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場（六首）

站在山坡上

站在山坡上，樹葉敲打著風

我不會一葉障目

只能把你想象成飛雁的樣子

用十年后的力量推開這扇門

站在山坡上，捧著一些泥土

埋藏著亂石，山村越來越小

分解出新的蝴蝶

搭著落花。思想開始逃離

站在山坡上，脫掉染黃的毛發(fā)

云彩觸到風的傷痕

那把奔跑的鑰匙掉了

我忘記了這樣的生活。容不下歸程

莊戶人

如果聽不見禾尖之下的張望

如果叫不出小草與野花的名字

有人需要一把鐮刀

抽走秋天的淚水

有人用身軀

熟悉地開啟門閂

用另一根繩索

緊緊掛在山坡

退 場

一個蘋果從身邊落下

一枚樹葉

被風趕得很遠

我佇立在果樹邊

并沒有果實向我走來

只希望找一個人停泊

也可以是

不會呢喃的大雁

在黑夜之前，把門關(guān)上

再從眼前退場

飛 蛾

應該找些名詞或動詞

找些可以修飾的言辭

說那些飛得最高的

欲望最大的

唱那些跳得最優(yōu)美的

充滿渴望的

或者謾罵的

那些離我越遠的

最先到達火焰的

我夢到的頭發(fā)

梳理或者整潔的

我永遠夢不到的

被我的愛人一下子弄亂的

是時候了

那人在高粱的盡頭

撫摩泥土

那人在牛羊的身體

拂起虔誠

那人在村莊的堤岸

找尋鞋子

那人在婆娘的乳房

儲下糧倉

燈 泡

說說燈泡吧

說說三十瓦到十五瓦

說說三十歲到十五歲

我體內(nèi)唯一的電器

油流盡了

電用沒了

說說今晚

不到三十分鐘的照明

不到三十分鐘的收拾

趁著夜色還在木床上

一生之中

不到三十分鐘的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