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 岸/譯
沃爾柯特是戲劇導演、劇作家和詩人。他生于西印度群島的圣盧西亞島,曾在當地的圣瑪麗學院和牙買加的西印度群島大學就讀。后移居特利尼達,在那里他寫詩,寫書評,寫藝術評論和劇本,并做戲劇導演。1959年他創辦了特利尼達劇院,他的許多戲劇都是在那里上演的。
沃爾柯特1948年至1953年間的早期詩作是在特利尼達發表的。但他作為詩人的地位是在他出版了《在綠色的夜晚:詩1948—1960》(1962)、《漂泊者及其他的詩》(1965)和《海灣》之后才得以確立。這些作品表現了詩人的個性與文化傳統間的沖突,同時蘊涵了黑人文化、印第安文化以及歐洲傳統文化之間的沖突。這些沖突常引起他心靈上的失落感和孤獨感。他在詩中力圖表現一種融和了多種文化淵源、多種歷史背景及種族沖突的加勒比海地域文化。這種地域和民族的身份感在他的作品中有著突出的表現。語言的交融與沖突也是常困擾他的問題,他曾說他是處于“平衡了蔑視與翻譯之間的語言中心”。他的《另一種生活》(1973)及《仲夏》(1984)表現出他的詩在音律方面漸趨柔和,形式更加自由,而語言則更富于自律性,準確而充滿活力。在主題方面則滲透著懷疑和宗教的氣質。戲劇創作也影響到他的詩風,使他的詩作富有豐富的情感和戲劇化的色彩。
沃爾柯特的劇作同他的詩歌一樣試圖融和加勒比海與歐洲的傳統文化。如《鼓聲與色彩》(1958)。其他的劇作還有《猴山上的夢》(1972)、《啊,巴比倫》(1976)、《萬歲,底特律》(1992)等。1992年他在出版了被稱為加勒比海的荷馬史詩《奧米羅》之后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
圣盧西亞原為英國殖民地,1979年獨立。1997年與我國建立外交關系。
仲夏
在這里某些事情悄悄地變成美國式的———①
鋼絲網眼柵欄把海灘上不存在的海浪怒號聲
同空無一人的棒球場分開,柵欄的洞眼
咕噥著一個字眼umpire來替代empire;②
灰色的、金屬的光,那兒有早期的自控人行道③
(機器關著)順勢滑過海面上的粉紅色火焰,
海面上冷得和緬因州地面上一樣。
光線使白色的側面暖起來,急切的小型飛機
在簡便機場上停下,在圣托瑪斯的斑斑點點的④
山峰下面。車棚,實用的棕色飛機棚,
像上次大戰中美國占領軍使用的那樣。
黑夜在木麻黃樹下留下了難聞的氣味,
別墅都有圍欄外面的海灘,當地人在那兒行走,
來自倒霉的島嶼的非法移民們
妒羨最小的珊瑚蟲都有工作的權利。
這里濕背蟹和各種軟體動物都是公民,
樹葉也有了綠卡。推土機猛推,
挖空了一座小山,但我們全都知道那塵土
是工業的產物,必須忍受它。很快——
海的波紋成了鋅的薄片
被太陽光的持續的電石氣所焊接。
此刻正在下的毛毛雨是美國雨,
毛毛雨把星星縫進沙土。我自己的細胞
在快速地變換。我害怕移民們所妒羨的東西:
他們創造的星星模式——郵局上面的旗幟——
污物的質量,在我腳下變動著的忠誠。
注:
①“這里”指拉丁美洲特立尼達島。
②這是兩個英文字:umpire是“棒球裁判員”,empire是“帝國”,二字只差一個字母。
③“自控人行道”的原文pelican是個雙關詞,它的另一意義為鵜鶘或伽藍鳥。
④圣托瑪斯是特立尼達島上的一座城市。
西班牙港的花園之夜①
夜,黑色的夏季,把她的氣味簡化
到一個村莊里;她奪取黑人的
無法透過的麝香,使秘密像汗水般生長,
她的小巷里充滿了剝下的牡蜥殼的氣味,
甲基橙的灰燼、甜瓜的烘烤器的氣味。
商業和鈴鼓增加了她的熱度。
地獄之火或者妓院:穿過公園街,
多少水手的面孔涌現成浪峰,又帶著
大海的磷火去了;夜總會像螢火蟲
在她濃密的頭發里發出丁當聲。
眼睛被車前燈刺花,耳朵被出租車喇叭震聾
她把面孔從廉價的瀝青油搖曳的火焰上抬起
轉向潔白的星星,像一座座城市,閃耀的霓虹燈,
燃燒著變成她必定會變成的一條母狗。
破曉的時刻來臨,苦力把裝著被砍下
又切碎的椰子的運送車拉回家中。②
注:
①西班牙港:特立尼達和多巴哥共和國首都。
②“運送車”也指法國大革命時押送死刑犯的無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