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的時候,孫軍口里念念有詞,三分球飛出去,依然命中。練了一會,他站在場地中央,手里的球魔術一樣地翻飛了幾下。這個冬天,這個體育館里,他,是籃球場上最后一個大佬。而在2005—2006賽季開賽之后,僅僅打了兩場球的他,還在和其他隊友一樣的訓練,賽前一樣的熱身,不再上場的他,就像一個陪練,一個CBA賽場如今最大牌的陪練。
藍色的訓練服,白皙的臉上根本找不到歲月的痕跡。隊員們都在玩命地訓練,他回頭,笑笑,算是打招呼,然后眼睛專注地盯著籃筐。布置戰術的時候,他站在那,跟隊友商量著,這個時候,你還看不出,他跟大佬有什么關系。只是在訓練后,走出體育館的時候,隊員三三兩兩地跟在他的身后,他抬頭看到巴士停靠在左側的位置,就吆喝了一聲:“都從左邊走,車在這邊呢!”羅德安靜地跟在身后,然后是韓磊,再之后是王博……一個跟著一個,安靜地走在老大的身后。這時候,他就是大佬。
在巴士車上,教練張曉春坐在第一排,孫軍坐在第二排,眼睛里帶著笑容,第二天就要對陣北區最強的對手北京隊,對陣擁有巴特爾和焦健的北京隊,孫軍咂咂嘴,“大巴啊!”是的,大巴,他熟悉的朋友,比賽中他最難打的對手,孫軍微微嘆了口氣,然后笑了笑,說“北京隊今年是難打了,我就不打了吧……”在上一場與山東隊的比賽中,孫軍就沒有上場,而這應該算是隊里的安排,張曉春說:“我們希望碰一碰強大的對手,我可以鍛煉一下年輕隊員。對我們隊員提高有好處。”但是,吉林隊是不會輕易服輸的,他們在訓練中的認真勁兒擺在那,只是孫軍的出場,成了現今CBA的一道謎語!
問孫軍,現在江湖上有個說法,管你叫最后一個大佬,你怎么看?孫軍一咧嘴笑了起來,說話帶著北方人的憨實:“我算啥最后一個大佬啊,李曉勇比我歲數大!哈哈。”可是,李曉勇現在漂泊無根,他只能在云南隊跟著老大哥吳慶龍拼殺,能在隊里喊一聲就制造出效果,能說一不二的,或許只有孫軍一個人了。問他,“老實說吧,什么時候退役,都張羅這么多年了。”他狡猾地一笑,“我還打2008呢。當隊員!”說完,他低下頭,聲音很輕,但這次不是玩笑,他認真地說:“我現在客場基本就不怎么打了,主場的時候看形勢吧,該出手時還出手。該打的時候自然要打。我個人的意見是早就不想打了。”去年的冬天,問他什么時候退役,孫軍就一聲嘆息,“早就不想打了,可隊員的培養是一步步的,”他在等著隊員們能讓他感覺心里塌實,在他的眼里,吉林隊是他的家,他的命。
劉玉棟退役,胡衛東退役,曾經是同室密友,曾經是沙場戰友,在CBA里,這兩個人是大軍最好的朋友。問他,哥兒幾個都退役,他是什么想法?什么感覺?他眼睛瞄向了車外,“為他們高興啊!”這是發自心里的話。在胡衛東退役儀式前幾天,記者曾與胡衛東聊到孫軍,聊到退役后的江蘇隊的情況。那時候,胡衛東簡單淡定地說:“我們經常通電話,我退役的事情他早知道。”是的,大軍知道,那時候他在北京,對記者說:“不想打了,報名照片都沒交。”
或許,在這些大佬紛紛退役的時候,孫軍會有一點無奈,一點歡喜,一點空洞。因為這個賽場上少了他相孺以沫的朋友,但他們都有了新的角色,新的起點,所以,孫軍說“為他們高興啊!”
那么,他自己呢?孫軍自己總結著:“你看我們隊的數據,就知道我們是整體打法,這些隊員沒有特別冒尖的,最多也就20來分,那你還沒看他們的失誤,沒看他們的防守。這個數據要綜合看,我們隊,還不成熟。”他在盡最大的努力培養一個成熟的隊伍。
車停在賓館門口的時候,孫軍下車。眼睛看了看微微發暗的天空。黑色的衣服擺了又擺,他的身后,隊員們低聲地說話,跟著他一步步地走上臺階。孫軍的身影帶著幾許滄桑與豪邁,一抬腳走進大門,燈光打在身上,那刻,他讓人感覺到一種氣勢。一股子勁頭。
風席卷著地上的落葉,預示著這是初冬,在這樣一個季節,孫軍比任何人都渴望收獲。他在等待著他身后的這些孩子的成熟,等待著,可以安然地坐在場邊,看小孩們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