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鈴薯兄弟的詩

我不能保護自己的兒子

我不能保護他

這個天性活躍的幼兒

我不能保護他不受

教育的傷害

教育是什么

就是和天性對著干

我們是它最好的幫兇

我們可以動用各種優勢

感情

權威

監護人的權力

做到教育者想做

而做不到的事情

我們可以使出所有手段

可以暴虐

可以卑劣

一個那么優秀的孩子

如果我是一個詩人

他甚至可以稱為詩人的老師

可才七歲

就被改造成了一個平庸的人

我多么痛恨自己

在深夜里

我多么希望他快樂

可我們都做了什么

我吻著他被冬天

凍得發紅的

粗糙的小臉

我真的想大哭一場

我是一個多么善良

而軟弱的偽君子

多么可恥的父親

我現在每天早起

現在我每天早起

看窗外的黑色

和其后的亮光

早晨的陽光耀眼

為自己也為孩子和女人

準備早飯

看鳥縮著身體在窗外飛

看自己身邊小小空間

看起來

幸福總是有點庸俗

平靜總是離衰老更近

我聞著蒸汽中騰起的香

就想到那些

顛倒的時光

一時弄不清

哪個是顛倒

昨天還是今天

靜靜地抽理心情的絲

除了鐘表

沒有別的打攪

關于朋友的事

對他們的想念與愛戀

等到中午才可以表達

每天的早晨

他們剛剛上床

他們的今天

酷似我的從前

他們還年輕

而我正背負著壓力

走向衰老

靜

一只螞蟻為什么要學習蜜蜂

一只螞蟻為什么

爬上秋天的花序

一只鳥

為什么要發出

生氣的聲音

一只螞蟻在草上頑皮

一只螞蟻已經吃飽

它要帶一只回去

給自己的太太和孩子

那么滿足而慵懶

這一刻它想登高

想長出翅膀

它果然長出了翅膀

變成了一只

另外的螞蟻

在樹下，蛇已經入土

你有什么驚恐仍裝在心中

小小的卵石

誰讓你們一只

碰撞另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