安部部長羅瑞卿死死地盯住自己,好像監視似的。這是為什么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五一”勞動節過后,孫毅找到了答案。一天,他在翻閱卷宗時,看到一份總政保衛部印發的《保衛工作通訊》。原來,在《保衛工作通訊》上有一篇短文披露香港一個署名“孫毅”的人,直接給臺灣國民黨特務機關發密電,報告我軍軍情、傳遞情報。
看罷通訊,他嚇出一身冷汗。孫毅想起在天安門觀禮臺遇到的事,腦子里禁不住想:香港的那個“孫毅”是與自己同名呢,還是有人故意以假亂真、制造混亂?前思后想,他心里忐忑不安。不過,讓孫毅感到一點安慰的是,終于找到羅瑞卿盯緊自己的緣由。
事實上,這件懸案孫毅從來沒有向別人說過,對此,他有一個基本的態度,那就是相信黨,相信群眾,一輩子接受黨組織的嚴峻考驗!
“內行”與“外行”
1957年8月1日,在全軍官兵歡慶的日子里,孫毅出任訓練總監部軍事出版部部長,掌管全軍軍事出版事業。這對孫毅來說并不是“內行”,因為他此前的任職中從沒有干過這個“行業”。
孫毅當了出版部部長后,主要的工作任務是直接領導全軍兩個現代化的印刷廠——第535工廠和第536工廠。當時,在軍事出版部的干部中流傳著這樣一句話:“穿軍裝的人管穿便衣的人。”因此,工作中必然會遇到不少新情況和新問題。
為把工作干好,孫毅平時虛心向懂得出版業務的同志學習,經常深入到基層的印刷廠,向廠里的干部和廣大工人學習。僅1959年,他就去535工廠96次,去536工廠54次,每次都是半天或一天。
孫毅在工廠蹲點時,通過和工人接觸,詳細了解印刷業務的范圍和生產流程,增加了業務知識,很快由“外行”變成了“內行”。此外,他還與許多老工人和青年工人交上了朋友,直接為工廠解決工作、生活中碰到的難題。幾年間,兩家印刷廠在軍事出版部直接領導下,圓滿完成了總參謀部交給的出版印刷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