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希特勒的傳記和第三帝國的著作已達12萬種。最新出版的這部使它們都顯得遜色過時了。
有關希特勒身世的種種基本事實已然廣為人知。他崇拜自己的母親,而母親也同樣崇拜他。希特勒之父阿洛伊斯是一個冷酷無情、崇尚權力的人;他幾乎每天都要毒打少年希特勒,以致這個男孩長年生活在對他的恐懼之中。這些事成為他童年記憶中的一個陳腐的標記。這種陰影所產生的扭曲性的負面影響,在這個聰明又富有想像力的男孩的成長道路上始終未能沖銷。
長期以來,人們習慣于貶低希特勒的才干,他被評論得仿佛只是平凡、懶惰、無知和政治上歇斯底里的人。而真相其實是——確如該書所敘述的那般:他是一個天賦超凡的人。由于有一個充滿逆反心理的青年時代,他不完全懂得世間萬物,但他肯定從少年時代起就知曉自己與眾不同,卓爾不群。盡管他想成為一個畫家的愿望顯然僅僅是個幻想,他依然存在求知的渴望,擁有對讀書的強烈愛好,以及近乎攝影般逼真的回憶。
我們不知道希特勒究竟何時開始產生了對知識的渴望。克肖推測,他可能只讀那些肯定或證實了自己思想的著作,但根據我從他的知己那里獲得的信息,以及他在《我的奮斗》中所做出的令人深感意外的微妙解釋,他閱讀的方法論是廣泛而復雜的。他對德國和德國人的從年少時就萌發的熱愛,特有的奧地利式的熱愛,在他的林茨老家有很多人也執有同樣的熱愛,這種熱愛對他的人生產生了比反猶太情緒更為深遠和支配性的影響。
如果未能理解奧地利人和哈布斯堡王朝的特質,便不可能了解希特勒早年的發展。5000萬日耳曼人、捷克人、斯洛伐克人、波蘭人、盧西尼亞人、斯洛文尼亞人、克羅地亞人、意大利人、羅馬尼亞人,以及居住在維也納的猶太人——比任何一個西歐國家的首都居住的猶太人都多。這些人在哈布斯堡王朝的“仁政”下過著艱辛的日子,處境十分悲慘。
在維也納,雖然奧地利日耳曼人不足總人口的1/3,卻掌握了政權中心絕大多數職權,成為響當當的少數民族;他們強烈呼吁例如成年的希特勒這樣的外省奧地利日耳曼人去充當反哈布斯堡王朝、反對天主教、瘋狂反對猶太人的活日耳曼民族主義者,煽動他們進行德意志帝國的統一。
1908年初期,年齡尚不足19歲的希特勒經歷了喪母之痛,也獲得了一筆小額的遺產,就終于離開林茨前往維也納。在這里,他學到了政治藝術:以大眾的社會改革為誘餌來吸引群眾,使用宣傳這一武器,實施陰謀詭計,以暴力和實用主義手段搞反猶太主義。在這一系列伎倆的推行過程中,這位自詡的維也納人逐漸變成了領袖。
青年希特勒決沒有窮得像他在《我的奮斗》中所虛構的那樣,棲身簡陋的小客棧,在維也納變成了一個不可救藥的反猶太主義者,并延續終身。實際上,雖然他在1909年晚期充當過夜間看門人和廚師助手,到1910年2月,他又在一個大而且相當舒適的男子療養院謀得職位,并且在此度過近三年半時光,讀書、向當地受到教育的精英鼓吹其正在形成的哲學體系,畫維也納風景的水彩畫,且自產自銷,買者大多是與之為友的猶太商人。他在旅館中最親密的朋友是一個年輕的猶太工匠。他最終影響到后世的與他在《我的奮斗》一書中主張的恰好相反。他早期的反猶太主義情緒是出人意料的非人個行為。只是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及戰后,它才發展為激情的政治武器并最終變成了病態的憎惡。
無論如何,以下事例是確鑿無疑的:他在維也納接受的政治觀念增強了他的思想基礎,為此他進行了寫作并最終付諸行動。克肖證實,希特勒未來的所有行動都源于這五年間播下的種子。
距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還不滿一年,正當德國被政治紛爭搞得全國沸沸揚揚時,希特勒意識到了自己的天職。他加入了規模很小的德國工人黨。一年之內,他依靠蠱惑人心的演講吸引了大批聽眾;到1921年仲夏時分,他被指定為這個集權性政黨的領袖。
摘自《泰晤士報》的書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