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尋找一切貌似鳥的東西
我尋找著一切貌似鳥的東西:
小小的腦袋,尖而彎的長嘴,
一雙帶有利爪的細(xì)腳,優(yōu)美的雙翅。
一切貌似鳥的東西齊聲哀鳴。
我尋找著一切貌似人的東西:
站著走來走去,手中握著什么,
竊竊私語,嘀咕著森林聽不懂的語言。
一切貌似人的東西步上高樓。
墳?zāi)构S
鄉(xiāng)村變成了城市。
墳?zāi)棺兂闪斯S。
卑微的變成高傲的。
沉默的變成大喊大叫的。
我不知道在深夜仍然傳來的
這些吼聲,是機器
還是亡魂發(fā)出的——
那廣闊墓地?zé)o數(shù)的死者
已附身于每一個
流水線作業(yè)的工人
帶著被剝奪的憤怒和苦悶
生產(chǎn)出衣服、鞋子
此刻就穿在你身上
在沙灘上
細(xì)碎的沙沙聲:鳥并不在
藍天下,或海浪上飛翔。
星光,沙灘上打滾的蟲子;
島嶼們在近岸的水域中奔跑。
螃蟹忙碌地導(dǎo)演了這些場景,
挖掘僅夠容身的漫長的墓穴。
在它看來,世界既不是悲劇也不是喜劇,
而是一種速度。
此時,月亮的汁液又澀又苦,
喂養(yǎng)著大海的記憶。
我的體內(nèi)終于有一條河流奔出,
消失。
早晨,在五顏六色的性感的泳衣
和越退越遠的海水中間,
我的身體突然顫栗。
我找到一片迷霧,躲起來。
印象派的日出
家生病了嗎?家厭倦著
這同一個進進出出的身體。
破舊的大門上,
鑰匙比遺忘更失落。
某天,印象派的日出
停留窗前——在反光中,
我那聲稱從不厭倦的女友
擺弄著她的花盆。
她說不喜歡這個比喻:
白云像一團抹布,
天空越來越藍,抹去記憶,
呈現(xiàn)更深遠的記憶。
現(xiàn)在我搬進你的身體,
代替搬家,家的身影
像落葉一樣被安回樹上,
等著被根吸收。