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斯貝爾斯眼中的“大哲學家”

《大哲學家》是德國存在主義大師雅斯貝爾斯（1883－1969）晚期所構想的三卷本巨著“世界哲學”的一部分，也是他生前惟一完成并出版的部分。在這部史無前例的哲學史著作中，雅斯貝爾斯以世界性眼光、“超時代性”視野和百科全書式的學識向世人展現了一個多姿多彩的大哲學家王國，從而把我們帶入了“統攝”一切的“存在整體”之中。

大哲學家是有標準的。我們習慣于認為哲學是時代精神，雅斯貝爾斯則說，大哲學家似乎不與當時的時代緊密相連，而是超越了它。他們不是用其思想來領會他們所處的時代，而是借助這時代使他們的思想接觸到永恒。在這個意義上，大哲學家都是同時代的人。大哲學家必須有獨創性，就是說，他們可以實現歷史的跳躍，把前所未有的思想傳達給世界，從而擴展人類和世界本身的視野。大哲學家還應具有獨立性，做自己思想的主人，不隨波逐流。

大哲學家不僅分布在歐洲，而且分布在亞洲，特別是中國和印度。在哲學史上，具有構筑“世界哲學史”“野心”的大哲學家不乏其人，影響較大者當推黑格爾。黑格爾強調“世界精神”及其“歷史發展”，但盡管這種發展的起點是東方，其成熟期則是在西方。所以，他的“世界精神”歸根結底是“西方精神”。與黑格爾的“歷時性”發展觀不同，雅斯貝爾斯強調精神現象的“共時性”。他驚異于這樣一個事實：在公元前6世紀，在彼此完全隔絕的情況下，在希臘、中國和印度同時出現了若干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大哲學家”，他把這樣一個獨特的歷史事件稱作“軸心時代”。所以，在他的“大哲學家”行列中，我們不僅看到了蘇格拉底，而且看到了孔子和佛陀。

雅斯貝爾斯把收入該書的“大哲學家”分為三類，即思想范式的創造者、思辨的集大成者和原創性形而上學家。“思想范式的創造者”包括蘇格拉底、佛陀、孔子和耶穌。這四位大師不僅都產生過歷史性影響，而且這種影響的廣度和深度無與倫比。如果沒有他們，就不可能有對世界哲學史的清晰認識，甚至這個歷史就得被重寫。“思辨的集大成者”包括柏拉圖、奧古斯丁和康德。他們是通過自己的創造而繼續求證的思想家，他們的后繼者不能輕易發現他們思想的界限，他們的著作為未來的思考提供了無限可能性。“原創性形而上學家”收錄了阿那克西曼德、赫拉克利特、巴門尼德、柏羅丁、安瑟爾謨、斯賓諾莎、老子和龍樹。這是一些走向寧靜以及帶來寧靜的根源性形而上學家，他們關注的是永恒之物與非歷史之物。

毫無疑問，《大哲學家》是20世紀最為重要的哲學史著作之一，也是最為重要的哲學著作之一，因為哲學就是哲學史。當然，本書的寫作方式注定了它是有缺陷的，因為尚有些重要的“大哲學家”未能入選，而且，人們對這些哲學家的分類也會存有爭議。對此，雅斯貝爾斯本人也十分清楚。

（《大哲學家》，雅斯貝爾斯著，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