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2月5日,在河北省石家莊鐵道學院的校園里發生了這樣一起令人痛惜的命案:一位大學老師和他的一名女學生在家里“談心”時,被悍妻堵在屋里。畏妻如虎的他情急之下,用一根細繩將女學生墜下樓去。但不幸的是,因為繩子被磨斷,女大學生從高樓摔下重傷而亡……
弱勢老師,
掙扎在悍妻“家庭暴力”的苦海中
曾繼民1958年出生在河北省贊皇縣農村。1977年參軍后提干,被保送到軍校上學。大學畢業后,他被分配到武漢某部隊工作。1982年,他和贊皇縣商業局的工人李芹結為夫妻。兩人只是利用探家時間接觸過兩次,因為了解不深,結婚后,他發現自己的選擇其實是一個錯誤。1998年,隨著曾繼民從武漢轉業回石家莊的一所大學工作,他們的婚姻也就逐漸演變成一場痛苦的“圍城”戰爭。
他和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李芹在文化和性格方面存在著很大的差異。曾繼民的外貌雖然很有男子漢氣質,但性格內向,遇事優柔寡斷,在妻子的眼里是個軟弱可欺的人。李芹雖然看上去像一個弱女子,但性格卻十分潑辣火爆,遇事蠻不講理,發起脾氣來更是可怕,曾多次動手將他打傷。
2002年年底,由于曾繼民要起訴離婚,李芹在心里非常怨恨。她懷疑他有了外遇,所以平時處處留心他的一舉一動。因為工作忙,曾繼民平時經常很晚才回家。有一天晚上,他在辦公室值班,因為電話沒有放好,李芹找他的電話總打不進來,便懷疑他是在辦公室和人“談情說愛”,于是怒氣沖沖地來找他。在辦公室,妻子一腳踹開門,見只有他一個人在里面,就厲聲責問他為什么不回家,為什么躲在辦公室給“情人”打電話?在檢查了電話的重撥鍵發現沒有“可疑”號碼后,她才悻悻離去,并“責令”他早點回家睡覺。
睡到半夜,李芹不知拿著什么東西在他的頭上重重地砸了一下。砸完后,李芹轉身跑出了家門。睡夢中的曾繼民一聲慘叫跌落床下。昏迷了幾分鐘后,他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的腦袋上裂了一個大口子,臉上、身上、地板上血跡斑斑。他掙扎著撥通了學生宿舍的電話,在學生的幫助下,他被送到醫院救治。
曾繼民頭上的傷口被縫了十幾針,在醫院里住了半個月。這期間,并無懺悔之心的李芹一次也沒有去看過他。曾繼民的學生經常到醫院看望照顧他,其中一個叫魯妍的女生對他的關心尤其令他感動。
柔情女學生,
成為“受難”老師的“心靈庇護所”
清純活潑、性格外向的魯妍是個正在上大二的二十歲女孩,她在曾繼民任輔導員的班里擔任團支部書記。由于工作關系,兩人接觸比較多,雖是師生關系,在一起卻無話不談。
魯妍家在濟南,父母都是鐵路工人,母親身體不太好,病退在家。身為獨生子女的她一直被父母視為掌上明珠,收入并不很高的父母省吃儉用供她考上了大學,在她的身上傾注了全部的希望。對于曾繼民的不幸婚姻,魯妍十分同情。得知老師又被妻子打傷,魯妍的心里很難過。在曾繼民住院的第二天,她特意買了一束代表著溫馨和關愛的康乃馨去看他。
出院后,曾繼民和魯妍的關系更近了一層。魯妍的胃不好,一到天冷的時候就難受。那年冬天,每天晚自習后,曾繼民總要坐在自己的辦公室等她,為她準備一杯熱露露或者熱牛奶,看著她在自己的面前喝下。在魯妍回宿舍時,他還會為她帶上一個裝滿熱水的暖水袋,叮囑她晚上睡覺前一定要用熱水燙腳,用暖水袋暖暖身子。看見老師這樣關心自己,魯妍總是用感激和羞澀的眼神對他嫣然一笑。而曾繼民這時也多了幾分異樣的溫柔。在這種默契的交往之中,兩人有一種心有靈犀的感覺。
曾繼民和魯妍的這種頗為“親近”的交往,被細心的李芹察覺到了。得知魯妍在他養傷時還曾“單獨照顧”過他,不禁醋意大發。她指著丈夫的鼻子大罵:“不準你再和那個小妖精來往,否則我讓你們身敗名裂。”“你不要胡攪蠻纏,我和學生都是正當來往,你有什么證據那么說?”曾繼民回敬道。
兩個月后的一天晚上,李芹看見曾繼民和魯妍在操場邊散步邊聊天,兩人“親親熱熱”的樣子讓她越想越氣。第二天,她沒有再拿曾繼民出氣,而是瞞著曾繼民跑到魯妍的宿舍。在走廊里,她恰好碰到魯妍。當著很多學生的面,李芹沖上去給了魯妍兩個耳光,又惡狠狠地抓著魯妍的頭發撕打著。魯妍被嚇壞了,脫身后她捂著臉哭著跑回宿舍。李芹叉著手站在宿舍門口又叫罵了半天,最后威脅說:“再看見你勾搭曾繼民,老娘非殺了你不可!”
陷入“緋聞”,
她在“獅吼”中命殞高樓
2003年2月25日李芹回娘家了,曾繼民對魯妍說:“晚上到我家吃飯吧,今天我一個人在家,老師給你做頓好吃的。”魯妍猶豫了一下,最后點點頭答應了。
晚上7點左右,魯妍獨自一人來到曾繼民的家里。曾繼民扎起圍裙,下廚為魯妍燉魚熬湯。不一會兒,香噴噴的清燉鯉魚和小雞燉蘑菇就端上了桌。“魯妍,知道嗎,我已經很久沒有享受到這樣溫馨的家庭氣氛了,和你在一起真好。”臉色微紅的曾繼民感慨地對魯妍說。正說著,門外響起了重重的敲門聲,魯妍立即嚇得小臉發白。她帶著哭腔說:“壞了,肯定是嫂子回來了,這可怎么辦?這回徹底完了。”
“別怕,不可能是她,上午我親眼看著她坐上回老家的汽車走了。”曾繼民強做鎮靜。他硬著頭皮去開門。門一打開,他立即感到心驚肉跳,門外站著的果真是李芹,她一臉冷笑地看著滿臉驚駭的曾繼民。原來,李芹并沒有回娘家,而是故意給曾繼民賣了個關子。 “啪!”曾繼民急忙把門關上并反鎖住。他靠在門后手足無措,不知道到底該怎么辦。看到曾繼民把她關在門外,李芹意識到屋里“有戲”,立即亢奮起來。她扯著嗓子在樓道里大喊“捉奸”,一邊喊,一邊發瘋似地踹門。鄰居們被驚擾,不知發生了什么事,也紛紛過來看個究竟。很快,門外就聚集了不少人。看到和曾繼民同住一棟樓的一名系領導也來到了“現場”,李芹的情緒更加“高亢”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看看,怎么樣?我說曾繼民在外邊亂搞你們還不相信。屋里肯定是魯妍那個小婊子,他們肯定沒干好事。我就知道他們一個假期沒見面等不及了,今天我終于設計抓到這對奸夫淫婦了……”
“快找個地方把我藏起來吧。”嚇得渾身發抖的魯妍拉著曾繼民的胳膊急得直哭。兩個人在屋子里找來找去,也沒有找到藏身的地方。曾繼民提議:“魯妍,別害怕,身正不怕影斜,我們就打開門出去吧,她吃不了我們。”但魯妍卻堅決反對:“不行,我實在怕她,上次她就警告我說要殺了我,沒準兒她的身上就帶著刀子,她真的會殺了我。”
“那怎么辦呢”曾繼民也焦急地說。門外的“形勢”越來越緊張,李芹仍然像演戲一樣在外邊踹門、叫罵,還威脅說再不開門就要打110報警。聽到屋外一片喧囂,屋里的曾繼民和魯妍更加亂了方寸,急得團團轉。
“你家有繩子嗎?你找根繩子把我從后面的陽臺上吊下去。”情急之下,魯妍突然想出了這樣一個脫身的辦法。“不行,那樣太危險了,萬一有個閃失可了不得。”曾繼民堅決反對。他家住在十四樓,他不愿讓魯妍冒這個風險。
“快找繩子吧,再遲就來不及了。你沒聽見系領導也在外邊嗎?你知道嗎,如果我被發現在你家里,不僅你老婆饒不了我,學校也肯定會開除我,那樣我就徹底完了。”魯妍哀求道。
聽見魯妍這么說,曾繼民也徹底慌了。兩個人手忙腳亂地從屋子里找出了一堆搬家時捆行李用過的大約有一百多米長的細麻繩。估計從地面到自家樓層大約有四十多米的高度,曾繼民又把這些細繩折成雙股。兩人又使勁手拽腳蹬,試驗這些麻繩的耐力。經過試驗,認為繩子沒問題。然后,魯妍又把繩子在自己的腰上系死,從陽臺上翻身爬了出去。
在魯妍爬下陽臺的時候,望著漆黑一片的樓下,曾繼民猶豫著說:“魯妍,別冒險了,還是上來吧,我看這樣不行。”但魯妍這時已經下去了,她對曾繼民說:“別考慮那么多了,沒事,快放繩子吧。”
魯妍的身高不到一米六,但體重卻有一百一十多斤,曾繼民是個文弱書生,他抓著繩子從窗戶上往下放感到非常吃力,繩子放下去不到一半,他就感到自己有點兒支持不住了,額頭上也冒出了汗珠。大約放到七、八層的時候,手腕又酸又疼再也支撐不住的他,只好把麻繩靠在窗戶棱上一點一點地往下放,但放著放著,他看到繩子忽然被鋁合金做成的窗戶棱磨斷了,感覺到手里一輕的他緊接著聽到樓下發出一聲悶響。意識到出事了的他立即轉身往樓下跑。他剛打開門,李芹就唾沫橫飛地撲上來要打他,門外也是人聲鼎沸……
“滾開!”他悲憤地大喊一聲,穿過圍在門口的人群就往樓下跑。當他氣喘吁吁一口氣跑下樓時,發現魯妍已經一動不動、仰面朝天地躺在水泥地上。“魯妍,你醒醒……”他哭喊著搖晃著她,但魯妍依舊沒有一點兒反應。“天哪,這真是造孽啊!”意識到闖了大禍,曾繼民雙腿一軟癱倒在地,大放悲聲。
在眾人的幫助下,曾繼民把魯妍抱上出租車,送到附近的醫院搶救。在路上,曾繼民自己打電話向學校保衛處和110“自首”。經診斷,魯妍的手臂、肋骨等多處骨折,顱腦重度損傷。醫生連夜為魯妍做了開顱手術,但回天無力,三天后,一直沒有從昏迷中醒來的魯妍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2004年8月,石家莊市橋東區檢察院對曾繼民提起公訴后,橋東區法院對此案進行了不公開審理。鑒于被告人曾繼民的認罪態度較好并能積極主動地賠償受害人父母損失,受害人父母也請求法院從輕處理。法院判決曾繼民有期徒刑兩年,緩期兩年執行。在法院判決后,曾繼民隨后被釋放回家“服刑”。
事發后,李芹因為害怕,當天晚上就跑回縣城的工作單位,從此就沒有再踏進家門半步。這一年多來,曾繼民和李芹沒有聯系過,他也不想再看見她。好在現在他們馬上就要辦理離婚手續了。他對她已經恨不起來了,只想快點兒離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