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雪山來

(接上期)

〈四十五〉

教學大樓，燈火通明。

遠處的教室里不時傳來同學們的歡笑聲……

楊老師騎車來到教學樓下，連忙把自行車停放在一邊。

楊老師抬頭看一眼燈火通明的教室。往教學樓梯方向跑去……

〈四十六〉

教室內(nèi)。

金珠同學從外面跑進來，氣喘吁吁地：“同學們，請大家安靜點，楊老師來參加我們班的聯(lián)歡晚會了！”

這時，生活老師央金正準備迎接楊老師。

同學們安靜地等待楊老師。

樓道里傳出匆忙的跑步聲……

楊老師走進教室，對站在門口的央金老師道歉：“央金老師，真對不起呀。”目光往教室里的同學們移去說：“你和同學們都等久了吧？”

央金老師搖搖頭說：“沒有，我們還沒有開始聯(lián)歡。您來的正是時候，咱們快進去吧。”

楊老師點了點頭，跟著央金老師進教室。

楊老師坐在同學們中間的椅子上，拿出手巾擦汗水。

央金老師走到黑板前宣布道：“同學們，我們初一二班的聯(lián)歡晚會，現(xiàn)在開始！”

楊老師和同學們熱烈地鼓掌。

央金老師說：“首先請德吉同學，代表我們這些來自雪域西藏的師生們向楊老師獻一首藏族民歌好不好呢？！”

同學們同聲歡呼：“好……”

德吉同學走到黑板前，謙虛地：“我唱得不好，請老師和同學們原諒！”想了想，接著說道：“今天，我唱一首《初升的太陽》來表達我們對楊老師的敬意！”

德吉同學開始唱起旋律優(yōu)美，內(nèi)容深刻的藏族歌曲《初升的太陽》

歌詞大意：

媽媽托起初生的嬰兒

大地隆起珠穆朗瑪

…………

楊老師驚奇，又十分興奮地欣賞優(yōu)美動聽的歌曲。

德吉唱完歌曲，羞澀地跑到楊老師身邊。

德吉：“楊老師，我唱得不好吧？”

楊老師：“德吉同學，你唱得太好聽了。說真的，你的嗓音條件很不錯，如果再接受嚴格的聲樂訓練將會更好。將來你又是你們藏族的第二個才旦卓瑪呀！”想起什么似的，接著又說道：“說來也巧，我有個同學也在上海音樂學院當老師。當年，才旦卓瑪不就是在那里求學的嘛，德吉，我托我那同學給你從音樂理論上教一下。”

德吉興奮地說“謝謝楊老師了！”

楊老師責怪道：“德吉同學，你跟老師客氣什么呢？”

德吉：“我……”

〈四十七〉

校園，熄燈鈴響起。

整個校園，沉靜在深深的夜幕之中……

〈四十八〉

楊老師的家，夜晚。

一大疊作業(yè)本堆放在桌子上。

楊老師在一盞不太亮的臺燈下，認真地批改著學生的作業(yè)，她那專注的精神，凝聚在微蹙的眉頭上，隨著嘴唇默念時的激動，筆尖慢慢地移動著……

（特寫）楊老師疲憊不堪，朦朧欲睡。

〈四十九〉

教室里，早晨。

楊老師在給同學們朗讀課文。

同學們手里捧著課本，聚精會神地聽楊老師朗讀課文……

〈五十〉

一條古老的胡同里，白天。

古石地鋪的路面上，正流動著一輛架子車的輪子……

楊老師拉著裝滿蜂窩煤的架子車，一步一趨艱難地往前走著……

一雙吃力的腳。

汗水淋濕的臉。

這時，從胡同的拐彎處開來一輛漂亮的摩托車。摩托車開到楊老師身邊，又急忙剎車跳下來，從架子車后面幫忙推。

楊老師轉(zhuǎn)過頭來，說道：“謝謝……”

李勇冷淡地說：“不客氣”

楊老師驚訝地，又內(nèi)心矛盾地說：“是你呀！”

“哎喲，楊麗潔！你這把身子骨，怎么又自己扛煤？”李勇話里帶點怨氣和譏諷地說道：“他干什么去了？”

楊老師把架子車停放下來，拭把汗，苦笑著說道：“寫單子都快半個月了，托運又總是挨不上號，家里的煤又快用完了。”

李勇再一次提醒地：“你說，他為什么不幫忙干呢？”

楊老師：“李勇，咱們不提他不行嗎？”十分內(nèi)疚地：“我真對不起，當初……”

李勇：“你說聲對不起，就心安理得嗎？”

楊老師無奈地：“那，你叫我怎么辦呢？”

李勇走過去，擁抱一下楊老師。

李勇：“你知道嗎？我始終都深深愛著你？”

楊老師十分理智地推開李勇，說道：“李勇，你想毀掉我的幸福嗎？”

李勇有一點后悔地：“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楊老師：“李勇，咱們還是好朋友，歡迎你到我家玩”說完話，連忙又把架子車拉起來。

李勇：“楊麗潔，改天，我讓煤氣公司把煤送到你家里去好了。”

楊老師苦笑地：“謝謝你，這就夠用幾個月了。”接著說道：“如果你真心想幫忙的話，你替我教一個孩子音樂。”

李勇：“是你教的藏族學生吧？”

楊老師驚奇地：“李勇，你怎么知道的呢？”

李勇：“你的事，我無所不知。楊麗潔，你還不了解我李勇的心嗎？”

楊老師：“我已經(jīng)對你說了，咱們別提過去的事嘛，李勇，你說句心里話，愿不愿幫這個忙。”

李勇?lián)u搖頭，無可奈何地說：“好，好！這件事，我可以考慮的嘛。”

楊老師笑哈哈地：“這才像個老同學說的話嘛！”

李勇往閣樓方向瞧一眼，關心地：“哎，你老公呢？”

楊老師隱瞞地：“噢，徐洋他這幾天挺忙的，據(jù)他說，他們公司做一個大買賣。”

李勇?lián)u搖頭：“楊麗潔，你還是這么天真。我可親眼看見你老公他，前天就拉著一位漂亮的小姐進上海大酒店呢，我奉勸你老同學，還是多一點心眼好。”

楊老師：“這事，我知道的，那位小姐是徐洋他們公司的公關小姐！”

李勇又跳到摩托車上：“公關小姐？現(xiàn)在，社會上有很多公關小姐挺瀟灑的呀。楊麗潔，你還是小心點的好呀，公關公到你家里，那可晚了。”

楊老師提醒地：“老同學，你還是把我剛才托你辦的事放在心上吧。”

李勇：“忘不了，不就是教藏族學生嘛。”說完話，啟動摩托車說，“再見了，老同學！”

楊老師：“騎車，要小心點！”

霎時，摩托車快速開過胡同口。

楊老師目送著老同學，苦澀地皺皺眉頭，心里涌出一陣說不清的酸溜溜的情感……

〈五十一〉

楊老師的家，黃昏，〈回憶〉

徐洋在臥室里梳裝打扮。

楊老師把做好的菜，從廚房里端上來。擺在餐桌上，等徐洋出來用餐。

徐洋手里拿著手機從臥室里急忙走出來。連看都不看直接沖向門口。

楊老師從餐桌邊站起來。急忙追過去。

楊老師：“徐洋，你還要出去？”

徐洋：“有事嘛！”

楊老師：“我給你做好菜了！”

徐洋：“你自己先吃吧，”看看手表，接著說道：“我還要到公司去，有人等我辦點事。”

楊老師傷心地：“那你早點回來！”

徐洋什么也不說，急忙走出家門，又把家門緊緊關上……

〈五十二〉

校門口，傳達室。

傳達室內(nèi)，老張師傅正分揀報刊雜志。

藏族班的學生，往傳達室方向跑過來，他們又紛紛站在傳達室的窗口。

同學甲：“張師傅，我們有信沒有？”

張師傅轉(zhuǎn)過身來微笑著推一下眼鏡說道：“有。但是，只有一封信了。”從窗口把信封遞過來：“拿去吧，我看不懂，上面還寫了你們的藏文呢。”

同學甲連忙把信封接過來。念道：“西藏昌都專區(qū)芒康縣……”有點失望地：“這不是我們班學生的，誰叫尼瑪呢？”

這時，一直站在后面的一個小女孩，急忙往前走過去，又從同學甲手里拿走信封，興奮地說道：“這信，就是我們班尼瑪?shù)摹！?/p>

同學乙：“哎，你們班里有牧區(qū)的人呀？”

女同學有點不高興地：“牧區(qū)的人，怎么了？”

同學甲驚訝地：“他從雪山來……？”

〈五十三〉

男生宿舍，傍晚。

尼瑪坐在床沿上，正默默地念著來自遠方的家信。突然，他的臉色開始發(fā)紫。

尼瑪?shù)碾p眼，正掉出淚花。

正在一邊看書的羅布發(fā)現(xiàn)尼瑪難過的表情，驚訝地問道：“尼瑪，家里出什么事了呀？”

尼瑪搖搖頭：“沒，沒什么事”說完話，急忙往宿舍外跑過去……

羅布莫明其妙地自言自語道：“沒什么事，那掉什么淚？奇怪。”

〈五十四〉

校園里，傍晚。

尼瑪在教學樓前的綠化園地里來回踱步，不時地朝天空望去。他的雙眼再一次積滿淚水，臉頰上現(xiàn)出深思的神情……

朦朧的天空中看見一群群鴿子正向著西南的方向飛去……

（畫外音：阿媽的聲音）

“孩子，阿媽的好寶貝，你現(xiàn)在怎么樣？阿媽連夢里都想你呀！聽說那里的天，簡直熱死人。學校給你們吃糌粑，牛肉嗎？還有給你們酥油茶了嗎？孩子，另外我們告訴你一個壞消息，班丹老師在去雙河鄉(xiāng)教學生的途中，不幸遇上雪崩，幸虧及時發(fā)現(xiàn)，現(xiàn)送去拉薩治療。”

〈五十五〉

西藏，東部草原。〈回憶〉

旭日東升，色彩鮮艷的草原。

山腰上飄動著五色經(jīng)幡，順風擺著。

幾座帳篷稀稀落落散布在山谷其間，炊煙在帳篷周圍縈繞……

金色翠綠的草原上，牛羊如星星般移動，牧羊人在畜群前后跑來跑去，又大聲地吆喝著……

〈五十六〉

尼瑪他們家的帳篷門口，早晨。

阿媽在打酥油茶。

阿爸蹲坐在草坪上，正揉搓著羊皮，油黑隆起的肌肉在陽光下發(fā)亮，上面凝固著點點汗珠。

尼瑪從帳篷里鉆出來，揉起還未睡醒的雙眼。

阿爸責怪地說：“尼瑪，太陽都曬到你屁股上，你還不快去趕牛羊，到牧場呀！”

遠處，山坡上班丹老師揮動手臂在奔跑，聽不清，他在叫喊著什么……

尼瑪心動地把已拿在手里的鞭子扔在一邊，跑到帳篷繩子邊，焦急無奈地眺望著遠處山坡上的班丹老師……

姐姐也從帳篷里提著煮好的牛肉走出來，瞧一眼尼瑪那灰心喪氣的模樣，搖搖頭走到阿爸身旁，把手里的牛肉端放在草坪上，說道：“阿爸，讓尼瑪去上學吧！”轉(zhuǎn)身遠眺著站在山坡上的班丹老師深情地：“你看，阿爸，人家老師多辛苦呀，每天都要走１００多公里的路，來給尼瑪教文化，他又圖什么？無非就是為咱們家的尼瑪好，不像我們那樣永遠飛不出這茫茫草原……”

阿爸還是默默地揉著他的羊皮子。

尼瑪有點耐不住地：“姐姐……”

阿媽：“孩子他阿爸，你就答應了孩子吧。”

姐姐：“阿爸，你說句話，行不行？”

最后，尼瑪跑到阿爸面前蹲跪著，眼淚汪汪地懇求道：“阿爸，我求求你！讓我跟班丹老師學點文化吧。我……我不會讓咱們家的羊群沒草吃。真的，阿爸。你要相信我！”

阿爸什么也沒說繼續(xù)揉著羊皮，但是，速度越來越快起來。

姐姐催問道：“阿爸……你別再揉羊皮，說句話，行不行呢？”

阿爸有口難言地：“尼瑪，你要記住，你要是把咱家的羊群給餓瘦了，那……那我跟你沒完。”

姐姐理解地推了一下還傻蹲在地上的弟弟：“尼瑪，你還不趕快到老師那里去？”責怪地：“看你那傻樣，阿爸已經(jīng)答應你了！”

尼瑪抹了一下眼淚，從地上站起來，準備到班丹老師那里。阿媽笑咪咪地看著姐弟倆，心中涌出說不出的興奮和驕傲。尼瑪看著羊群，又擔心地：“啊……姐姐，羊群怎么辦呢？”

姐姐毫不猶豫地從地上撿起鞭子，安慰地說道：“弟弟，你放心去吧，今天，姐姐替你去趕羊就是了！”

尼瑪點點頭，轉(zhuǎn)身朝山坡跑去。

姐姐想起什么，叫住尼瑪：“等一等”說完轉(zhuǎn)身跑進帳篷里。

尼瑪莫明其妙地站在帳篷外面。

姐姐從帳篷里拿出一件新書包，挎在尼瑪?shù)募缟稀?/p>

尼瑪驚訝地：“姐姐，你是早有準備的呀。”

姐姐：“我上次去鄉(xiāng)里時，給你買回來的。”

尼瑪笑哈哈地看著新書包。

姐姐：“弟弟，你快去吧。”

尼瑪感激地：“姐姐你真好！”轉(zhuǎn)身往班丹老師身邊跑去，喊叫著：“老師……我來上課了！”

〈五十七〉

帳篷內(nèi)，夜晚。

一堆燃燒著的火飄散著輕煙，正從帳篷的天窗往外飄浮著……

尼瑪伏在卡墊上，正在木板上練字。

這時，坐在火堆邊做藏式面條的阿媽十分驚奇地往寫字板上瞧一眼。

阿爸在一邊喝著酥油茶，一邊趕制著牛皮繩子。

阿媽：“尼瑪，這些字你能念得出來嗎？”

尼瑪有點自豪地：“還行！”

姐姐感興趣地：“弟弟，那你給我們解釋解釋吧！”

尼瑪點點頭，把寫字木板朝阿媽和姐姐面前。

寫字板特寫：（木板上寫有）祖國、母親四個大字。

尼瑪手指著木板上的字，解釋道：“祖國就是我們的國家！母親就是阿媽的意思。也就是指中國共產(chǎn)黨！”

姐姐：“是老師這樣給你解釋的？”

尼瑪天真無邪地：“對，老師還講，世界上最偉大的還是母親，她們?yōu)轲B(yǎng)育自己的兒女，含辛茹苦，勤勤懇懇，操勞一輩子呢！”

姐姐很有耐心地自言自語起來：“祖國……母親……阿媽？”

阿媽有點激動地：“孩子他阿爸，你聽見沒有？咱們的孩子尼瑪，多懂事呀！”

阿爸有點開竅地：“你懂什么呀？那是人家老師教得好嘛。明天，咱們把最好的羊殺掉，等班丹老師來教尼瑪課時，煮了給他吃！”

〈五十八〉

男生宿舍，白天。

尼瑪躺在床上，雙眼睜得大大的，身子對著墻壁，一動也不動。

羅布也躺在自己的床上，正看著書。

這時，貢嘎從外面跑進來，大喊大叫道：“哎，太舒服了。羅布，你不去洗澡呀，現(xiàn)在浴室里沒有人呀。”

羅布搖搖頭，看看斜躺在床上的尼瑪。

貢嘎明白羅布的意思，邊擦著頭發(fā)邊走過去：“尼瑪，你到底怎么了嘛？”

尼瑪有所察覺地連忙緊閉雙眼，假裝睡覺的樣子。

〈五十九〉

西藏，東部草原〈回憶〉

尼瑪他們家，夜晚。

在昏暗的篝火殘光之下，躺在被窩里的尼瑪趴在枕頭上，在寫字板上練字。

姐姐在一邊趕織著羊毛線，陪伴尼瑪學習。

帳篷外，不斷地傳來野獸的叫喊聲。

尼瑪停住練字的鋼筆，遐想著什么……

姐姐驚訝地看著尼瑪，疑惑地問：“弟弟，你在想什么？怎么不練字呢？”

尼瑪抬頭：“姐姐，你說我能到拉薩去上學嗎？”

“弟弟，你想到拉薩念書？”姐姐驚訝地問。

尼瑪忙解釋道：“不，是老師對我說的嘛！”

姐姐：“其實，去拉薩念書，那可是最好不過的了。”

尼瑪不明白地：“那為什么呢？”

姐姐：“拉薩有佛祖，有很多玩的地方，還有比咱們雪山還要高的房子，汽車……”

尼瑪驚奇地：“姐姐，你去過拉薩！”

姐姐微笑地搖搖頭，回答道：“沒有……姐姐連咱們的專區(qū)都沒去過呢？”

尼瑪天真地：“那你怎么知道得這么多呀？”

姐姐傷感地：“在你這么小的時候，姐姐也上過幾天學呢！后來，給我們教學的漢族老師在一次雪崩當中為了救活我們幾個牧區(qū)學生，他自己光榮地犧牲了。”

尼瑪幫姐姐擦淚：“姐姐，你不要哭嘛！”

姐姐：“后來，沒有人給我們教課，所以，我又回到牧場上了。只有現(xiàn)在教你們的班丹老師一個人到專區(qū)投他的親戚，繼續(xù)深造去了。”

尼瑪同情地：“姐姐，你的命好苦呀！”

姐姐：“所以，姐姐希望你到拉薩念書！等將來學到知識，你要回草原上來像徐克老師那樣，培養(yǎng)出千千萬萬的有文化，有知識的草原兒女！”

尼瑪心情矛盾地：“我去拉薩讀書。那誰來管咱們家的羊群呢？”

姐姐笑咪咪地把自己的手，放在尼瑪?shù)念^上，安慰道：“我的傻弟弟，還有你的姐姐在嘛！”

尼瑪很不愿意地：“這樣，姐姐你非累死不可的，我要留在草原上，陪伴阿爸阿媽和姐姐你呀！”

姐姐深情地：“弟弟，你是男子漢，應該到外面闖世界。再說，家里的事，姐姐能做好。等你有一天考上拉薩的學校，那時候姐姐陪咱們的阿爸阿媽到拉薩朝佛并來看看你。這樣，也了卻你姐姐這一生的心愿。”

尼瑪激動地從被窩里跳起來，情不自禁地摟住姐姐的脖子：“姐姐，你真好！”

〈六十〉

男生宿舍，白天。

尼瑪還躺在自己的床上，正遐想著美好的前景……

貢嘎：“你這樣會著涼的。”

羅布找到借口連忙把手里的書，放在一邊走過去。輕輕地推醒睡在床上的尼瑪：“尼瑪，你快起來呀！你已經(jīng)在床上躺了四個多小時了。這樣會出問題的。”

突然，尼瑪從床上站起來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似地說：“你們有完沒完呀？”生氣地：“真是多管閑事。”說完話，又急忙跑出宿舍……

貢嘎有點不理解地：“哎，他怎么了？好心不得好報。”

羅布同情地望著遠去的尼瑪，說道：“你還不知道。今天，尼瑪收到家里寄來的一封信。我想，他的家里肯定有事，不然，他不會這樣的。我們多關心多理解他嘛？”

〈六十一〉

校園里，白天。

尼瑪又一次跑到樹蔭下失聲痛哭起來。

〈疊印〉

班丹老師在給學生上課。

班丹老師在路途上吃冰雪。

班丹老師在幫學生放羊……

尼瑪從心里發(fā)出真情的呼喊：“老師……我想念你呀！”

〈六十二〉

校門口，傳達室。

楊老師騎著自行車，從遠處向校園方向騎過來。

校園大門，早已關閉。

楊老師的自行車騎到校門口，她連忙從車子上下來。

楊老師：“張師傅，麻煩你了，請開一下門吧。”

張師傅手里拿著鑰匙，從傳達室門走出來。

張師傅：“是誰呀？這么晚了才回來。”

楊老師：“是我呀！張師傅，楊麗潔！”

張師傅連忙打開校門，親切地：“楊老師，你又來看藏族學生呀。你對他們像自己的兒女那樣關心，好人哪！”

楊老師把自行車推進校門口，道歉地：“張師傅，我老麻煩你。真過意不去，謝謝你了！”

張師傅又把大門重新關上。轉(zhuǎn)身說道：“楊老師，你謝我什么呀。我還來不及謝謝你呢。說真的，這些藏族孩子挺可憐的。都這么小就遠離父母……”

楊老師：“張師傅，我去看看他們！”

張師傅點點頭：“去吧。”

楊老師又重新騎上自行車，往學生宿舍樓方向騎過去……

張師傅一直望著消失在黑暗中的楊老師，深有感觸地說：“多好的老師呀！”

學生宿舍樓，夜晚。

整個宿舍樓，靜悄悄……

〈六十三〉

男生宿舍內(nèi)。

楊老師手里拿著電筒，輕輕地走到每一個學生的床前，窗口都一一檢查著。

楊老師又走到尼瑪?shù)拇睬皺z查。

尼瑪雙手抱著“護身佛盒”睡著了。

楊老師輕輕地從尼瑪手里取出那個“護身佛盒”，準備放在枕頭邊。

這時，尼瑪雙手抱著楊老師的脖子，說夢話道：“阿媽、阿媽……班丹老師，怎么樣了？”

楊老師又輕輕地把尼瑪?shù)碾p手從自己的脖子上拿開。

這時，尼瑪睡醒過來。楊老師微笑著說：“尼瑪同學！”

尼瑪驚訝又激動地：“楊老師，你……”

楊老師把尼瑪?shù)碾p手，放進被子里。輕輕地說道：“好了，你現(xiàn)在什么也別說了。好好睡覺，明天還要上課啊！”

尼瑪點點頭，重新閉上雙眼。

楊老師查完房，輕輕走向房門口。

尼瑪雙眼睜得大大的默默地望著楊老師的背影，雙眼噙滿感激的淚花……

最后，楊老師悄悄走出宿舍，把門重新拉上。

〈六十四〉

男生宿舍走廊，夜晚。

這時，藏族班的生活老師央金也正手拿著電筒來到學生宿舍。

央金老師驚訝地：“楊老師，你……”

楊老師輕輕地走過去，說了聲：“央金老師，你檢查學生宿舍呀！”

央金老師點點頭。

楊老師微笑地：“噢，我替你已經(jīng)檢查完了！”

央金老師感激地：“楊老師，你又……”

楊老師拉著央金老師的手，笑咪咪地說道：“走，咱們也下去休息吧！”

楊老師和央金老師一起走下學生宿舍樓梯……

央金老師關心又責怪地：“楊老師，你家離咱們學校這么遠。還跑來檢查學生宿舍。”

楊老師無限深情地：“沒事的，央金老師！說實話我很牽掛他們。這么小就離開父母，到我們這里求學。”

〈六十五〉

校長辦公室，白天。

李校長坐在辦公桌前，正批閱著文件。

楊老師從外面走進校長辦公室。

楊老師尊敬地：“李校長，你找我有事嗎？”

李校長連忙把手里的事放在一邊，從辦公桌前站起來。

李校長：“楊老師，你來的正是時候。我有事跟你商量呢。請坐，請坐！”

楊老師坐在沙發(fā)上：“李校長，你別太客氣了！”

李校長給楊老師倒了一杯茶水，放在茶幾上。

李校長謙虛地：“楊老師，你別老叫校長校長的。咱們可是老同學的嘛！你就叫我……李勇吧！”

楊老師從桌子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微笑地說道：“現(xiàn)在，咱們的身份不同嘛！如果，我叫你的名字，其它老師會說，我不尊重領導呢！”

李校長搖搖頭，責怪地：“楊老師，你真行呀。你以為我李勇這么笨嗎？你話里有話呀。”

楊老師把話拉到正題上，問道：“咱們還是言歸正傳吧。校長，有什么事，請你快講出來吧！”

李校長有點為難地說：“這個……好吧。這次，咱們學校評定職稱工作非常難辦。夠條件的老師又有四五個，上面給我們學校的名額只有二、三個。”

楊老師聽出點校長話里的意思。

楊老師：“直說吧，老同學！”

李校長接著說道：“本來，這次你應該評上。但是，你也知道咱們學校這么多老師都……”

楊老師有點委屈地：“李校長，你說說什么應該不應該呢？”

李校長為難地：“我懂，我懂！不過，你不要太灰心啊。我已向教育局和市委領導匯報了你的情況。上面領導聽了我的匯報，非常重視。我估計，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楊老師站起來：“那我就謝謝李校長的關心！”

李校長：“別，別客氣！我這個校長……”

楊老師想起什么事似地：“我有一個想法，請校長批準支持。”

楊老師：“什么事？你快說吧！”楊老師：“我想帶藏族班的同學們春游一次。同時，他們到咱們上海來學習已經(jīng)四五個月了。應該讓他們了解大上海呀？”

李校長也有同感地：“楊老師，我早就有這想法，可我工作忙起來，就把這事給忘掉了。楊老師，這想法很好，我舉雙手贊成。你說，我該做什么？”

楊老師：“我先替同學們謝謝李校長的支持！我準備這個星期天就去春游。那時，校方給我們班派輛車子就行。”

李校長：“我不僅要給同學們派車，而且要讓餐廳的工作人員準備點野餐呢。”

楊老師：“那太好了！李校長，你比我還想得周到呢？”

李校長：“本來，我應該跟同學們一起去春游的。但是，時間不巧的很。我明天就乘飛機，去北京開會。”

楊老師：“李校長，等下次吧？”

李勇握住楊老師的手：“真對不起，等下次我一定抽出時間來。這次，楊老師你就代表我吧。楊老師，讓他們玩得開心點啊！”

楊老師：“嗯！李校長，這你就放心吧。我會讓同學們玩得高興的。”

〈六十六〉

教室里，白天。

郭老師翻開教材，說道：“同學們，請打開課本第五頁。”

同學們唰唰地翻開課本。惟獨尼瑪還趴在課桌上，毫無感覺。

郭老師：“今天，我們要學的課是‘三角幾何’。什么叫數(shù)學的‘三角幾何’呢？”

這時，郭老師發(fā)現(xiàn)尼瑪，思想不集中聽課。

郭老師：“尼瑪同學，聽課要集中思想！”

尼瑪還是毫無感覺，根本就沒注意到老師在問自己。

德吉同學忍不住從后面輕輕推了一下尼瑪。

尼瑪突然從座位中站起來：“老師……我正聽著呢！”

郭老師莫明其妙地：“那你聽到老師講了些什么呀？你說吧。”

尼瑪糊里糊涂地：“老師你說……你叫我們唱歌。”

霎時，同學們捧腹大笑起來。

郭老師有點生氣：“尼瑪同學，你怎么把數(shù)學課，當音樂課來聽呀。”

羅布有點同情地望著尼瑪……

郭老師：“尼瑪同學，你對我的講課有什么意見嗎？”

尼瑪使勁地搖頭。

郭老師：“那你對數(shù)學課，沒什么興趣？”

尼瑪還是搖搖頭。

“那你究竟為什么，聽課這么不集中呢？”

尼瑪默默地望著教室頂?shù)奶旎ò濉?/p>

郭老師無可奈何地：“好吧。尼瑪同學，你先坐下來吧。”重新回到黑板前，用粉筆在黑板上抄寫數(shù)學題：“請同學們先把這些算數(shù)抄下來。”

同學們開始紛紛抄題目。惟獨尼瑪一個人手拿著鋼筆不抄題目，作業(yè)本上寫滿四個大字

特寫：“班丹老師！”

尼瑪同學的雙眼又積滿淚珠，最后，一顆很大的淚珠滴落在作業(yè)本上，在班丹老師的名字上散開……

他慢慢低下頭，筆尖在紙上滑動著……

羅布邊抄寫黑板上的數(shù)學題目，邊斜著眼悄悄注視著尼瑪?shù)囊慌e一動……（未完待續(xù)）

（作者單位：西藏自治區(qū)話劇團）

責任編輯：次仁羅布

責任校對：嘉 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